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岚风是在第五天回来的,那几日晴落就常常在城楼上看向胡狼一族,果然如晴落所预料那般,双唐没有损耗一兵一卒。在第五日时候葛硌木取得了胜利。
等待齐岚风的日子对于晴落来说像种煎熬,她甚至想过万一齐岚风真的回不来怎么办。林絮也正是这时候来找她的。
“王妃,有名女子想见您。”晴落正在城楼上时候林晖前来禀报。
“谁?”晴落蹙眉,想不到有谁会来见她。
“家妹林絮。她说与王妃曾有一面之缘,想来拜会王妃。”
晴落点点头,前几日听萧逊谦说起林家似乎不那么简单,她倒有些好奇了。
林絮一身简单的青衣,眉眼间少了娇纵竟有几分柔美。
“许久未见了,王妃。”林絮也没行礼,笑盈盈地走上前来,脸上却没有不敬的神色。
晴落挑了挑眉,竟不明白林絮是何意。
“林絮知道王妃不是讲究俗礼之人,今日前来一向王妃说抱歉,二向王妃说感谢。”林絮笑道。
“抱歉一说我尚能懂,只是这感谢却从何说起?”晴落问。
“事到如今絮也再不瞒王妃。只因家父无意间得知一件宫廷辛密,十年来一直踹踹不安,在哥哥十五那年,父亲就赶紧把哥哥送到远离朝堂的邕城。十年来,父亲亦想法设法要逃离京城,絮看父亲整日神思,亦想有一臂之力。宫廷之宴上,林絮明白王妃那时必得各方极力维护。有皇后要拉拢乔家之护,有皇上对于太子毁婚之疚与安抚乔相之情,若林絮那时让王妃受一丁点委屈,必然会累及家父,到时候即使不谪亦贬。因此才对王妃出言不逊,不过王妃冰雪聪明,反将林絮一军,皇上直接贬家父出京谪守邕城却要托王妃之福。”林絮不紧不慢地诉说着当年的事情,晴落这才明白原来林靳被贬并不是那么简单,而眼前这名女子也并非是她从前所认为的娇蛮无礼。晴落不得不对她另眼看待。
“林小姐亦是玲珑心思,恨花佩服,不过林小姐全盘托出便不怕恨花说漏了嘴?”
“到这时候,即便是说漏嘴也已经无妨了。况且皇后已逝,家父脖子上那把刀总算是没落了。”林絮解释道。
“林小姐说的宫廷辛密可是十年前?”晴落试探着问,林絮所说的事也是十年前,而且与皇后有关。
“是,豫王生母于贵妃的死因,不过涉及此事,请恕林絮不便多言。”
晴落点头,事情大概其实她已经从皇后口中得知。林絮说与不说倒也无妨,不过还记得初到双唐之时,乔夫人亦提到十年前,她却还是无法从中找到什么联系。
“林絮今日前来还有几句话要对王妃讲。”
“什么?”
“林絮与王妃交情虽不深,不过觉得王妃甚合眼缘。林絮知王妃心善,不过王妃对人还是设些防备的好,便是亲密之人也不可不防。就像皇上枕边的皇后,他之前怎么能料想皇后会对于贵妃下此狠手。再比如皇后的生母,那名可怜的女子更没曾想到她最后会死在张老丞相的鞭刑之下。”
这是她第一次听说张廷和皇后生母的事情,她惊疑地看着林絮,才又听林絮说:“其实有传言说乔相是张老丞相的私生子,不过只是市坊流言,张丞相和乔相也并没有回应过此事,而且二人之间也很少来往。”
“林小姐知道的很多。”晴落道。
“从知道第一件事情开始就会知道越来越多的事情,不过这些事情太过复杂,林絮倒希望王妃永远不知道这些。知道的越多心便越累。”林絮长长叹口气,笑了笑,只是那笑里总有几分苦楚。
“林小姐的话,恨花记着了。谢谢林小姐关心。”
“今日已不早了,叨扰许多,林絮便告退了。王妃不必担心豫王,豫王吉人天相必定没事。如果有机会,林絮希望,下次还能在邕城见到王妃。”
林絮,还真的出乎她的意料。
大概正如林絮所说豫王吉人天相,齐岚风回来的时候身上已经没有一丁点伤。
隐忍了多日的感情终于再也忍不住,泪如泉涌,她扑到齐岚风的怀里,第一次,到了这个世界第一次哭得如此放纵:“岚风,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齐岚风单手紧紧环了环她,又松开,把她从自己怀里褪出来,才略凶地和她说:“你自己私自跑到胡狼难道就不知道危险?”
“岚风,我真的顾不得那么多。”晴落还在掉眼泪。
齐岚风深深看了她一眼,那眼神里有几分压抑让晴落无法看清。他终于将她搂进怀里:“傻瓜,让我拿你怎么办。”
齐岚风回来后的第一件事情不是休息,而是接着晴落对于胡狼一族的计策的最后一步。扎尔库巴勒果然来索要城池,织布和良种,而齐岚风就如同晴落一开始所计划的,在葛硌木王汗面前,以违反军纪为由收押晴落。
扎尔库巴勒亦没有办法,只好道:“那希望您能记得给我们良种。”
晴落听到此处有些疑惑,待扎尔库巴勒走后,晴落才扯着齐岚风:“他怎么还要良种啊?”
齐岚风蹲在她身侧:“总得让他们见些实惠,不过我很好奇,我的王妃的是哪里来的粮饷?”
晴落支支吾吾半天,实在招架不住只能老老实实告诉齐岚风:“洛南陌曾经给我过一块玉,说是在全国各地的碧银庄能提五十万两。我就是试一试,然后提了十万两。”
“那玉呢?”齐岚风瞧她一眼。
“我托碧银庄的老板还给洛南陌了。”
齐岚风定定地瞅了晴落一会儿才说:“其实我不在胡狼任何一个部落,而是被追兵追赶途中误落悬崖,不过悬崖底下有个很美丽的姑娘照顾了我一段日子。”
晴落只觉得牙痒痒,齐岚风分明是故意说给她听来气的。
齐岚风笑咪咪地望了晴落一会儿,才略严肃地和士兵说:“可以把她押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