天上的星星还如原来一般亮,大仙笑过之后的第一反应就是大哭。
众人不解,估摸着是不是得罪了菩萨,正要上去问个究竟,大仙突然指天破口大骂:“何方妖孽,敢当本仙大驾,我今天就要抽了你的筋剥了你的皮,打散你的魂魄,叫你永世不得超生!”
“咣”地一声,一柄木剑从背后抽出,剑尖直指苍穹!
出绝招了?!
月痕也瞪大了眼睛,她向来不懂武功,此番看到也十分好奇,不过那个大仙的剑倒是和她见过的凤萧然和玄澈的有些不一样,他们的都是又薄又亮,一抽出来就带了股浓浓的血腥味。但是大仙的剑更让她想到了小时候奥特曼打小怪兽用的玩具剑。
令人啼笑皆非的是,大仙举着剑在空中乱舞,丝毫没有注意到脚边的一颗小石头,大概是和妖魔打斗太过激动,这一绊差点摔个头破血流。
一阵令人狂汗的“捉妖”之后,大仙终于收剑,闭上眼睛呼出一口“浊气”,如释重负地道:“还好捉的及时,否则恐怕要被她逃走了。”
众人虽然看的云里雾里,然大仙如此说便是捉到妖怪了,也跟着放心地松了一口气,忙关切地道:“大仙辛苦了,大仙没事吧?”
大仙郑重地摇摇手,擦着汗道:“没事。”
这般会糊弄人,月痕这回可算是大开眼界。说了第一个谎,就要用第二第三个慌来圆前一个谎,这句话在大仙身上得到了充分的印证。
无意间瞥见他的右臂上有一簇像火的标志,心头蓦然一惊,流火宫的人?竟然出来招摇撞骗!
“大仙辛苦了,不过我的问题你好像还没回答吧。”月痕一句话吧刚刚定下神来的大仙气得直咳嗽。
“你真想知道?”大仙一脸严肃。
“那是自然。”月痕一脸悠然。
“你今天真打算知道?”你今天真不打算放过本仙?
“我今天就是想知道。”我今天就是想要和你扛到底。
凉风袭来,两人对望一眼,空气中似有一道闪电对接,虚无中的交锋。
疯也发过了,妖也捉过了,她倒要看看他还能折腾出什么来。
流火宫也是大陆上有头有脸的大宫,怎么就出了这么个人物,还到处招摇撞骗,不知流火老宫主知道了会不会气得把胡子喷上天?
暗笑着,却见大仙朝自己走来,眼底闪过一抹凶芒,仿佛负伤的黑熊将要进行反扑,月痕暗叫不妙,这家伙估计是被自己逼得狗急跳墙了。
“大哥有话好好说。””我收回刚才的问题。”“天地良心,我可没得罪你半分。”腹内酝酿的话到了嘴边却只剩一句,“快看天上有流星。”
仰起头,当真有一颗星拖着长长的尾巴滑过天际,在众人还没反应过来之时已经消失了,那一蹴而就的光亮是它燃烧自己幻化而成的,流星滑过的一瞬间,天上的其它星辰都黯淡了,它的光芒虽然短促,却是最灿烂最辉煌的,就算是永恒的星宿也夺不去它的光辉。
“那就是流星,我刚才说的宇宙中的碎片。”月痕仰望星空,脸上一片神往,若是能够,她倒十分想去地球外面看看。那里有苍茫的宇宙,美丽的银河,八大行星绕着各自的轨道有序地运转着,那将是多么奇妙的景观!
周围人似乎也被她感染了,纷纷仰头神往地望向星空。
也许在千万年之后,人们就不会带着憧憬之心仰望了,而是如自然神一般怀着慈爱之心俯视地球上这美丽的一角。
流星滑过天际的一刹那,月痕生平第一次许了一个愿。
“流星的生命虽然短促,但是有一瞬间它点亮了整个苍穹。和永恒的宇宙相比,生命短促如流星,但是如果能够辉煌一时,那也无憾了。”月痕起身,长发在风中扬起,眸若暗夜星辰,神情悠远而坚定,傲立在屋顶之上,宛如黑夜女神光彩夺目,连星月都仿佛作了她的背景。
“因为,流星的短促燃烧,会成为宇宙永恒的一部分,辉煌的一部分。”月痕缓缓开口,手指指向苍穹,慢慢地划,每一笔都是那么笃定,那么淡然,仿佛一切就在她的掌控之中。
然后,人们仿佛看到了南边天空的十六颗星连成了一个美丽的图案,这个图案就像是一头在草原上奔跑的狮子,随时都会怒吼,咆哮,然而,就算这么静静地卧着一动不动,它依然散发出一个王者的魅力,以俯视的姿态观望着这一片大地。
刚才还凶神恶煞的大仙已经吓得俯首在地,哆哆嗦嗦地道:“神女,神女啊!”
周遭的人听了连忙相继跪下来,跟着高呼:“神女!”
月痕深知这样大肆喧哗必定引起其他十一宫的反感,毕竟赤凤才刚刚崛起,实力还不够强大,而且自己不过一弱女子,既不倾城绝色,也不武功盖世,这样被人高调地称为“女神”实在有些离谱。
刚才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只觉身体里涌上来一股热流,唤着沉睡的灵魂苏醒。
月痕定了定神,安抚道,“各位不要误会,小妹只不过是听师父讲多了天上的故事,并非各位口中所说的神女。”如果能下去,她早就从屋顶上跳几百次了,也不用这般顶着个大锅接受众人的顶礼膜拜,可惜她对武功实在一窍不通,以前凤萧然也玩笑说要教她的,奈何经过一次冲入山沟,两次被瀑布冲到下游,三次被竹竿反翘摔个四脚朝天,四次……
哎,总之惨不忍睹。
好不容易把众人劝散了,月痕望了望头顶星空,狮子傲然守护在南北角上,她的嘴角扬起淡淡笑容。
刚才一时间情绪激动竟然动用了火星法力,这下定会被人发现。这些年来,她的身世一直是个谜,就连赤凤宫的人都对她有所怀疑,只是碍于凤萧然的威严表面对她敬重。
如今她的身份大概也只有天知、地知,连她自己都半知不知,还有个玄澈,也不知他到底知还是不知,如果去问他那就是早死了,看得出来那个人随意起来很随意,动起手来也绝不手软。而且狂妄自大的人,她一向对他们没有好感。
“你不下来吗?”一个清朗的声音带着几分笑意传入月痕耳朵。往下看时,却是刚才那个清雅的青年,一双漂亮的眼睛似笑非笑地望着她。
那个,刚才是怎么上来的来着?
好像是想找个地方听听某人胡吹,顺便欣赏星空美景,而这个地方非屋顶莫属。于是在前三次被竹竿反翘之后,第四次终于奇迹般地成功了。
月痕一上屋顶就像只偷油的老鼠般乐不可支,可是要下来恐怕又要费一番功夫。
只好向青年投去求助的眼神,只希望这个少年会点轻功什么的,能把她弄下去就好。
他笑了笑,一跃上了屋顶,稳稳当当地停在月痕身侧,这一黑一白的鲜明对比,月痕觉得自己更像是诱骗白雪公主吃毒苹果的巫婆。他笑得很恬淡,“这里好玩吗?”
“呃,还好。”没想到他会错了意,竟然以为是邀请他上来一同欣赏美景,也罢,正好自己也想熟悉熟悉这里的环境,从他口中或许还能打听出点什么事来。
青年就地一躺,修长双腿挂在屋檐上随意晃荡,一副悠然自在的样子,“如此良辰美景,当举杯邀月,对饮千杯,姑娘可愿陪我喝几杯?”说话间他已经从腰间解下一个精致的小酒壶,又从袖中掏出两只小酒盅放在月痕面前。
刚才还当他是只纯洁无害的小白兔,没想到是个酒鬼,说不定还是个色鬼。望着那张清雅恬淡的脸,实在没法和这些龌龊的词联系起来。
“姑娘为何叹气?”他的鬓发在夜风中轻轻扬起,脸颊因为喝了点酒而微微泛红,此刻他正用一双微醺的美眸瞅着月痕,在月光下更显得慵懒而迷离,仿佛是山水薄雾中的明月。
月痕被这眼神瞅的直发毛,心道:上不来下不去当然难受了。
青年微微一笑,竟好似看透了月痕心思,这个笑让月痕不寒而栗。
“这酒名叫西风笑,别名愁归,不是烈酒,姑娘但饮无妨。”
“愁归?”青花瓷小酒盅递到面前,满满一杯,明月倒影在杯中摇摇晃晃,似要洒出来。月痕接过酒杯,放在唇边轻轻抿了一口,刚入口时微涩,流入喉间却慢慢变得清甜,“苦尽甘来。”月痕只是觉得这个词更贴近这种酒。
青年摇头,“西风笑不过是微涩,姑娘大概还没尝过苦茶吧。这种酒只适合消愁,而那种茶却适合解恨。”
“茶也能解恨?”月痕只知道酒有麻醉神经的功效,茶充其量不过是提提神,解恨,这也太夸张了吧。
青年见月痕一副不相信的样子,微笑道:“姑娘不信下次我可以带些给你,恨天高是商辰的名茶,凡是来商辰的客人,没有不喝过恨天高的。”
他的眸中如蓝天一般清明,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世间万物尽收眼底,那一刻的苦,一刻的恨又算得了什么?
酒入肝肠,三分化作回首,七分化作彻悟。
进一步山穷水尽,退一步海阔天空。
曾经的恨,旧时的怨,那些放不开放不下都仿佛化成酒汁饮入肠中,胸中似有一股力量蓄势待发。
倘若没有被害,倘若没有小三,男友还是一如既往地爱自己,倘若没有经历过这一切,她又怎么会穿越至此,又怎么会在穿越之后如此奋发向上?!
不会。
倘若没有经过这这一切,她还是一名普通的大学生,过着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生活,毕业、结婚、生子,然后做一个贤妻良母。她的一生也就这么过了,如同天上最普通的星辰,永远不会有燃烧绽放辉火的那一刻。
永远不会。
应该感到庆幸,因为上天对自己并不薄。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解恨吧。
顿时有种醍醐罐体的感觉,困扰自己三年多的心结仿佛一下子被解开了,杯中的酒还是原来的酒,饮下去却多了几分滋味,开始有些苦涩,然后慢慢变得甘甜。
“这酒可对姑娘的味?”青年举起酒杯,对月痕一笑,如同三春寒梅,清雅而冷峭。
“嗯。”月痕浅笑,心中却对少年感激万分,若不是他,自己的心结恐怕会一直解不开,法力因而无法提升。
“商辰境内有很多好玩的去处,姑娘来了这么多天有去过什么地方吗?”他笑盈盈地舒臂,起身,月光下的俊颜相当柔美,与漫画中的美少年无异。
他到底是谁?这个念头从第一次与他目光相对时就已经萌芽了,然而即便离他这么近,她依旧看不透眼前这个人,这只能说明他的灵力在火星之上。
果真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月痕起身,长臂一舒,纤指指向远方,从这个视角望过去,远处山脉绵亘蜿蜒,中间赫然高耸着一座山峰,那便是赤狂峰。
“想去那里?”青年笑问。
“传说那是当年赤帝与云霓仙子誓约之地,后来云霓仙子触犯天条被打入人间,降为庶女,赤帝为了与爱人见面,特地在观星的最佳地点商辰境内建造天下第一奇峰,峰顶聚集天地灵气,就算凡人上去亦能通灵,水星级以下祭司的法力会得到迅速提升,不仅如此,许多高级祭司的突破机缘也有可能在那里找到。”借着酒劲月痕兴致勃勃地说道,对于一个祭司来说,赤狂峰可算是神圣之地,也许一个抬头就能看到神仙下棋,仙子沐浴。
当然这是夸张的说法,但是不可否认赤狂峰确实是修炼的绝佳地点。
“入得商辰,不可不看赤狂。”月痕一脸骄傲地说道,满是对峰顶的向往。
也许,还会有意外的收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