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是速战速决,呼延这一刀自是蓄势而发,弗动之际便已血气暴涨,正是用上了禁忌秘法《燃骨爆》。
他这一刀可谓孤注一掷,先前年余食炼了这经年积攒的神境血肉,温养出原本肉身一成的血脉,此番《燃骨爆》便自燃烧几近五成,颇有舍命一击、生死立辨的惨烈!
到得圣境之后,他这刀气又复大变,十海之力幻化十位宛若真人大小的凶魔,而《燃骨爆》激增却非百倍,化作千海之力,而是衍化九千万大山之力,化形做九千万微粒凶魔。
这一幕,仿佛那身有浩海之力的十位如真凶魔便似大军之将,抑或君王,正自率领自家麾下千军万马碾压敌人一般,气势何其磅礴无铸!
而那十位凶魔真君,各自栩栩如生,鳞甲、毛发清晰毕现,仿若已有灵智,狰狞凶目满身煞气,呼吼、戾啸几可震天,亲帅近千万兵众凝做十股洪流,转如漩涡,凝聚之处正是那兽王咽喉。
“吼——!”
“吆——!”
见得这般威势,那正自凶吼欲扑的兽王登时面色大变,饶是心智懵懂,也知强弱、惊惧。它此刻才知道畏惧、惶恐,知晓单凭自家这五海之力,全无抵挡这一刀的可能,本欲转身便逃,奈何呼延出刀时已然近至千丈,刀速又自迅疾无匹,哪里还有让它逃命的余地。
“噗!”
一声好似破纸裂锦的败革声,兽王未得吃痛惨嘶,已然被这一刀斩断脖颈,鲜血四溅又欲凝合,却被呼延立时挥刀不止,肢解做万千血团,分身拘禁入体,继而便自运以心念炼化兽王神智。
仅仅一刀便自了结,当真称得上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待见得自家老祖瞬息被杀,那兽王后裔们顿时懵了,随即惊怒、惶恐,却是循着本性四散逃命去也。
而得了兽王数万斤血肉,呼延已是心想事成,这些个小鱼小虾自是看不上眼,再未琢磨着斩草除根的念头,任由这兽王子子孙孙散去,便自毫不停留转身回返自家圣土。
虽说方才那一刀好生惊艳,但毕竟本就气血大亏,勉力汇聚的一成心血而今便被一刀燃去大半,体内便愈发亏损得厉害,说白了已然是外强中干,残余这寥寥心血再难支撑一场恶战,是以他自是见好就收,却是生恐再遇强敌。
而这圣境兽王的神智本就不高,唯有最为本质的情绪波动,论起心念强弱来,反倒还不如寻常神境巅峰的人族神主来得高些,此刻以呼延几近圣境的心念炼化,倒也颇为轻巧。
还未得他行至自家圣土,便听得耳畔传来天地呜鸣,自是他已将这兽王最后一丝神智业已炼化无踪,一介堂堂圣境兽王,就此陨落无命。
待得一步跨入圣土,呼延强撑着虚弱肉身横行虚空直入自家主殿之内,总算是彻底放下心来,见得柳烟那担忧神色,便自愈发得意一挥手,将藏于肉身的这十万斤圣境血肉悉数堆落殿中,乍一望去仿若一座肉山,委实巍峨、壮观。
“老爷我的本事,果然又自大进了一步!这劳什子圣境兽王,在老爷我那刀下宛若一只可怜小爬虫。丫头你是未得亲眼见到,却是说时迟那时快,待见这爬虫还敢朝老爷我耀武扬威,登时便惹得我心生恼怒,就这么一刀子下去,哈!让它哭都没地哭去,便自成了老爷的肉食……”
当着自家娇妻的面,呼延身为男人,也免不了吹嘘、炫耀的本性,兀自口若悬河,滔滔不绝将这事情添油加醋说了好半响,犹自还觉着意犹未尽、欲罢不能。
他那点心思宛若孩童,柳烟倒也觉着自家夫君老爷难得有这可爱的时候,便自将嬉笑深深掩藏,依偎着呼延臂膀,一双杏目泛起崇拜神色,做出一副听得全神贯注的模样,待得呼延吊胃口的时候,立时亦会娇容失色,掩嘴惊呼,配合着满足自家夫君老爷那点儿炫耀之心。
待得见呼延面露满足之色,柳烟亦复赞叹道:“而今老爷晋升圣境,果然出手不凡!这小小兽王还敢朝老爷呲牙咧嘴,便也真个是找死,当受老爷一刀,断了它的小命。”
不露行迹的顺着呼延夸上两句,便自让呼延心情更好之后,柳烟才佯做忧色道:“只是……”
呼延一扬眉,果然被柳烟吊起了胃口,大笑道:“丫头有何忧虑,但说无妨!”
“丫头我却是头发长见识短,难免谨慎、猜忌,若是说得不对,老爷便只当一听就好。这魔祖如此大方送这送那,连《化入轮回熔炼秘法》这等造化玄奇的功法亦随手赠出,丫头总觉着他怕是不怀好意,内中必有算计……”
此刻柳烟提起的这事情,关乎呼延日后长远,自是事关重大,但眼见呼延如此轻信,柳烟早已难忍为之忧虑,可平日里却未得时机提醒,此刻总算寻到呼延心情甚好的时候,便自正好提了起来。
“身为魔道之祖,不说其心性,便有这魔道的潜移默化,想必魔祖也该是个精于算计、狡诈阴险的脾性,而今突然如此大方,仿佛对老爷颇为青睐一般,事由反常必为妖,这般事情与魔祖心性大为驳逆,说出去怕也没人回信。”
“照丫头看来,在那魔界界门时,那魔祖出尔反尔欲杀老爷,便是个兆头。但得这事情之后尚有不甚明了的隐情,丫头我是看之不透,亦不敢再信这魔祖的话。而这《化入轮回熔炼秘法》更是事关老爷前程的大事,内中变化又是闻所未闻,丫头只怕这才是那魔祖的阴谋所在,是以只求老爷修炼前能谨慎些。不若如那刀圣所传的功法一般,在修炼前细细参悟、推衍,臻至算无遗漏之时,再行修炼不迟,老爷你说……可好?”
呼延闻言若有所思,片刻后颌首凝重道:“丫头所言甚是,这事情便该慎之又慎,尤其出自魔祖,便不得不防!”
“尤其这《化入轮回熔炼秘法》,看似能令我精进神速,只需是圣境之人得见这秘法,料必人人皆会被诱惑,为之痴迷,恨不得立马投身一试。能够让圣人苦修时日缩短百倍,数万年便能造就圣境巅峰,万道合一,更能心智大进,这么好的法子,为何他先前未曾告知诸位圣人,让他们境界大进?”
“当时我亦有此猜疑,只是他说一来轮回血池告紧,二来这秘法尚未臻至圆满,尚有些比方心魔惑乱的瑕疵,说得在情在理,我便也未曾再猜忌,但而今看来,恐怕内中真是大有问题!”
呼延蹙眉喃喃,“这些日子我也思量,这《化入轮回熔炼秘法》中所言,须得狠心打碎一粒圣土血珠,将其散做万千,分而投入轮回转世,自人界红尘中感悟诸道,为何神境心念、血脉不可为,非得打碎圣土血珠不可?内中又自辩解,唯有圣土血珠能够离体分化,而臻至炼做圣土血珠,心念、血脉融而合一,便能独立而生,分而化人。再者那穿梭轮回颇为艰辛,神境心念承受不住,中途便会为之磨灭,唯有圣境心念的坚执、强横,才能勉力支撑而心神不灭,如此倒也说得过去……”
“只是这秘法未免太过离奇、古怪,岂止是闻所未闻,漫说是今时今日,便是我纵观刀圣记忆,由古至今也从未有过先例。欲图行此旷古烁今之事,运使这等颠覆天道的秘法,再如何谨慎也不为过!”
待听得呼延这般言语,柳烟知晓自家夫君老爷并未被这秘法迷惑,便自大为安心,含笑俯下身子,惬意伏在了呼延怀中不再多言。
她却未见呼延双眼乍放的炙热亮光,但听得耳畔感慨喃喃,“魔祖真不愧是至境大能,得以创出如此玄奇莫测的秘法,心智果然并非我等可比!这秘法若是有成,大有促益,若要我舍弃却也何其不甘,总要试上一试才好!”
“但是丫头你也该放心,老爷我并非莽撞之人,欲炼这第二粒圣土血珠,便也需将一小道悟至圣域之境,左右少说也得万余年,有这时日,我便分心二用,尽力将这《化入轮回熔炼秘法》推敲完善便是……”
听得呼延没有放弃这秘法的念头,柳烟未免又复担心,幽怨道:“先前我们根基太弱,老爷自该极力提升修为,而今四下已然承平,我们自开圣土,已然得了自在,何须再须如此苦熬?照丫头所说,不若将这修炼之事暂且放一放,我们便该好好享受这自在安乐,岂不更好?”
呼延闻言却是黯然一叹,摇头苦笑道:“丫头你却不知,我先前曾听那魔祖所言,魔界近期便将有一场劫难,连他魔祖怕是难逃一死。若是这魔界一倒,倾巢之下安有完卵?没了魔界这大靠山,我这圣土身单影只在这荒兽山谷,亦会风雨飘摇,再无宁日。是以我便也不敢清闲,总也……唉!”
柳烟此时才听闻这等大事,登时大惊失色,也便理解了呼延苦心。她也再不提这担忧,悄然转了话头,强自笑道:“如此说来,老爷果然再无抉择的余地,唯有尽快提升境界,才能应对那场大难了。只是照这《化入轮回熔炼秘法》所言,被打碎这圣土血珠,所含的这一小道便算废弃,日后也再无转圜的可能,不知老爷有无定意,欲弃哪一道为妙?”
呼延目光复杂至极,连柳烟也看不透此刻的他是何心境,只听得他含笑道:“而今时日紧迫,算来算去唯有一个是最佳选择,便是那刀圣证圣的刚直刀道!一来有那刀圣记忆作为借鉴,想必修炼此道其速最快,二来参悟也最为容易,必是此道无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