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到清朝的第四天,他们在驿站留宿。古时的夜晚生活,空洞无聊。晚饭后,随意翻看随身行李,发现了刘一东从广州家中带出的一架十六弦的金丝楠木古筝。
轻抚琴身,不觉想念起外公外婆来。母亲去世后,家人不但更加关心她的生活,对于她的教育也是不放松丝毫。
外公外婆常常为她学习什么器乐而争吵。早年留学法国的外婆,偏向于西洋乐器;传统的外公却固执的认为中国民乐最好,为了调节老人的矛盾,同时给两位老人心的安慰,叶蕙芷只得努力学习,掌握了许多乐器的演奏。其中尤以钢琴和古筝最为出色。
在穿越后,能够得到这样一件乐器,让她欣喜不已。
想着外公一生最喜欢的曲目就是古筝《茉莉芬芳》。这首乐曲一共五段,开头有一小段散板的引子,幽静典雅、缓缓道来。接着进入由音乐主题构成的一段沁人心脾的抒情慢板,然后稍作停顿,一段由主题音乐发展的华彩乐段。这一段里,旋律活泼,节奏欢快,需要学生有较扎实的基本功才能表达出来。快板之后,乐曲又恢复到了由主题音乐构成的一小段抒情慢板,直至结束。乐曲中间复调音乐的处理,音色的处理和左手的吟、揉、滑、按,很是考验学生左右手的协调配合。当年古筝八级考试的时候,她也是凭借这个曲目顺利过关的。
在这静寂的夜晚,就弹奏这首曲子吧,但愿时空另外一端的外公外婆能够感受到。请家仆帮忙将琴摆在案几上,取出玳瑁义甲,仅带于右手上,稍稍试了试音,调了音准,悠然的弹奏起来。
古筝特有的清丽、淡雅、及透亮、圆润的音色在乐曲中得到了淋漓尽致的表现。整个旋律委婉优美、波动流畅。
时尔如行云流水,如小溪潺潺流淌,时尔舒缓,仿佛溪岸边茉莉盛开、芳香遍野的幽静;时尔急促,急如风扫席卷,宛如人们闻香而至急于一睹美景的急切。时尔如流星闪烁,如香开败时的伤感。。。。。。
房间里的人们,闻声而来。一曲终了,周围的人久久的沉浸在美妙的乐声里。
刚到中国的传教士们纷纷惊叹着,在古老、封闭的中华大地上,居然有如此美妙的音乐,这真是一个伟大国度!
没有人能够否认,刚才演奏中的女孩,像极了遗落人间的音乐仙子。纤细的手指在琴弦上不断地跳跃,灵活多变的指法,娴熟的演奏技巧,透出极高的音乐造诣。
“Bouvet(白晋的名字),你能够告诉我这是什么乐器吗?这首曲子叫什么名字吗?”擅长制作乐器的南光国,因为还不会多少汉语,只能够用法语问白晋。
“这是中国独有的乐器——十六弦古筝,但是曲子是什么我不知道,这也是我第一次听到。我们该问问这个女孩。”白晋也用法语回答他。
“神父,我刚才弹奏的曲子叫茉莉芬芳,也叫鲜花调,是歌唱茉莉花的。”叶惠芷告诉白晋道。
“茉莉芬芳?真是首美妙的曲子。如果用我们的乐器演奏,不知道能否表现出你刚才的意境?一定要记下这个曲谱。”经白晋转告后,精通乐理的颜理伯说。
“神父,您们想要曲谱吗?你们可以用西洋乐器来演奏的?”音乐是不分国界民族的,用古筝和西洋弦乐合奏,在这没有多少娱乐活动的地方,是最好不过的消遣。
“是的,孩子。不过现在没有人能够完整的写下曲谱,回头到京后,请徐日升神父在你演奏时记下来,到时候我们再用西洋乐器演奏。”白晋温和的说着。
“不用等到回京,我知道曲谱,我可以把谱子默写下来,你们现在就可以练练看。”美眸顿闪,一时兴起,叶蕙芷兴奋的说道。
“那好吧,你先写下。”白晋轻声说道。
接过少涵拿来的文房用品,叶蕙芷略微一怔,她从来没有用毛笔写过乐谱呢。但没有多想,还是拿起毛笔,在纸上认真的画着五线谱,将曲谱一点点默背下来。叶府家仆和传教士们见叶蕙芷熟练的写着五线谱乐谱,面面相觑。
一刻钟,乐谱终于记完。叶蕙芷拿起乐谱看了看,确认无误后递给了白晋,说道:“神父,等你们练好后,我可以用古筝加入你的合奏吗?”
“亲爱的孩子,如果用你们的乐器和我们的西洋乐器一起合奏,那一定会是非常美妙的事情。可是你怎么会懂五线谱?”
“以前的事情蕙芷都不记得了。菊姨说蕙芷自小学习音律,也许以前的老师教过蕙芷五线谱吧。菊姨,你说是吗?”叶蕙芷还不能够接受对穿越后的人们用自己的乳名。
“哦,我不懂音律,可能小姐以前的师傅有教过小姐吧。”秋菊等人,并不懂音律,也不确定以前叶蕙芷是否真的学过五线谱。
“哦,是吗?那等我们练会后,一定要一起合奏这首曲子。”
怀着不可置信的表情和满心的惊喜,传教士带着曲谱离开,每个人都期待和蕙芷共同演奏的时刻。
临离开的时候,白晋意味深长的看了叶蕙芷一眼。看到她竟然不需要翻译就知道他们的谈话意思,联想到她醒来时说法语的情景,一个八岁的中国女孩怎么能够熟练的背诵五线乐谱呢?这是怎样的一个女孩?白晋心里多了一丝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