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在会客厅呆了好久,相拥着坐在沙发上,看着落地玻璃外的街景。
肖以琛慢慢地跟杨茵说他的计划,怎样把离婚消息透露出去,怎样面对媒体,什么时候开始和她堂而皇之地在公众面前成双入对,怎样抵抗各种压力与流言,怎样在万一的情况下稳定公司股票……好多好多,每一步都很详细,杨茵惊叹他的掌控能力,他一定花了很多时间和精力在这上面,每一句都很有道理,一切都顺理成章。
她的侧脸紧靠着他宽厚的胸膛,倍觉安心,可是女人的心思到底细腻,她忍不住问:“我怕我自己,万一一切都很顺利而我坚持不下去了怎么办?”
他微微一笑,在她的额头印下一吻,“你一定能坚持,我相信你。”
她点了点头,又问:“可是他们真的会那样吗?我们能掌控任何事物,却掌控不了人心,人的心是奇妙的,多变的,尤其是姐姐,她最奇怪了,往往会不按牌理出牌。”
“那是以前的她,她处在一段扭曲的婚姻中,心性难免扭曲,等她幸福了,她也会善良会宽容。”
杨茵点着头,若有所思,“姐姐是善良的。”
他的手臂收紧,吻落在她的额头,然后轻轻点点地吻了下去,眼睛,鼻子,脸颊,最后覆上了她的唇,轻轻吮吸着,她已经沉迷,微睁开迷离的双眼,看见他英俊的脸,看见他眼中的柔情,心甘情愿地陷了进去……
留恋好久杨茵才回了学校,满心盈溢的都是甜蜜,她在心里向上天祈祷,让杨曼快快得到幸福,让她能快快地和肖以琛真正的在一起,那样一切都圆满了。
下午下了班,她犹豫再三还是给家里打了个电话,接电话的是杨曼。
杨茵迟疑了一下,努力用平常的语气问她爸爸怎样了,她声音懒懒的,有些哑,难道她哭过?
“茵茵,你在哪儿?我想和你说说话。”到最后她用请求的语气这样说。
杨茵知道她因离婚而伤心,却还得装着不知道的语气,“姐你怎么了?”
这时电话那头传来一阵小的杂音,接着她就听见了妈妈傅红梅的声音,一定是妈妈夺了话筒,妈妈的语气有些激动,还带着一点斥责,“茵茵你快回家来吧,爸爸生气你就真的不回来吗?每天只打一个电话管什么用啊?你回家他又不会赶你走,你竟真的一直不回家,快回来!天要塌了!我不知道怎么办。”
杨茵发现她还是低估了姐姐的这段婚姻在爸爸妈妈心中的份量,她直接赶回了家。
爸爸已经回来了,他们都坐在客厅里,佣人在准备晚餐。
杨茵在玄关处换了拖鞋,低头走到沙发旁,挨个问候。
问到杨曼时,杨曼只低着头不说话,傅红梅的声音调猛然高抬,带着哭腔道:“不用问了,她离婚了!”
杨新听到这个腾地站了起来往餐厅去了。
杨茵忙跑到了杨曼身边,轻声问:“姐,真的吗?怎么这么快?”这一刻她真觉得自己虚伪极了,她就是虚伪,李政阳说的不错,从小到大她演了多少戏了,在爸爸妈妈面前演乖乖女,在老师面前演好学生,她很讨厌自己。
杨曼吸了吸鼻子,抬起头却一脸倔强,强笑着耸肩,“预料之中,没什么大不了的,过几天我就结婚!”
“你敢。”傅红梅沉了脸色,“哪有这样的?离了婚也是亲戚,这样做不是往亲家脸上掴巴掌吗?”
杨曼哼了一声,“您看我敢不敢。”说罢起身去了餐厅。
杨茵又走到傅红梅身边,安慰道:“妈,事已至此还是看开点吧,反正姐姐和姐夫在一起也不快乐,离了婚反倒是种解脱,姐姐能找到幸福我们也高兴啊。”
傅红梅深吸了口气,悔的咬牙,“当初我和你爸怎么就没看出来呢?他们两个也够能耐的,演了五年的戏,现在突然间宣布那些恩爱是做给长辈们看的,婚姻是各求所需,这像什么话?这是演电影吗?以琛啊,以前我看他挺可靠的一个男人,现在也不喜欢他了,怎么能这样?一定是他太冷落小曼,女人的心都是软的,就是不爱,长久的相处,只要他对她好一点,她总会爱上的,我和你爸当年还不是经人介绍的?结婚前谁也不认识谁,现在不照样过的很好?”
见妈妈这么激动,杨茵一时不知怎么说,挽了妈妈的胳膊,轻声道:“别气了,先吃饭吧。”
“我吃不下去。”
“那也要吃啊,您不吃爸也不会吃,我也吃不下去,我们一家人就这样僵着啊?”
傅红梅叹了口气,还是和杨茵去了餐厅。
一家人围坐,气氛很怪异,除了杨曼不正常的大快朵颐,他们谁都拿不起筷子。
他们都看着杨曼,而她只顾夹菜吃菜,一眼也不看他们。
许久,杨新沉沉咳了一声,拿起筷子道:“吃饭。”
话音未落,杨曼端着的碗“啪!”地磕在了桌面上,接下来便是一声尖声哭叫!
傅红梅闭眼咀嚼伤痛,杨新冷声斥道:“哭什么哭?自己嚷嚷着离婚半年了,现在如愿了,哭什么?”
杨曼剧烈地喘息着,吸鼻子,脸上的强硬让杨茵震惊,“对啊,我是如愿了,我这是高兴的,早在预料之中,可是……”说到这儿,她闭了双眼,双眉拧在一起,极度的恨意,呲牙嘶吼道:“我以为怎么也能再拖一年半年的!没想到他也这么着急了,这么着急摆脱我!啊!我恨他!”
她美丽的脸蛋扭曲在一起,眼泪大滴落下,花了脸上的妆。
杨茵忙拉开椅子过去,拿了面巾帮她擦拭,“姐,喊出来就没事了,没事了……”
她使劲夺过杨茵手中的面巾,仿佛也跟杨茵有仇一样,腾地站了起来,怒视大伙儿,“我不烦你们,我这就收拾东西找心虔,我要和他在一起,我要跟他结婚,我们要幸福在一起,我要让肖以琛看见离开了他我快活死了!他算什么?摒除家族的光环,他一无是处,走在大街我连看都不会看他一眼!”她说这些时磨着牙,每一字都从牙缝里挤出来,令人心惊。
说完,她就蹬蹬跑了出去。
傅红梅两肘撑在桌面上,无力叹气,“先随她吧,她一向好强,这回是受了大刺激了。也真怪,明明自己先闹离婚的还是被刺激到,真笨!以琛也是的,根本没把小曼放在心里,没把我们放在心里,从闹别扭到离婚,只来过一次,饭也不吃,真是狠心啊,变心的男人。”
杨新已经拿着筷子慢慢吃饭,面无表情,不发表任何言论。
杨茵担心二老对肖以琛的态度再急转直下,犹豫着,吞吐着说:“姐夫应该很忙吧,肖伯伯退居二线,他一个人管着那么大的公司,又没有兄弟……”
“老婆孩子都要跑了还忙什么?”傅红梅瞪了她一眼,显然不满她说出这样的话。
“妈——”她拉长声音,语气仍是弱的,“我不是乱说的,这些天因为学校生物科技大楼的事情我经常去康信,听说他很忙,前几天人还在珠江出差。”
傅红梅又叹气,摆手道:“去看看小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