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走到罂夜面前,缓缓拔出了剑。
“你要做什么?”我猛地上前按住男子的手。
“如果她能用鲜血染红池子的水,就过了第一关,那里的门才会开启。”男子手指向另一方。
我转头看向男子指着的方向,是一扇很高很厚的门,我再转回头看向这满满一池的水,对罂夜大叫:“你疯了吗?你染红了池子的水一定会死的。”
罂夜淡淡一笑,“为了罂洛死,也值得。”
罂夜说完这句话后我感觉到黑衣男子的手微微抽动了一下,眼底黯然无光。
冰上前道:“让我来。”
“不要。”罂夜大吼,同时伴随着两行泪水的滑落,“你和焰的武功都比我高,后面两关需要你们,这关就让我来。”
“不要,罂夜,不要。”我大声的叫。
“如果罂洛醒来还记得我问起我的话,记得和他说是我背叛了他而离开。”罂夜说完紧紧闭上眼,深深呼了一口气:“来吧。”
“我会下手快一点。”黑衣男子的语气中带有绝望的情绪。
罂夜缓缓的嘴角上扬,“我知道,我一直很信任你。”
说完这句话男子似乎迟疑了一下,不过只是一下,之后就见男子的刀光一闪,罂夜的胳膊上出现一条深深的伤口。
男子出完剑后看上去连站住的力气都没有了,用剑支撑着身子。
“不!”我对着男子大叫:“你也划我一刀,两个人一起流起来比较快。”
男子似乎没有力气回答我的话。
我看到罂夜挣扎扭曲的脸,知道这一定很痛,可是看到池子还是这么清透,一点被染色的痕迹也没有。
“怎么会一点都没有变红?”我焦急地看着池子的变化。
“这是嗜血池,它只有嗜够血才会变色。”男子的眼始终直直看着罂夜,看上去悲痛欲绝。
我挽起衣袖,“也砍我一刀吧,两个人流血会比较快。”
焰从后面走上说:“也算我一个。”
男子摇头道:“有图腾的人都不行,嗜血池只嗜最纯净的人的血。”
听男子说完我只能绝望地看向罂夜,她的嘴唇渐渐发白,我看到嗜血池的水像有生命一般,都在拼命的往罂夜伤口的地方涌,此时我看到嗜血池有微微的变化,底部开始盈盈发红,慢慢地透上来。
从上往下看水波粼粼透着点淡蓝色,低下是一层浅浅的红。
罂夜艰难的开口道:“多划几刀吧,一个伤口太慢了,反正一刀也是痛,一百刀也是痛。”
男子挣扎了一会,又拔出剑在罂夜身上砍了数十道,低下的红色开始慢慢往上涌,直到涌到池子表面,听到有门缓缓上升的声音。
第二关的门打开了。
我想跳下池子把罂夜抱起,那个黑衣男子已经抢先一步了。
他脱下衣服披在罂夜的身上,紧紧地拥着她,我听到罂夜用最后一丝力气发出一个几乎轻到听不见的声音:“哥。”
我瞪大双眼,原来这个男人是罂夜的哥哥。
“夜儿。”男子终于忍不住泪水一下子宣泄了下来,抱着罂夜一阵阵的抽泣。
男子将罂夜脸上的碎发抚到耳后,深深地看着罂夜。
罂夜回以男人一个极度微弱却最为灿烂的微笑,只是那个微笑永远定格在了那里。
空气的一下子沉重让我有些透不过气来,我按住起伏不停的胸口深深呼吸。
我低下身将想把随身的红色编绳带到她手上,发现她的手指上多了一个淡淡的赤红色图腾——一个月牙。
我抬头看着面前男子悲伤的表情。
心里低低叹道:
再见了,罂夜。
番外————罂夜
我叫籁夜,是天籁门的一个小学徒,我有一个很疼我的亲哥哥,叫籁昼。
昼夜轮回,我曾以为哥哥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我们家族都是天籁门的,我爸爸是很天籁们长老级别的,很厉害呢,所以从小我和哥哥的技术算是同龄人里面比较好的。天籁门是个操控记忆的门派,我们可以封印人的记忆但却不能消除人的记忆,每个人在特定的情况下或者看到特定的东西的时候被封印的记忆都会被想起。
小时候的我很贪玩,哥哥籁昼经常带着我到处去玩,他总是把好吃的东西分给我,好看的东西分给我,我要什么他都会帮我弄到手,哥哥是我最最信任的人。
我渐渐的长大,正值豆蔻年华的时候,我遇见一个人。
那个人是这个世界的王,他拥有绝美的容颜和非凡的气质,从看到他第一眼起我就被他深深吸引,我知道他那次来的目的,他要挑选一个出色的人跟他回罂洛宫,替他掌管罂洛宫的四大门派之一。
我不想放弃这个绝好的机会,从那天以后我开始天天苦心学技术。
哥哥看到我的样子有些心疼,因为我再也不是以前那个天真没有烦恼的天籁夜了,我常常累到趴在桌子上就睡着。
有一天晚上哥哥来到我的房间问我,“你是不是想进罂洛宫?”
我忙不迭点头。
哥哥沉思了一会,道:“现在希望最大的人是籁星。”
想到籁星就来气,她和我年纪相当,却样样比我好,我赌着气说:“不管怎么样我都要打败她。”
哥哥微微点点头,第二天晚上籁星就死了。
她死在哥哥的剑下,本来哥哥是要被逐出天籁门,最后很多人的求情才勉强让哥哥去掌管天籁三门第一门悲恸门,从此不能和外界接触只能孤单一个人,唯一要做的事就是在嗜血池杀人。
那次之后我再也没有见到过哥哥。而且自那以后我的性格就完全变了,我不爱和人说话,性格变得异常冷傲。
可是哥哥的事我并没有太多的放在心上,因为籁星死了我的技术就是第一了,罂洛第二次来的时候他笑着对我说:“你愿意同我回罂洛宫么?”
我看着他碧蓝色的眼睛想也没有想就点头,我甚至觉得为此我之前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甚至害我哥哥变成这样。
罂洛手下长官四大门派的分别是四个女人,我知道要成为皇后必须要铲除另外三个女人,我们四个人日复一日明争暗斗,直到有一天,一个叫做蝶儿的人的到来,让一切都变了。
罂洛开始对她笑,开始无视我们,在他的眼中只有那个叫蝶儿的人。
我们都变成了尘埃。
我们四个人虽然不甘心,但却没有任何办法,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一天比一天快乐。
我们四个天天为罂洛卖命办事,可他和蝶儿却整天无忧无虑的生活,有时候觉得很不甘心,有时候甚至想杀了那个叫蝶儿的人。
直到有一天一个叫碎泽的人的出现,他和蝶儿走得很近,渐渐罂洛开始怀疑他们之间有着特殊的关系。
那以后罂洛开始经常皱眉,开始会想事情出神。
其实进罂洛宫到现在,我甚至没有和罂洛说上过几句话,他是王,我只能静静地看着他,为他处理事情就满足。
一天暴雨的夜里,罂蝶从碎泽那里回来,她脸上的图腾由紫色变成了淡淡赤红色的逆图腾,罂洛一气之下把她关了起来,最后当着我们的面宣布将罂蝶驱逐出罂洛宫。
当然我们四个人很高兴,我不知道他们三个对罂蝶做了什么,但是我封印了罂蝶的一部分记忆,罂蝶走后罂洛茶不思饭不想,常常一出神就是一天,没几天他就命令所有人都去找罂蝶,过了几天罂蝶就回来了。看到罂蝶我很惊讶,因为她完全失忆了,而我只封印了她部分的记忆,更奇怪的是她整个人都都变了,比起以前要坚强傲骨,她看人的眼神彻底不一样了。
似乎,不是曾经的那个罂蝶。
她的回来和失忆竟然让罂洛喜出望外,完全没有怪罪她甚至还要立她为后。
我简直嫉妒到发疯,但想想那若是罂洛爱的人,我也就认了。
上天还是公平得,罂蝶脸上的图腾每到月圆之际就会发作,而要除去罂蝶脸上的逆图腾除非找到幻尘。
于是罂洛抛下了整个罂洛宫不管就陪罂蝶去了凡世,那些日子我们简直过得备受煎熬,也许我是恨罂蝶的吧,但是我对她更多的是羡慕和嫉妒。
得知罂洛昏迷,而需要去的是天籁山拿天籁雪灵的时候,我毫不犹豫的决定一起去。
一是可以救罂洛,二是可以再一次见到哥哥。
到了悲恸门,我时隔这么多年又一次见到了哥哥。
他竟没有老。
我才知道,原来哥哥爱我。
没有爱的人,他是不可能永生的,而来到悲恸门后他根本不能跟外界接触,哥哥生前除了我也没和其他人有什么来往,所以我很确定,哥哥爱我。
他看到我眼中一丝诧异,随即是满满的相思之苦,只是他没有想到,我来找他是为了让他杀死我的。
我走进嗜血池看着他,心想:哥哥,我欠你很多,死在你的手里我也无怨无悔。
我清楚地看到哥哥的剑挥下时的表情,绝望到极致。
有什么比亲手杀自己爱的人还要更痛?
何况,我是为了罂洛而死。
我知道哥哥懂我,他知道我的脾气为了罂洛去死也心甘情愿,只是当嗜血池变成红色后他冲过来抱住我的时候,我竟如此痛心。
哥哥,我是不是从一开始就错了?
死前的一瞬,我感觉到我手指上有些许燥热,我终于明白了过来。
哥哥,请你再一次原谅我。
此生你杀过两个人,都是为了成全我。
就让我静静地死在你的怀里,期盼来世我可以懂得更早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