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辕帮共有三十五个帮众,这次只留五人在铁铺守着,其余三十人包括大当家向崇刚、二当家韩庆之、四爷徐温、五爷陈鼎在内,都一起出动。三当家魏煜的手腕还没好,只能遗憾地留守,对柳云又忍不住骂了几句阴险的臭小子。
虽然都穿着短褐,没什么护甲,但每人都佩了刀,而且每人都配了一张弓,看那架势简直不是去做什么买卖生意,而是去打架抢劫。柳云前世虽然俄打过群架,但和现在轩辕帮这架势比起来,简直不值一提。
贩卖私盐的凶险柳云也略知一二,那简直就是大鱼吃小鱼的游戏,不仅可能会碰到势力强悍的盐贼盐枭,被杀人越货吃掉,还要防范官府的缉拿,而很多负责巡查私盐的大明巡检官本是就是盐枭,抓你吃你没商量,而且很光明正大。要想不被吃,就只能强悍得让人吃不掉。
“就凭你那射箭的水准,给你弓箭也是浪费,不如拿着这个吧。”临出发前,向崇刚递给了柳云一把鸟铳。
“帮内唯一的一把鸟铳,大当家都拿出来给你了,你小子真是运气不错啊!”徐温腰挂一把大刀,手中提着一把长朴刀,对柳云像非洲黑人般裂嘴笑了笑。
但柳云接过那把鸟铳,握起来感觉有15多斤重,整个铳由细长铁枪管加铳床、弯弧木托三部分组成,还有准星、照门,龙头、扳机,和传说中的一般鸟铳很像,只是枪管口径好像看起来较粗,约有40mm,枪管也较厚较长,看起来不止120cm,龙头、扳机那块的用材设计好像另有些玄机,难道这是传说中的加改良强版鸟铳鲁密铳?
“这不是一般的鸟铳,而是鲁密铳么大当家?”柳云握着鸟铳笑问向崇刚。
“算你小子还有点眼光。”向崇刚又将一个装有火药罐、引药罐、铅弹、火绳、搠杖等装备的袋子交给柳云。
柳云谢过一声,接过袋子,一手提袋,一手握枪,却并没有一枪在手,天下我有的感觉,对前世玩过狙击步枪的柳云来说,这种本质上还属于火绳枪的鲁密铳不过是只丑小鸭。17世纪的火枪类热兵器,或许只有燧发线膛枪才能引起柳云一点兴趣。
但不管怎样,有胜于无,手上拿着一把武器总比赤手空拳感觉要更强大些。这鲁密铳的铳尾还装有钢片利刃,即使来不及发射还可以倒转过来当刀砍人用。
二当家韩庆之已指挥几个帮众将几捆箭、几捆麻绳、三十块圆铁盾牌,还有两块长木盾牌都从库房里帮了出来,主管厨房的万吉和方杰两人又抬出了两大袋馒头以及一大罐干盐菜。
一应装备和干粮都已准备好后,向崇刚一声令下,轩辕帮的这次出动的帮众迅速分别以徐温和陈鼎为首,一手持盾一手握刀站成了横向两列,那种成列的速度和整齐让柳云有些叹为观止。
二当家韩庆之没有站在列中,而是按剑肃立地站在向崇刚的旁边,一双如渊泊的眼眸此时也是少了几分温润,多了几分冷肃。向崇刚更不用说,此时双目面对帮众的淡淡扫视中,更有一股不怒而威的气概从全身无形透出。
柳云一向不习惯站队,也不是轩辕帮的帮众,而且这次行动自己出了大部分资本,算是东家老板,而且自己将轩辕帮的帮众不少都打趴过,算是也有几分威望,所以柳云也老脸不红地负手站在二当家韩庆之的身旁,而不是像个小兵般站到队列中被大当家整训,也不是很疏离地站得远远的。
大当家向崇刚似乎对柳云的站位也没什么意见,暂时忽略了他的存在,威严的目光扫过没一个帮众后,又喊起了雄壮威武的操令。
举刀!
竖盾!
蹲!
立!
东向立!
冲!
止!
散!
合!
举刀!
西向立!
冲!
……
大当家这操令虽然和柳云以前高中、大学军训时被喊的操令有些不同,却听起来更有一种特别的味道,特别是一声“举刀”令下时,二十八把钢刀齐刷刷、明晃晃地举起,很是有些杀气腾腾。大当家将一个小帮会简直整成了一支小军队。兵书有云:良将也,将众如将寡,斗众如斗寡,不知大当家将令几万人时是否也如现在这般威武轻松?
这么热爱军队的大当家,为何不去大明的九边杀鞑子立功当将军,而是来江南这烟花之地混一个小帮会,这是柳云到现在还没弄清楚的问题。大当家既这般威武雄壮,又那般高傲,想要收服他估计不止一点难度,难不成要老子当你的小弟?所以尽管大当家十分威武,柳云现在看着他依然还有些不爽。
就在柳云看着大当家有些不爽时,大当家又用威武雄壮的声音对帮众们作了最后出发前的训话:
弟兄们,此次我们前去海边贩卖私盐,可能会遇到官府的巡查,遇到其他盐枭的火拼,遇到到海贼的抢劫,遇到其他帮会的伏击,一句话,我们这次既是去做买卖,也是去上战场!战场上没有仁慈可讲,没有同情可讲,只将谁更狠,谁更强!我们只有协同互援、并肩战斗,才可以更强!我不希望看见有不服从号令,擅自行动进退者!
我们这次买卖行动,柳云柳兄弟出了大部分的银子作本钱,所以他也随同我们一起去。除了他可以不参加战斗外,其余所有人,若遇上敌人都必须听号令战斗!弟兄们,拿起武器,出发!
此时天色还未大亮,东望天边红霞片片,一轮朝日将出未出,西望天边一轮残月将落未落,还可以抬头望见星光闪耀。
春寒料峭的凌晨,晨风吹在脸上煞是有些清冷。明末的江南城市,早已没什么严格的宵禁,五更天起床的人都有,天色未明的大街上现在也可以看到三三两两脚步稳健,神色祥和的行人。只是轩辕帮的后门所在的街巷位置比较偏僻,带刀带盾的武装出门,却没碰到几个人。
出后门巷子走不多远,就是太湖延伸到吴江的岔河,河岸边已停了一艘两层甲板的三桅帆船,看那方头阔底的模样,估计是福船、广船、沙船、鸟船四大古船之一的沙船。
带着干粮装备,迈着整齐步伐的轩辕帮帮众上船之后,又在大当家和二当家的指挥下,一起升起了帆,起了锚,东风呼呼,船帆鼓鼓,柳云和大当家一起升起了最后主桅上的帆,在轩辕帮众人的齐声欢呼中,在天边一轮朝阳的喷薄而出中,沙船终于扬帆起航,顺着太湖驶下,驶向连通太湖的黄浦江,驶向更壮阔的大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