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无比惊恐地看着他,即使他看不到我脸上的任何表情。
待他靠近,还是闻道了那个似乎熟悉的味道。
好像什么都没有变,才过了没多少日子而已,这个世界却翻天覆地的变化着,让我措手不及。
我甚至有些错乱,我是活在自己的世界还是这个世界,为何自己也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我夜夜在这里等着你,你终于回来了。”碎泽将我拥入怀,瞬间感到一股温热。
“碎泽,我……”试着想从他的怀里挣脱出来,他却更加用力。
“不要再走了,好不好?”
我被震慑在原地,动弹不得。
“我知你怨我,可是怪不得我。”他放开了我,捧起我的脸,“你和他在一起比你死更让我痛心。”
一段冗长的沉默后,感觉唇上有温热的气息。
“别。”我推开他,对刚才突如其来的吻有些厌恶。
“怎么了?以前我经常这样吻你。”
“碎泽,我不是……”
“嘘。”他将食指放在我的唇上,“叫我哥。”
“我累了,明天说吧。”
看到他这个样子,实在是无心再和他交涉下去。
“蝶儿早些睡,明天来看你。”
想着也只能先把他给赶出去再说,明天起来估计他就忘了这事了。
关上房门,借着月光找到床的位置,摸索了两下,没有多余的力气想事情,倒头就睡下了。
第二天,刺眼的阳光已经扫了进来,我的第一反应是离开这间房间,没想到却对上坐在我身边碎泽的脸。
我吓得不敢动弹,连气都不敢出一声。
他的表情先是严肃,转而愤怒,“你是谁?怎么会在这里。”
“对不起。”我连忙摆手站了起来,“昨天送好莲子羹之后太累躺了下来。”
碎泽突然拂袖而去,留下一句,“以后不许再进来。”
看他的样子昨天的事好像一点也不记得一样,待他走后我拿着桌上那碗已经凉透的莲子羹走了出去。
碎云山庄早上还是不见几个人影,好不容易抓到个丫头赶紧问问题:“大家人都在哪里?”
“每天大部分人都要习武,多余的则在忙选秀女的事。”
“对了,为什么要选秀女。”
丫鬟打探了一下周身,确定无人才偷偷道:“碎泽大人若两年内再不找到爱人,就不能永生了。”
“就是三十岁吗?”我独自低语。
“唉…有时候想想庄主真的很可怜,孤苦伶仃一个人,拥有举世无双的能力又如何?连一个说话的人都没有。每天就关在自己屋里习武,也不见人,选秀女也是妍护法和影护法私自决定的。”
“影护法,小影?”我突然大叫了出来。
“嘘!”丫鬟马上堵住我的嘴,“这是你能叫的么?”
“我怎么能见到她?”
“现在整个碎云山庄基本都是她们两个在管,定时会来像庄主汇报情况。”
我点头,幸好小影还在,找到了一丝安慰。
“对了,影护法她……算了,我还是不多话了。”丫鬟的样子欲言又止。
“她怎么?怎么了?”
“我话太多了,我不能再说了。”丫鬟拼命地摇头,躲得我远远的。
想叫住她,却被她狠狠挣脱。
走到碎泽门口犹豫不决着,伸出的手屡次放下又伸出。
“谁?”
是从屋子里面传来的阴冷的声音,我的手不禁被吓得一阵收回。
“是我。”在门外有些底气不足道。
“进来吧。”
我轻轻推开门,碎泽正坐在床上闭目养神。
他的眼睛眯起一条魅惑的缝,“不习武?”
“我不会。”
听到我这么说他又一次把眼睛紧闭,浓密的眉毛覆盖住了整张眼。
从白寥寥的天空透出的光,不够照清他的表情。
“你究竟是什么人?”
碎泽的声音沉稳,但有着极强的威慑力。
“我,是这里……”
碎泽打断了我的吞吐,“说实话,否则杀了你。”
抿唇苦想了一阵,对着他紧闭的双眸,“我也不知道,我失忆了,一群蝴蝶将我引来。”
突然他的双眼猛地睁开,对上了我不知所措的视线。
“当真?”
我不顾一切地点头,尽可能让自己的表情看上去真诚。
“爹爹~”
突然从门外传来一个清脆的童声,我惊讶之中转过身正对上那副童真的面容。
“爹爹~”那孩童从门外跨了进来,穿着一袭素净的白衣,一头撞进了碎泽的怀里。
刚才还严厉满容的碎泽突然眼底柔波似水。
我身体控制不住地发颤,上下嘴唇一次次地碰撞在一起。
“她是……”我指着那个女童,几乎情绪失控。
女童大概七八岁的光景,从她的眉宇间,看到了与碎泽相似的容颜。一颦一笑却又和罂蝶如此神似。
碎泽眼中始终含着笑意,似乎冰川一瞬间被融化。
“纯儿乖。”碎泽完全不顾一遍震惊不已的我,用手背抚摸着她的脸颊,“爹爹一会就来陪你。”
“爹爹你可得说话算话,昨天纯儿等到睡着了你还没来。”
“爹爹一直最疼纯儿了,先回房等我吧。”说着碎泽拍拍女童的背,她就一路蹦出了屋子。
看到她越行越远的影子,欢乐地跳动着。
直到再也看不到她的身影,我才动起了嘴,“那个是,你的孩子?”
“是。”碎泽脸上的柔情还没有完全消散。
“孩子的母亲是?”虽然答案是那样显而易见,可是还是想从他的口中得到证实。
“配做这孩子母亲的只有一人。”碎泽的脸兀的阴沉下来,不顾在一边讶异不已的我,站起身走出了屋子。
在门口的时候,还不忘侧过脸叮嘱我,“识相点,否则我随时刀下不留人。”
我还站在原地没有晃过神,随着有些不耐烦道:“明白么?”
“庄主。”我突然叫住了他,“能否,和你一起去陪纯儿玩?”
碎泽明显地皱了下眉,随后淡淡点了个头。
我一路跟在他的身后,还来不及平息心跳。
那个叫纯儿的孩子,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所留下的,有血有肉的东西。
和碎泽来到了纯儿的屋子,他正一个人在画着画。
看到碎泽喜上眉梢,“爹爹你来了,快陪纯儿画画。”
我站在远处,定睛查看纯儿的一举一动。脸上荡起了不被察觉的笑意与宠溺,多想伸手扶上她的脸颊,对她说:“我是你的娘亲。”
纯儿似乎意识到了我的存在,往碎泽怀里一躲,怯生生地指着我,“爹爹,她是谁?”
碎泽随着她所指的方向看了我一眼,“叫她萱儿姐姐好了,以后爹爹若没空可以找萱儿姐姐陪你玩。”
说完后碎泽朝我使了个颜色,我马上反应过来,笑道:“是啊,萱儿姐姐最喜欢和小朋友玩了。”
纯儿听到我这么说才放下了警惕,对我露出了灿烂的笑,“好啊好啊,爹爹一直忙都不陪纯儿玩,以后我就找子萱姐姐了。”
纯儿的声音很好听,是那种清脆而剔透的童声。
是那种最不添加半点杂质的声音,感觉对外面的世界一无所知,却又带着孩子该有的好奇心。
碎泽给我使了个眼色让我离开,我便行了个礼走出了屋子。
屋外,有一层薄薄的暖雾。
它像是此时我的感觉,朦胧不清,却温暖。
原来,在这个世界上,还有着和我血肉相关的东西。
本以为目睹了罂洛的离去,这个世界就不会有我怀念的东西。
即使纯儿是我用罂蝶的身子所生,可是我却能感受到那种十月怀胎后看到自己孩子时的满心感动。
是的,为了她,我不舍得离开。
听到屋里传来碎泽和纯儿的欢声笑语,不知道为何,扬起暖意。感觉像是父女间那种最单纯的嬉闹,父亲不是至高无上却杀人不见血的王,女儿只是那个为了一串糖葫芦就可以开心很久的孩子。
当初发下要杀死碎泽的誓言,似乎被那一片笑声融化了
刚想回屋就被一个丫鬟急急忙忙的叫住。
“你,快过来帮忙。”
我用手指着自己的鼻子,“我?”
“就是你,快来啊。”丫鬟朝我摆手。
小碎步走到了她身边,“什么事?”
“你跟我来就是了。”
随着丫鬟走到一个屋子,她打开门之后示意我进去,自己则带着一丝害怕的表情离开了。
我往屋里望去,坐着两个女人,光线不是很清晰,我往里面踏了一步才看得清楚。
“小影。”我一失声叫了出来,却连忙捂住自己的嘴。
小影看着我,眉头皱了一下。
记得上次一个丫鬟说碎泽的两大护法是妍护法和影护法,看样子坐在小影旁边的人就是妍护法了。
“你是怎么进来的?”那个妍护法的声音听上去很威严,让我不禁打了个冷战。
“我……蝴蝶把我引来的。”
小影听到这句话似乎有比较大的波折,瞳孔不由自主瞪大。
“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从哪里来就回哪里去吧。”
说到这里小影突然把手按在她手腕上,朝她摇了摇头。
“小影,她的生世不明,我们不能留。”妍护法的眼里露出了不信任的表情。
“两位大人。”我猛地跪下身,“请不要赶我走。”
小影露出一丝不忍,另外个妍护法却仍然一脸冷冽,“碎云山庄不是可以随便进出的,留你在庄主身边太危险了。”
我百口莫辩。
“来人。”那人朝着外面吼了声,就迅速有几个丫头站在门口,“把她关起来先。”
刚说完就有两个人分别拉住了我的左右手,我使劲却挣脱不开,一直用乞求的眼神看着小影。
她虽然看得出心软,但也只得无动于衷。
被人硬生生扯着胳膊关到了一件封闭的小屋,我吃痛地揉着被捏得发红的胳膊。
四下打探了屋子,很简洁,没有过多的摆设。起身坐在位子上,无奈地叹了口气。
似乎是个很角落的屋子,外面寂静一片,也没有窗。
不知道呆了多久,只是感觉从门外透进来的光线渐渐暗淡,屋内的可见度越来越低。渐渐月色沉了下来,开始有和白天反差的寒气袭来。
孤身一人在一个不熟悉的黑暗狭小环境,恐惧感是很正常的。
我双手交叉相握,抵在唇上,呵着温暖的气给自己取暖。
突然听到外面传来碎泽怒火的声音,“谁同意你们把蝶儿关起来的,快把她放出来。”
我嗖的站起身来到门口,随着大门的打开朦胧的月色射入,碎泽看到我忙楼我入怀,“蝶儿。”
我的表情和他身后的妍一样错愕。
“蝶儿,都是我不对,我没有告诉她们你已经回来了,对不起。”他似乎加重了心痛的力道。
我皱着眉,语言却又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