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我怎么觉得自己变了很多呢?”
驾驶直升机降落人类领地后,龙少爷同王闯一群人道别,他独自走在路上,脑中反复思索着这个问题。
自己本应该坚定的站在龙兴的立场上,对于其路上的挡路石不遗余力的踢开,要放在以前的龙少爷绝对想不到会有一天对父亲的想法提出质疑。父亲一直是这副模样,会笑,但绝不会大声笑;会懊恼,但绝不会在人前懊恼。是什么事情都不会太极端的中庸奉行者,生活虽不是苦行僧那般清心寡欲,可也绝不是与他身份相匹配的奢侈,他唯一投入全部心力的事情就是让Z国人站在人类的顶峰,不仅要站起来,还要跳着高。
朝夕相处的这些年里,他总是有意无意的向自己灌输他的思想理念,国家大于个人,个人的性命在需要时是完全可以为之付出的。因为是为了更多的人,如果一个人的牺牲可以换了更多人的安宁,那是必要的。一直到现在,龙少爷也没觉得有什么错的地方,只不过却总觉得其中有些不对劲的地方,这也是一直困扰他的所在。
“额..不好意思。”
迎面走过一人与低头思考的龙少爷撞了个满怀,龙少爷摆摆手示意没关系,继续在街道上慢踱着,思绪就再也聚不拢了。
“啊啊啊...头疼,怎么去面对父亲啊?他不知道现在气成了什么样,自己的儿子替敌人说好话。”龙少爷揉乱了头发,思忖了少许时间后,嘟囔道,“算了,还是去自首吧,躲又躲不掉。“
拐了个弯,两个起落,场景就从街道换到了联合政府内。
“咚...咚咚..咚咚。”一短两长,父亲只要一听就知道是自己。
“是你啊..进来吧。”
龙少爷极不情愿的把手放在门把手上,一副壮士一去不复返的样子,这次龙兴非把他骂个狗血喷头不可。
推门而入,“父亲。”
“来,坐。”
闻着熟悉的纸卷味道,龙少爷起伏的心情也平静了不少,走到龙兴示意的椅子上坐下。
“父亲...我....”
龙兴伸手示意他不要说下去,“在你回来之前,我们三个人刚刚开了一个会。你的举动,让我很被动啊。”
“父亲,对不起,可是我打心底没有觉得他们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就连你们一定要灭种的火星人也并不是你们想象的那样。”说完后,龙少爷双腿微微绷紧,随时准备着在龙兴大怒之前跳出房间。
“呼....你也长大了,这样的道理我又何尝不明白?他们又何尝不明白?那群孩子本身没有错,不站队就是错。火星人则相反,行为没有错,本身存在就是错。如果你在我的位置上,你会怎么抉择?”
没有想象中的大怒,反而是自己从来没见过的模样。龙兴苦口婆心的样子,让龙少爷还有些不大习惯,支支吾吾的说道,“如果是我.....”
理清了思绪后,龙少爷心里暗道一声:死就死吧。
“父亲,如果是我,在这样的情况下就不会灭绝火星人,我们在地上他们在地下,未免不可,我们也都知道,火星终归不是我们最后的家园,这里只不过是我们移居隐星的一个中转站不是吗?”
“你们说,灭种火星人是对我们人类士气和勇气的一个极大提升,但事实怎么样?灭种了之后,除了哈维那个老头,我没有听见一声欢呼。这不是在地球了,父亲,我们不可能像对待火星人这样横扫这个宇宙的。无论怎么看,你们的选择都不是一个最好的选择。”
“至于王闯他们,身为内部人的我们都知道,是我们对他们不放心才导致现在发生的一切,是我们一步步的把他们逼上绝路的。父亲,收手吧,不要真把他们逼到我们的对立面上啊!”
龙兴听罢,没有作声,从椅子上站起,走向窗边。看着外面荒凉凄凉的场景,长叹了一声。
“这也都只是想当然,不在其位焉知其事啊。这联合政府不是我龙兴一人当家,我的每一个决定都会有人出现来反对制衡。”
“那我们就将另外两方都清除掉!”
“呵呵,就算清除掉呢?你还是对人情世故了解的太少了,就算我们代表了联合政府,在如此内忧外患的情况下,稍有一个不慎,就会被推翻的。人类体内的奴性需要一个头领出现,这个头领只不过是一个形象,可以是你可以是我,没有人会在意必须具体到哪一个当这个家的。”
“父亲,我不太懂。”
“从当年的血色政变,在到今天。你还不明白吗,群体是没有智商可言的,随便什么人说一句什么,他们就会像没有智商的野蛮人一样去执行。这两件事情的处理是现在最好的方法了。我不能也不敢存在着一点点的不稳定因素,必须按死。”
龙少爷似懂非懂的点点头,接着说道:“古语有云,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如果我们倒了,恐怕还是我们做的不够好。”
“那你觉得我们做的还不够好吗?高处不胜寒,我没有一天能好好睡觉,我怕,我真的怕。有时候覆舟是没有道理的,如果没有联合政府的存在,统一分配资源。我们人类就要在这里因为自相残杀而绝了。”
“父亲....”
“你总有一天会明白的。”
龙少爷点点头,看到龙兴疲惫的背影,识趣的准备离开房间。
“飞儿。”
“嗯?”
“我不反对你和他们走在一起,也许他们才是对的。可是你要记住,这世界上的所有事,不能单从对错来看啊。”
“可..”
“你走吧。”
龙少爷点点头,又陷入了无尽的思索。自己从来没有站在父亲的角度想过问题,父亲说的不错,联合政府必须存在,他们的一切权术阴谋也要维持住联合政府的存在。如果倒台了,陷于无治之下的火星人类,终会拼到一个不剩。
“对的不一定是善的,错的不一定是恶的。善也不是对的,恶也不是错的..”
这个未来政府的当家人,像傻子一样喃喃自语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