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工程队里，什么时候都是有人下大力气干活，有人偷着空子玩耍。怕是全队的泥工们集中在一栋大礼堂的砌筑上，四个大角，四堵长墙，几乎间等距地站着各位泥工师傅们，有人手下的那一截墙飞快地往上长，有人手下的那一截墙就好像是陷在地基里，怎么也长不出墙体来。
要说手艺上差点，你只要赶着往上砌，两边的师傅再帮过来几皮砖，也是很容易就把个把人带上去的。可那长不出墙来的还就不着急，反而照样玩耍得欢。这会儿，梁大祥和张少武的那一截墙，已经拉下一大半了，可他们还放下砌刀，大大咧咧地坐的架板上，和挑灰浆的小朱几个民工姑娘打哈哈。
四个大墙角上去了，别人负责的墙体也上去了，架子工就为大家升高了脚手架，而暂时留着梁大祥和张少武的那一段。等他们的那一段墙补上来了，架子工又再把他们的那一段脚手架也补上来。
只是，本应一次性扎上来的脚手架，这样硬生生让他们搞了一段补扎的架子，说什么也让人觉得不对劲。看那补接的架子搭头，并是不应出现的，现在却那么碍眼地显在架子当中，让人觉得是一截断架子被重新接上来的。怎么看怎么不舒服，可又说不上什么原由。
当大礼堂的墙体砌到屋檐口时，那天正好是礼拜六。各们泥工师傅的档口都在上午就砌平到檐口，下午再配合民工把混凝土预制的大横梁架好，坐实，用灰浆定好位，基本完成墙体砌筑，下周木工就可以制作屋面了山形梁架了。
可是，当大伙把混凝土横梁都架好后，梁大祥和张少武的那一段墙还没砌上来，不要说往上架混凝土横梁，就是架横梁用的脚手架都还没法升上来。眼看着就要下班了，当班长的王师傅架上墙角的那根大梁，只好走到梁大祥他们那边，帮着他们往上赶着砌墙。
礼堂大门那头的墙角边，刘晓楠看不过去了。王师傅老了，还以班长的身份做着一份远胜一般年青人的活，一个礼拜下来，够辛苦了。现在周末了，正好早点回到家里去，让师母斟出一杯酒，慢慢地喝着，歇息歇息。
唉，这个不争气的梁大祥，还有张少武，怎么好意思让师傅再辛苦呢。刘晓楠见师傅走向梁大祥他们那里，他也提起自己的工具袋，不声不响地往那边走去。
两师徒从两个方向走到那一截还陷在下面上来的墙体边，一人从一头着手，相对着往那个凹陷里砌砖。一边是当班长的师傅来了，一边上他们那两个懒家伙不敢不佩服的刘晓楠来了，他们也就再也不敢怠慢，赶紧就吼着小朱她们几个小工，手忙脚乱地也干起活来。
四把砌刀，紧赶慢赶，终于在下班过了十几分钟把那段凹陷在下面的墙砌平到屋檐口。一直等在一旁的架子班欧班长，赶紧接上来，坚持把这一段的脚手架扎接好了，好让下一工序架横梁的人做事。但这时，所有的人都下班了，混凝土大横梁也没人抬了，王班长他们已经不可能再把这个大礼堂最后一根压屋檐口的大横梁架上来了。
“下班吧，这根大横梁只有下个礼拜一再来架了。”王班长收拾着工具，让大家都下班算了。
第二天，礼拜天，有家在北岭的，昨天下班就回家去了，没家在这个城市里的，一大早也相邀着三五成群或各自找老乡朋友亲戚们玩去了。工地上又是如每个礼拜天照例的情景，显得静悄悄的。只有少数的几个人还在工地的生活区，各自做着自己的事。泥工刘晓楠关了房门在看书，看书的还有架子工袁时春。食堂那边，值班的炊事班长周师傅，得至少也准备十来份，让没外出的人中午不能饿了肚子。
还有，工程队办公室里有三个人，一个是指导员何一平，自己一个人趴在办公桌上不急不忙地整理着东西。平日，队里总是有这样那样的事，什么都得他个党支部书记兼指导员招呼，难得礼拜天，能一个人安安静静地在办公室里呆着。今天范队长也有点私事进城去了，也用不着两个人一起商议什么，更是让他觉得是难得之中的难得清静。
另两个人就是队里的施工员徐宝生和他那刚到队里来探亲的妻子。按施工进度，他得利用礼拜天检查上一个工序的泥工工作完成情况，是不是为周一要开始的木工屋面制作准备好了条件。本来，这个检查是昨天下午下班前就要做好的，如果发现有进度不到位的，就要当即督促他们加班加点，切实搞完。可他的妻子昨天下午的车到北岭来，他请了半天假，到车站却接她了。
他与妻子一起吃过早餐后，先在房间里重温了一遍施工图纸，明确了今天的检查项目，就要妻子在屋里歇着，或者帮他整理整理乱糟糟的房间，自己拿了一把小巧的钢卷尺，轻轻松松地向工地走去。
大礼堂从前门到后墙，一共要架设八块大型的林结构山形梁架，那么，在东西两面长墙上，就各有八个梁架支点。按工程进度，昨天下午下班前，各个支点上都应该已经架好了混凝土横梁，明天的山形梁架就要架在这八对支点的混凝土横梁上。
大礼堂工地上，整个墙体已经砌筑到屋檐口，徐施工员沿着脚夫手架下的斜梯步上檐口平面，只见用于屋面制作的脚手架已全部扎好，整个墙体上面犹如用架板搭成了一个平坦的大操坪。明天，全队的木工就要在这个大操坪上制作并支撑起八块巨大的山形梁架，构成大礼堂人字形屋面的支架。
徐施工员部在大礼堂大门那堵墙上混凝土横梁上，向北放眼望去，东西两面墙上的大横梁整齐地排列着。他先数了一下东墙上的大横梁，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一根不少。他又转过脸数西墙上，一，二，三，不对啊，怎么应该架设第四根横梁有地方是个空缺，显得凹了一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