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气魄!”
“不愧是刀魔门新晋大师兄!傲视群雄,谁敢来战!哈哈!”
“好!”
呼延这一亮相,气势强横无匹,出手尤为霸道,正是魔界最为崇尚的强者之姿,豪放爽快,目无余子,自是一出场便已赢得满堂喝彩。
至于被呼延一拳轰下来的那倒霉货,也不知谁哪门哪派的真传弟子,长得精瘦阴鸷,手握双钩,估摸着该是那钩魔门的真传。还算是呼延出手时留了几分力道,否则以这小子身境巅峰的身板,全力下去恐怕要伤的不轻,断不至于如此时这般无非气血振荡,颜面受损。
先前呼延身形太快,他甚至还未看清来者何人,便已被呼延近乎羞辱般赶下台来,心头惊怒可想而知。他在半空已然稳住自家身形,重重落地怒容朝台上瞪去,本欲立时翻身再度上台算账,可这一眼看清呼延光头,再听得周遭叫好之声,顿时神色一僵,那怒容转而震惊,继而咬牙隐怒,二话不说转身就走,再没了报仇雪耻之心。
胆敢与本门神境长老对峙,更是一举坐上刀魔门真传大师兄之位,这般猛人却是猛得非同凡响,一拳便能将他轰下台来,更能证实这人的确有真本事,绝非他能抗衡的人物。
于是这羞辱,他只能憋闷下来,还得宽慰自家非战之罪,大清早便遇上这等凶横、狂猛无匹之人,唯有算自家倒霉,这古台注定已成无望深渊,只得另寻他处去了。
虽说呼延如此强横之势,一看便知不好惹,可偏生便有人不信邪,只道这刀魔门新晋真传大弟子乃是外强中干,色厉内荏,无甚真本事,自是要上台教训他一番,亦能因此扬名立万,削落他刀魔门的脸面,让这新晋真传大弟子与刀魔门一道,沦为众门笑柄。
有这打算的不止一人,俱是些心高气傲之人,自诩武艺大进,足以傲视群雄,便要上台亲自试试,这看似强横的刀魔门新晋大弟子,究竟有多少水分。
便在众人欢呼、叫好声中,一个高壮大汉跺足暴喝,便自飞跃上台,手中一口丈长银戟,朝呼延极为随意地抱拳作礼,便自轻蔑笑道:“我乃戟魔门第五真传孟蛟,还请师……兄赐教!”
他这一上场,立时也引得周遭一片惊呼,只因这孟蛟成名多年,近几次道比风头正劲,一跃直上道比三十位之内,可谓戟魔门近年来领军之人,风传将要晋升戟魔门真传大弟子,却也是一号引人关注的俊杰人物。
如此战绩,早已让孟蛟心生骄纵,自觉便是道比十位的人物,他也能平起平坐,此番正是前来争夺十强之位,欲图一鸣惊人,哪里会将呼延这等名声不显之人放在眼里,即便他还有个刀魔门真传大弟子的身份,没露出真本事便难入他孟蛟的法眼,于是那场面话里,连带那“师兄”的兄字都含糊其辞,刻意带了过去。
只可惜他这番场面话,呼延听也懒得去听,待见有人跃上台来,自是二话不说一拳砸去,便欲故技重施,将这高壮大汉砸飞轰落了事。
“哈哈!堂堂刀魔门真传大弟子,对敌不用刀反用拳头,还欲行偷袭?怎生似是欲盖弥彰,还是连我孟蛟,都不值得你出刀?”
待见猛拳砸来,孟蛟怡然不惧,双目乍现寒光,忽而哈哈大笑,悍然扬戟反攻而去,长发如若神魔乱舞,暴喝道:“目中无人!雕虫小技!”
头一句是骂呼延,后一句正是骂他这蹩脚的拳法。他却也有怒骂的资本,自诩堪比道比十强,本事自是不弱,却被人如此小觑,不屑以真本事对敌,反露出这般粗劣的拳法,换作谁来也要生怒。
他这含怒一戟好生了得,狂风肆虐间,戟气电射如毒蛇探首,瞬间便足以致命,正是他赖以成名的家传高等武技《狂风厉蛇戟法》,被他熬炼足有九分火候,端的是迅疾、毒辣,狠戾无匹。
“哈哈!你这家伙还有几分本事!看我一刀吧!”
呼延看得双目一亮,放声大笑之余,却是半步不退,疾踏间手入空袋,寒光一闪刀已在手,却是那口银亮的惊魔刀,顺势斜递出去,朗笑道:“飞花落水而下!”
这一刀便叫做“飞花落水而下”,并非他呼延自创刀法,乃是那刀圣血脉传承中一记微不足道的刀法,却也是高等武技,在呼延闭关千年之中,业已熬炼圆满。
但见刀式柔滑如溪水,看似柔弱却暗中韧劲十足,隐隐已明悟了水流阴柔的真谛,待得对上孟蛟那迅疾狠戾的戟气,略微画弧似有玄妙非常,宛若溪水顺势而下,便有渐至增强的牵引之力,一缓一带便将这戟气消弭于无形,在孟蛟尚未回神之际,倏然砸中其腰间,力道已然涌猛无铸,万难抵挡。
“啊!”
孟蛟面色骤变,惨叫一声眼前花飞模糊,稀里糊涂便已飞射而去,将台下人群砸得七零八落,惨呼声此起彼伏,毫不凄惨。
“下一个!”
呼延兀自收刀送回空袋,好生悠闲,依旧抱胸而立,再不看那倏然爬起的孟蛟,淡淡喝道。
“好!好刀法!”
“以柔克刚,如典范般的一战,精彩至极!”
“可惜!连孟蛟师兄都不是他一刀之敌,这般实力深不可测,真不知到了何等地步!恐怕今日已无从得见,可惜!可惜!”
又是一阵喝彩,却比呼延方才初上台时更为响亮,只因见得这惊艳一刀,已然让许多人觉得不虚此行了。
武技的精髓,并非唯有以刚克刚,以柔对柔,这般对敌看着爽快,酣畅淋漓,却如若把式,并未得悟更深处的武艺,唯有呼延这般以柔克刚,以刚击柔,还能战而胜之,才是明悟了武艺精深之道,踏上阴阳相合、刚柔并济的绝高境界。
这阴阳的变化、玄妙,无论哪一条大道,都是最为精深之妙,据传要到至境极高处,才能初窥阴阳,若要通透,便是先祖一流了。这阴阳变化乃是大道高深,这刚、柔的玄妙等而下之,却也非同寻常,若无大际遇、大智慧,休想明悟一丝一毫。
呼延原本并无这等道悟,争斗时大多以强压强,多亏得了那刀圣传承的刀法体悟,让他大开眼界,渐至有了明悟,才明晓除却刚强之外,阴柔亦是克敌良方,以何种手段对敌,存乎一心。待得刚柔圆润,运用由心之时,他的刀法武艺必定能大进一步,更上一层楼。
他将孟蛟打落,用的是柔力,虽说力沉,却并无杀戮、狠戾之意,是以孟蛟在半空便已经回过神来,奈何这柔力韧性十足,以他肉身之力万难震开,终是狼狈砸在人群中,顿时压倒十余人,一时间可谓人仰马翻,好生热闹。
这正是应了呼延这一刀的名号,“飞花落水而下”,他孟蛟好似成了飞花,落入潺潺溪流中,终是被这柔缓却不可抗的力道一冲,顺水而落台下了。
待得柔力被压倒的众人分流化解,孟蛟顿时生龙活虎,猛然跃起朝呼延咬牙切齿,那握戟的大手微颤,继而连高壮肉身也隐隐颤动起来,其心里憋闷积怒,可想而知。
于他而言,落败事小,丢脸事大,这一败让他颜面尽失,怎能忍受,这时便要怒而再度上台,却忽而想及呼延这一手玄妙阴柔的刀法,终是有了心怯,自忖怕难以胜之,伫立原地面色瞬息变幻,顿时跺足怒喝出声。
“你这厮休要张狂!大男人练的是女儿家的武艺,却也古怪非常!我孟蛟受你刚柔相克,并非我技不如人,实乃阴阳相克!我孟蛟懒得与你争斗,自去寻个刚猛汉子大战一场,比与你这般阴柔、温吞一战,定是爽快百倍!哈!你也休要得意,一山还比一山高,总有极尽阴柔武艺的高手,定能让你尝尝战败的滋味!”
撂下这场面话,孟蛟怒哼一声,转身如化螃蟹,蛮横撞开围观众人,生生撞出一条路,便这般兀自气愤不平地恨恨远去。
可他这番话,听在深谙武艺之人耳中,不由得暗自撇嘴,对这孟蛟愈发觉着不屑、鄙夷。虽说柔常克刚,可这刚柔本是相克,若是武艺精湛之辈,刚柔在前如若无物,任是刚、是柔俱能强战而胜,这孟蛟之败,归根结底还是武艺之差,这人却嘴硬不肯服软,自是不够坦荡磊落,心胸狭隘,便为魔界众人不喜。
落败之人自是无需提起,这刀魔门新晋大师兄崭露的这一刀,乃是真本事,让人一看便双目大亮,不禁叫好如潮。
“便凭这一手,一刀击败这道比排名二十五位的孟蛟,此人怕是了得,该是奔着道比十位而来!好强横的一条猛龙!此番道比十位之争,定是一场大戏!”
“前有项济,后有此人,看来这刀魔门声威难倒,注定大兴了!”
“……”
诸般议论之声中,突兀传来一声轻咦,便见那台下人群中红衣一闪,一道矫捷娇小的身影已然稳立台前,忽而怒叱道:“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