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你必须守
太阳稍稍偏过头顶，强光暴晒着王府青石铺成的地板，一股灼热的温度烤制着青石板，然后传到鞋底，仿佛有灼焦的石粉味和羽绒的气味。
然而当场的气氛被一股冷意包裹，骄阳下的寒意比起千年冰山都要寒冷几分。
凤舞是主考官，王府赋予她审判的权利，选谁还不是由她判断。即使她先前被雷冻的神情震惊，或许是她自己说错了，错怪了这个少年，那又有什么关系呢？这场选拔只是为王府择取一个家奴，有必要那么较真？她错就错了，她不在乎，别人也不在乎，那位老人也不在乎。
只有雷冻一个人傻乎乎的在乎，那又有什么用呢？
她缓缓收回目光，言语还是有些冷意，说道：“若是我说错了，我向你道歉，你走吧。”
“若”字这个词有很大的不确定因素，她是个聪明的女人，身后是王府，难道王府还需要跟一个十五岁大小的少年道歉吗？她知道自己代表的是王府，所以她不能真正的道歉，她是位直爽的姑娘，所以才说了个“若”字。
“没有出题就判定一个人很差，是很不礼貌的行为吧。”
他说得很认真，声音不卑不亢。
即使自己没有得到这份工作，那也算是自己能力不济。但是她口口声声说自己考前舞弊，哗众取宠，博取考官的怜悯……这种荒谬的点评他已经是一位出局者了，他在怎么抗争都没有用。所有他很认真地把心中的话说出来，这样做不会挽救任何事情但能让他好过一些。
但是，别人也是这样想么？
凤舞很愤怒，作为王府三大主侍之一，从来没有人敢指责她的不是更不敢针对王府。
她如何能忍受一个十五岁的少年这般羞辱，况且她坐在这个位置上，她不是她，她的身后是王府，是毋庸置疑的至高存在。
“敢这样对凤舞说话，简直是找死！”
“凤舞考官身后可是王府……一方圣人！”
“羞辱圣人，真是找死啊。”
凤舞冷冷地凝视眼前的少年，他不屈的眼神认真地盯住她的眼睛，这样对持着。考区场上人群发出愤怒地嚎叫声，一声高过一声，那声音是在指责他。然而他并没有错。
两人之间只存在一步的距离，他清晰感觉到一股躁动的分子，来自坐在面前女子的躁动情绪。或许她真的敢对他出手，不过她最终未出手。
“你走吧，永远不要试图抗衡那道意志，那样的结局是无法承受。”凤舞收了收情绪，冷冷地说道。
他知道凤舞说的意志指的是什么，他再也没有出声，沉默地朝着外面走去。
他只是一个十五岁的少年，他潇洒地转身，一步一步踏出考区。他有些沮丧，失落是必然的，他必须快速离开这里，他知道自己的一席话惹恼了一些人，那些大人物不方便出手，但不代表其他小人不会出手，而那道意志从来不都是小人物执行的？
他快速离开人群，尽量避免冲突。他向着回家的路走去，回家的路上有很多幽深的巷子，几乎看不到什么路人。但远方的巷子深处有几条黑线，应该是几个人影。他只是一个十五岁的少年，心智再高，也才十五岁而已。有人要他的命只不过是捏死只蚂蚁简单，他还不想死，家里还有一个病人等着他，至少现在不能死！
他抬头望向星空，天上的星辰还是那么明亮，仿佛可以掩盖太阳的光辉。他踏着步子一步一步朝着前方行去，几条黑线是他生命的一道坎，他没有信心能过活下去，因为那几道人影真的很强大，比凤舞还要强大。
幽深的巷子空寂狭长，他的脚步声回荡在深巷尽头，有些肃杀的味道。他昂着头，眼神漠然地凝视前方，轻快地走过去。那几双阴冷的眼神凝注在他身上，微风卷起地上的枯黄的残叶，他身体错过三位大汉的身子。
“小兄弟，你的钱袋掉了。”一个大汉提醒道。
他知道自己没有钱，何来的钱袋，不过此时他不得不这样做。他停下步伐扭过头来，眼神朝后头望去，巷子的石板上有一个鼓鼓的钱袋，他说道：“钱袋不是我的。”
三位大汉长发飘在空中，一点美感也没有。沉默几许后，他们不在掩饰阴沉的情绪，冷冷道：“你是一个聪明人，相比已经猜出我们的身份。这些钱是凤舞小姐对你的补偿，不要试图做些没必要的傻事，浅儿小姐不是你们这些凡夫俗子可以高攀的。这是凤舞小姐的原话。真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我认为换一种方式更加省事。”
大汉把钱扔给雷冻，三人快速地消失了。
雷冻打开钱袋，里面有三颗核晶和零碎的银币，还有软布的东西。他掏出布条，上面写着歪歪斜斜的小字，他仔细读着，突然大笑起来。
三个大汉是特意在巷子口等着他的，地上鼓鼓的钱袋是大汉故意丢下的。按照凤舞的吩咐用金钱试探，若是他贪财的话早就被三名大汉杀死，这种结局是大汉自己设定的，然没想到出现一股强大的气息。这股强大的气息使得他们放弃原先的计划，只好按照凤舞的吩咐，把钱交给他。
他爽朗的大笑，声音有些稚嫩，因为凤舞的写得话真的很好笑，而且还有很多错别字，怪不得第一轮选拔她一句话也没说，原来她认识的字不多。
……
……
他回到家时，云锦儿小姨还睡在床上，蹬被子的习惯真的无法改掉。不过，外面有些燥热，这一次他觉得小姨真的很智慧。
晚饭还是雷冻做的，云锦儿小姨能够下床吃饭了，不过她依然一副冷冷地表情。雷冻很疑惑的是，她脸色很苍白。这一点使他很不理解。
“小冻。”
“嗯。”他望向云锦儿的脸，因为她说话时情绪总藏不住，容易表现在脸上。
“晚上还有事情吗？”
“没事啊。”雷冻有些紧张，因为小姨声音真的很好听，话也有些诱人，他问道：“你有事吗？”
今日她青丝很柔很顺，挽在肩上。她抬起脑袋，回道：“嗯。”
“什么事情啊？”
“睡觉。我很困……你必须守着。”她说完，放下碗筷自己走进房里，然后房间传出很急的声音，“你快些！”
他听着云锦儿小姨的娇喝声，有些苦涩。小姨真的很奇怪，最近好像有些失眠，只有自己在的时候，她才能安心熟睡。他认为这是一种病症，或是缺乏安全感的表现，不过他真的不在乎，因为这样能够报答她的恩情，那又有什么关系呢？
雷冻这样想着。
他坐在小姨的床边，小姨在床上熟睡，开始有些痛苦，后来睡容真的很甜很甜。他不知道小姨是谁，有什么样的背景，但是他知道很小的时候就和自己在一起。是相濡以沫，是不离不弃，还是同甘共苦？
这些都不成立，那时她十五岁，他八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