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的天空总是让人沉醉,淩零已不记得,这是第几次望着湛蓝的天空发呆,看着飘在山头的白云,倒影在湖中,似远似近,就好似某些人,明明在身边,但当你伸出双手去拥抱时,才发现,那个距离,隔的岂止是一个太平洋。
淩零旅居在大理已经有大半年,平时只跟爸妈打打电话,报个平安;有时候插点好友的网络电话,谈谈这男人怎么样,那个男人有多渣,最近上市的衣服包包怎么样。
至于其他的人和事,已经越走越远,有时候,不用力去想,还真想不起来。
模糊的记忆,给了她们一个借口,一个可以遗忘和逃避的借口。在此之前遇到的一切,就好像发生在上个世纪一样,很美很美,美到有些淡淡的伤感。
在这里仿佛重新认识了这个世界,这里的人,很好——淳朴、善良、喜欢不计回报的对人好。
大城市的那些小心机、小计谋,在这里就是某些小茶馆里说书人的材料,逗乐了他人,也取悦了自己。
刚到大理时,淩零一个人从缅甸徒步回来,整个人带着风尘的味道,衣服又脏又破,显得灰头灰脸,脚下的那双运动鞋早已看不出颜色和款式,而她就是个纯天然的流浪汉。
在过境的时候,不小心遇到了当地流氓抢夺,淩零为了自身安全,减轻负重,该丢的都已经丢了,不该丢的也丢了,至于什么是该丢的与不该丢的,已经不重要,因为她还活着。
淩零的住宅在一个充满古香古色富有当地文化氛围的本地居民区,她很喜欢,甚至已经有了不想再走的念头。
她时常躺在屋檐下,看着那满院子的杂草丛生和那两棵孤零零的樱花树,心想,这日子舒服,悠闲自在,懒洋洋的,能过一天是一天。
天空中随时飘零着几朵被风打下来的花瓣,打旋着,地上的虫儿,天上的飞鸟,不亦乐乎地一次又一次奏着交响乐。
而淩零心想着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清净又不打扰的生活,却被好事的邻居打乱。
隔壁邻居住着一对夫妻,大概有五六十岁,热情好客又谦和,看到淩零窘迫的生活,他们想到远在他乡的女儿,心有不忍。
于是两个人三番五次走过来游说,硬是拉着淩零去她家做客,好吃好喝好几顿后,淩零已经从他们的口中得知当地的各种风俗,附近好玩好吃的地方,隔壁老王最近又有些什么新花招。
邻居的这些举动,淩零虽然表面没有什么表现,但是对于她这种流浪已久的人来说,给了她许久不见的温暖,在她的心里好像是有个小太阳在熊熊燃烧,源源不断地给她力量。
自从离开那个城市之后,淩零已经许久没有这感觉,似亲人般美好。
后来,淩零才知道,邻居叫柳姨,她有一个跟她一样大的女儿,在两年前远嫁国外,平时想念女儿,只能在电脑手机视频上聊聊,一年能见面的次数少之又少。
淩零曾很纳闷地问过柳姨,当初为什么会点头答应,让自己的女儿远嫁他乡。
柳姨一边抹眼泪一边笑着说:“女儿只有一个,我们当父母的,这一生辛辛苦苦、勤勤恳恳,为的就是给子女一个好的生活。我们年纪一年大过一年,身体一天不如一天,女儿找到了她的依靠、她的幸福,我们做父母的再舍不得也得舍。两个人的幸福,是前世修来的福,走在一起很不容易。我们老人家就不凑这一事了,年轻人该有年轻人的幸福。”
那天晚上淩零躺在睡床上,想起很多往事,她的爸爸妈妈也曾无条件地支持她,鼓励她去追寻自己的爱情,可是到头来,伤的遍体鳞伤。
那如潮水般的回忆,像千万匹野马,直直冲进大脑,毫无准备,就这样,被淹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