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来途中,满车的安静,甚至连空气都悄悄的放缓了运动的速度。慕云歌看着身边的他,紧抿的双唇,藏在眼镜下暗色的瞳仁,随呼吸微微起伏的胸膛还有凑近时隐约可听到的呼吸。这一切拼凑在一起让自己拥有了一个令人羡慕不已的老公,有一个外人眼中幸福的小组合,可是这个他那么优秀却不是那个可以陪伴自己到老的人啊。
慕云歌把视线投到窗外车上的后视镜里,因为连续熬夜显现出的尖尖下巴,随风飞扬的几缕长发,水润的红唇还有渗着迷离水光的双眸,为什么镜中的人自己觉得有些陌生,是什么要苏醒了吗或者是哪一部分要沉睡了吗?
宋子谦抬手将窗户关上,季节虽已变暖,但晚上的风还是透着凉意的,“谢啦。”放在胳膊上的手离开了,慕云歌没有想到这个小小的动作他能留意,虽没有语言,心里还是存了温暖的。
“外面的景色很好看吗?”
“啊。”慕云歌没想到他会突然说话,眨巴了几下眼睛才弄清他话中的含义。
“还好啊,在一团黑雾中,模糊的轮廓,肆意翻卷的想象,还有藏在寂静中昆虫的喧闹。”慕云歌不禁为自己又文艺了一把而捏汗。身边的他没有了声响只是牵扯起的嘴角让原本尴尬的沉默变得舒缓许多。
晚上躺在床的慕云歌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宋子谦从书房归来看到的就是她一脸凶狠的拿着飞针用力的摔在门上,针在门板留下一个浅浅的圆点然后哐当掉到地上。
“靶子在这里。”宋子谦抬手指了指门后挂着的小小圆靶,这个小玩具还是慕云歌从她房间拿过来挂上的,本以为会有多好的技术,可是看看门上越来越多的针孔,他觉得这个门距离被抛在旧家具市场的命运不远了。
“我知道在那里。”慕云歌跑下床,把距离缩短到一米,然后甩手,针顺着一道弧形轨道险险擦过大BOSS的鼻梁然后咚的钉在靶上。
“好手段。”宋子谦大方夸奖。“能把针摔在这个地方的估计你是第一人。”
“那是,咱的技术。”慕云歌大方接受,只有飞针歪歪扭扭的扎在靶的侧面,没有环数,摇摇欲坠。
只是一会儿功夫慕云歌就觉得烦躁不堪,就像是一把软绵绵的火顺着脚心一路烧到左心房里,然后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干,心脏在那欢快的跳动,心口闷得似压了一块儿大石,只想大声的发泄出来,又像是醉酒喧闹后,全部的细胞在那里躁动。
“我们聊聊?”慕云歌跪坐在床的一边,把枕头揉成一团抱在怀里,一脸期待的看着他。
“你想聊些什么?”宋子谦停下擦头发的双手,转身将门关上,毛巾丢在了一旁的桌子上,很快慕云歌就嗅到淡淡的绿茶味混着暖暖的水汽来到自己旁边。跳下床跑到门口拿起刚刚被丢下的毛巾,慕云歌来到他身边,有点讨好的笑着。
“什么都好,比如你小时候爱做什么事,上学时有什么开心的,或者你现在的生活。”慕云歌抬手将毛巾附在他短短的头发上,棉线吸收着发上的水珠一点点的饱和起来。整个毛巾都含着湿气一点点的沉重起来。
“我的小时候和大多的男孩子一样,虽没有在泥地里滚爬上树掏鸟窝,却也让整个小区不得安宁。后来懂事后喜欢上赛车,迷上了组装于是家里的电器被我肢解然后再重新装好。很普通的生活吧。”宋子谦歪头看着在自己身后坐着的她,语气平淡无波。可是这个话题显然引起了慕云歌的兴致,balabala的开始数落自己的糗事。
“我小的时候常常欺负院里的树,搬着把椅子踩着树杈子就能爬到最高处,然后看着远远的地面开始喊叫,每次都是爸爸搬着大梯子把我抱下来,后来又迷上动漫,尤其是棒球英豪,每天拿着球在空地上练习投球,很好玩的。”看着宋子谦眼里的怀疑,无奈的小声嘟囔着补充“就是小区里的物业常常跟在我的后面,怕我又把谁家的玻璃打碎。”
“这点我相信,还有什么吗?”宋子谦看着因为激动按在自己胳膊上的小手,选择了无视,让她继续挂在自己身体上,絮絮叨叨着过往的岁月。
“哼,没有了,然后就是平淡的学习生活,我的成绩一直在前面挂着后来考上不算太好却也蛮唬人的学校,大学学习出版专业到现在做责编工作,和你的生活肯定不一样的。”慕云歌移了移身体,伸手抓了抓他的头发,水分已经被吸干,利落的短发一根根的透着干净清爽的香味。
“我的生活会是什么?”宋子谦好奇询问。
“你肯定是一路风云走过啊,从小学到大学稳坐校草宝座,你能力又好,身前身后肯定围着大把的女生,朋友哥们儿定是那种同你一般的风云人物。而且学校的布告栏里经久不变的张贴着你的照片。”慕云歌正YY的高兴,宋子谦却是禁不住的笑了,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感觉手下微微的湿意,顺手拿起毛巾放在她头上遮住她的视线却是没有了后面的动作。
“擦擦头发,早点睡吧。”然后就见他翻身钻进了被子里,不再说话。慕云歌眼前是一片黑暗,将毛巾拿下的时候感觉光一下子涌到自己面前,看着他闭眼躺在那里,愤愤的出了门,“讨厌的家伙,一点都不懂礼尚往来而且还这么早陪自己聊天会是怎样呢?”
闭眼安神的宋子谦听到门关上的声音,慢慢的睁开眼睛,嘴角的笑让人猜不出情绪来,自己的青春是一片彩色的吗?可能吧,虽然有着异于同龄人的心智却更是显得格格不入,那时的自己却还是有一个朋友的吧,一个性格柔和细腻的男生,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就被孤独笼罩,世界里就剩下独自一人了呢,可能是随着抽屉里放着的告白信被他一次次的直接丢在废纸箱里,久之大家明白了他的情绪,背后盛传他的桀骜甚至开始有流言蜚语说他喜欢的是那个男生吧,于是某个下午,自己看着他把和自己有关联的东西一件不剩的投进学校的焚化炉里,然后身影模糊,于是大大的世界里只留下自己。直到她的出现,穿着粉色雪纺裙带着夏日的热情猝不及防的出现在自己的世界里。
耳边似乎还萦绕着她清脆的笑声混着自己浅浅的附和,在这个夜晚更显嘲讽。
第二天醒来,宋子谦看着身边的她还没有动静,安静的面容埋在柔软被子里的小脸,想想就这样一直下去,也许并不算太坏。
等到一切都准备好,将闹钟定在了上午九点然后拿着公事包离开。
闹钟大声响动的时候,慕云歌正在睡梦里品尝着自己垂涎已久的松香龙虾,只是刚刚将虾皮敲掉还不待将鲜美的虾肉放入口中,就被耳边的巨响惊动,睁开眼就看到自己的哆啦a梦闹钟歪歪斜斜的靠在自己枕头旁边,裂开的大嘴露出的笑容,伸手将它头上的按钮关掉,关切的早上好问答后,慕云歌继续爬回梦中,与周公子约会去了。
等到宋子谦中午回家的时候,看着桌上自己准备的食物依旧安静的摆在那里,不可思议的打开卧室门,看到的画面绝对让他震撼,慕云歌早已将被子踢到了地板上仅余一角被她紧紧地抓着,穿一身短款蓝色睡衣躺在床上,脸上透着红晕。嘴巴里似乎还在嘀咕着什么。
宋子谦走近,伸手推了推她的胳膊,“起床吃饭了。”回应的是一片安静。手心里留着诡异的温度,他的眼睛瞬间冷冽了下来,只是皱起的眉心显示着他的焦虑。索性将她整个人从床上抱起,耳边是她滚烫的呼吸,一连串的动作只换的慕云歌微微的低喃然后又是漫无边际的昏睡,宋子谦的动作瞬间快了起来,大力的晃了两下她的身体,又在她耳边一遍遍的重复她的名字。
“慕云歌,慕云歌”似乎失去意识的她感受着谁在呼喊着她,只是整个身体沉沉的,张了张嘴只挤出一句模糊不清的词语。“这篇小说一定会成功的。”
虽然收效甚微但宋子谦还是很满意的,直接将她背到肩膀上,快步的出门,行驶在路上,看着歪在副驾驶的她,不禁庆幸今天的自己早早的回来了,心中某个地方似乎开始一点点的动摇,而她正在以一种蚕食的速度一点点的进驻到自己的心底。
医院的加护病房里,一个年轻男子一脸戏谑的盯着床边坐着的他,身上象征着高尚纯洁的医袍竟被他嘴角斜挂的笑诠释出一些邪魅之气来。
“真没想到咱们的宋公子也会有失去理智的一天呢,我记得即使她离开你那天你也没有这么惶恐吧,介绍一下这位躺在病床上的清秀佳人是谁啊?”回忆着当时的他抱着这个女人出现在自己面前一脸无措和担忧,然后又在众多的女人面前将自己狼狈的拖到病房里看诊,最后得出的结论竟然只是发烧引起的昏睡。这一切现象告知自己这里有着红果果的JQ。
“我想你可以离开了吧”宋子谦不理会他的调侃,一脸严肃的盯着眼前的医生,敢在自己面前提她的人现在只剩下这个陪自己一块长大却又在留学相遇外的医护高材生刘楠。
“我是医生,你现在可要考虑清楚哦,好吧,我找一个男护过来帮她换个衣服什么的。”难得看到他的失态,怎么会轻易离开,不出所料在自己刚刚转了60度角的时候,耳边就传来了低吼。
“刘楠,你敢。”
一切都有趣了。
(作者又名,拿刀叉的乌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