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江心御舰上,康熙赐宴招待所有的镇江、和随行的官员们,同时再次聆听传教士们的西洋乐器演奏。
康熙坐在上首,皇太后坐在康熙右边,五位皇子分坐在下首的左边,传教士们在皇子的右下边,与五位阿哥们相对而坐。
御舰上灯火通明,乐声缭绕,人们沉浸在一片欢歌笑语中。只有叶蕙芷一直沉默的在传教士们席位的发呆。
也许是下午在留云亭的事情给了叶蕙芷太多的警示,回来的路上,叶蕙芷一直都没有说任何话语,神情萎靡,一副困顿的样子。
白晋认为她可能是累了,毕竟叶蕙芷现在的身体年龄只有八岁,所以好心的奏请康熙留下她参加宴席,却免了她的演奏,只是为了她能够感受大清官宴的气氛,增长些见识。
热闹的宴席,每个人都表现的极度的欢愉。可一切在叶蕙芷的眼里,这一切离自己是那么的遥远,那么的虚无。
置身其外的叶蕙芷,漫无意识的端起一旁的酒杯,一饮而尽。辛辣的味道直冲喉咙,她剧烈的咳嗽起来,脸也腾的蹿红。
坐在对面的十三阿哥胤祥,已经注意叶蕙芷有一会了,见她被烈酒呛到,忙端了一杯酸梅汁过来。
边抚拍叶蕙芷的后背,边将杯中的酸梅汁送到她的手里:“那是酒不是水!你才多大呀,就敢喝这样烈的酒。再说即便是喝酒,也没有你这样喝法的!来,喝点酸梅汁吧!”
在他的抚拍下,叶蕙芷慢慢顺过气来,接过酸梅汁喝了几口,轻声对十三阿哥胤祥说:“谢谢你,十三阿哥!”
“蕙芷,你知道吗?我记得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叫我胤祥。你是我长这么大以来除了额娘之外,第一个叫我名字的女子。我喜欢你叫我胤祥!”
“十三阿哥见笑了,那时是蕙芷不懂事,所以才会做出如此逾越规矩的事情来。现如今,蕙芷懂了,当然一切要按规矩来做,怎可再任性妄为呢!”
叶蕙芷不会忘记下午的事情,伴君如伴虎,这些天潢贵胄的阿哥们也不例外,他们的心思太深,不是她能够碰触的。虽然现在对你热情的很,谁又能够知道下一秒他们会如何,她还不想掉脑袋。唯一的办法就是敬而远之。
况且三月十四日,康熙将将至苏州,届时她就说要北上江宁认亲,就可以和白晋等人分开而行。即使她是那般不舍与陪伴她许久的传教士们分开,可为了不让自己的生活陷入那可怕的境地,也只好暂时离开了。
仿佛看透叶蕙芷的担忧,十三阿哥胤祥扯起一丝笑意:“你别怕,有人的时候你叫我十三阿哥,没人的时候你可以叫我胤祥,我不会告诉别人的,就没有人惩罚你了。下午皇阿玛其实并不是想罚你,只是给你个警示而已。你还小,有太多事情你还不懂。”
叶蕙芷不知自己听完后是什么心情,还太小!有太多事情你还不懂!十三阿哥你可知道,你们的命运我都知道,怎能说我不懂呢!我只是想平静的过好我以后的生活,不想参与到任何的权利斗争里。
这几日的事情给了叶蕙芷太多的冲击,她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只是重新斟满一杯酒,对十三阿哥胤祥说:“蕙芷谢谢十三阿哥的抬举,这杯酒是蕙芷敬十三阿哥!蕙芷先干为敬!”
十三阿哥胤祥原想拦下叶蕙芷的酒杯,却被她闪过,一扬脖,杯中酒缓缓的流进喉咙。也许是适应了酒的味道,这次叶蕙芷没有咳嗽。
“哎,刚说那酒很烈,你还敢喝。好,既然如此,我陪你喝!”十三阿哥胤祥拿叶蕙芷无辙,只好也斟满一杯酒,一饮而尽!
叶蕙芷对十三阿哥胤祥微微福了福说:“谢谢你胤祥,谢谢你看的起蕙芷,那以后蕙芷就放肆了!”
目光转到上首,康熙和皇太后正认真的聆听着南光国的演奏,几乎没有人注意到她们这边。
“胤祥,这里好乱,我想到舱外去转转,你慢慢喝吧,别喝太多了。明天醒来会头疼的。”
“我陪你吧,反正我喝的也有点多了,正好到外边醒醒酒。”十三阿哥胤祥嘴上满是笑意。
叶蕙芷看看十三阿哥胤祥,点了下头,两人瞧瞧的溜出了舱外。她没有留意到在她身后有几道目光一直关注着她。
天空中,明月高悬,映照在江面上,泛起点点的月影。耳边除了从舱内传来的音乐,就是浪涛拍打船舷的声音,四周一片寂静。
叶蕙芷走上舱的甲板,站在御舰的船舷边上,张开双手,闭上眼睛,迎着带些凉意的江风,感到无比的轻松。
叶蕙芷想象着自己依然在二十一世纪里,从来不曾穿越过,一切都是梦,她期待等她睁开眼的时候,一切都后回到她原来的生活,她依然还是在巴黎的大道上。
十三阿哥胤祥站在她身后,默默的注视着她。仿佛在欣赏着一副唯美的画作一般。
通常完美的时光都是短暂的的,总会有人不合时宜的打破这种和谐。
十四阿哥胤祯一手拿着一小坛酒,一只手拿着几个酒杯,脸因为喝了酒透着一点黑红。
“原来你们躲在这里呀。十三哥你和这丫头在干嘛?”看到叶蕙芷他们大声的叫道。
原本的宁静被打破,叶蕙芷睁开眼睛,转身而立。她知道在没有回到以前之前,该面对的她还是要面对的。
“十四弟,我喝得多了些,刚好蕙芷也想出来透透气,所以我们就一起出来看看江中夜景。”
“哦,是这样吗?丫头,你还挺能喝,来,十四爷敬你一杯。”接着把一个酒杯塞到叶蕙芷手里,拿起酒坛就要倒酒。
“十四弟,蕙芷喝太多了,不能够再喝了,再喝她会醉的。”十三阿哥胤祥拦下十四阿哥胤祯的胳膊。
“老十三,别以为你比我大一点,就可以欺负我,凭什么你可以和她喝,我就不能!”十四阿哥胤祯挣开十三阿哥胤祥的手。
“你喝多了,别闹了!”十三阿哥胤祥并不放手。
“胤祥,你放手吧!既然十四阿哥想喝,蕙芷舍命陪君子就是了!”叶蕙芷走上前捧起酒坛,为十四阿哥胤祯斟满酒后,刚要斟放在甲板上自己的酒杯,不想被十三阿哥胤祥一把夺了过来。
“我话说在这里,十四弟,蕙芷就此一杯,如果你想喝,我老十三陪你。”接着为蕙芷斟满了酒。
叶蕙芷看都没有看十四阿哥,接过酒,一口下肚。
十四阿哥胤祯也将杯中酒一口吞下。一扬手,手中的酒杯摔碎在甲板上。眼睛就是直直的看着叶蕙芷。
就这样过了几秒钟,十四阿哥胤祯转身离开了甲板。
在十四阿哥胤祯离开之后,叶蕙芷忍不住一阵反胃,她忙跑到船边,大口的呕吐起来,吐完之后脸色煞白。
十三阿哥胤祥递上手帕,叶蕙芷接过来搽了搽嘴边的污渍。两人一问一答的聊了起来。
“蕙芷,你没事吧?”
“我没事。”
“蕙芷,明天我就要和皇阿玛去苏州了,我们就要分开了。”
“哦,那祝你们一路顺风!”
“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去和皇阿玛说,让你跟着我们一起去。到时候你也可以和我们一起进宫。”
“不要,我不愿意!”
“为什么?我觉得皇阿玛也很喜欢你!”
“胤祥,也许得到皇家的眷顾对别人说是种幸福,但是对于我来说,这是种压抑的折磨。从小在宫中长大的你也许最清楚宫里是个什么样的情形。而且中国自古有句话叫做女子无才便是德,像蕙芷这样的人在宫里也许并不适合。”
“你别怕,在宫里我会保护你的,没有人敢欺负你。”
“那如果皇上欺负我呢,你怎么办?”
“这……”十三阿哥胤祥像卡了壳似的,不知道如何回答。
“胤祥,你的心意我明白,谢谢你。不过我还是想过平平常常的生活,没有利益争斗,只是每天简单的生活着,开心而快乐就足够了!而这些在宫里是永远也得不到,你明白吗?”
“我明白了,可是以后我们还会再见面吗?”
“当然,我们是朋友,一定会再见的!”
“好,我们是朋友,一定会再见的!这个是我额娘为我绣得荷包,留给你做个纪念,如果有事情,着人给我,我会去找你的。”
“好,蕙芷收下了!”
“十三爷,叶小姐,快,皇上正找你们两个呢!”康熙身边的小太监崔公公跑步过来喊他们。
“蕙芷,皇阿玛在找我们呢,我们赶快过去吧。”
“胤祥,你现在能帮我一个忙吗?”叶蕙芷突然想到什么。刚才十四阿哥胤祯看自己的眼神让人忐忑不安,十三阿哥胤祥都想让她进宫去,搞不准这十四阿哥胤祯也存了这样的想法,万一他又付诸行动,康熙再答应了,自己的一生不就交代在了紫禁城那红墙黄瓦里了。
“什么忙?你说。只要是我胤祥能够做到的事情,我一定帮你。”十三阿哥胤祥停下脚步。
“一会儿,蕙芷会对白PAPA和皇上提出蕙芷去江宁认亲之事,这样就需要和你们分开,希望十三阿哥到时候能够帮蕙芷的忙,让蕙芷能早日认祖归宗。将来有时间,蕙芷会去京城看望十三阿哥的。”叶蕙芷一本正经的对十三阿哥胤祥说。
十三阿哥胤祥看看叶蕙芷脸上露出一些怜惜,他拍拍胸膛说:“一言为定呀,你一定要来看我。你放心吧,到时候我一定帮你。不过你认亲后,不可以忘记我,等有江南的差事,我去向皇阿玛讨了,也可以去看你。”
“好,一言为定。”
两人一前一后的进了船舱。,传教士们依然在演奏着,舱内流淌着轻缓高雅的音乐,康熙坐在上首,沉默着,外人多以为皇上沉浸在乐曲声中。
只有康熙自己知道,在看到叶蕙芷离开船舱以后,自己的两个皇子也都相继离开,他就在琢磨这个八岁的女孩,目光无意识的飘向她身上,这个女孩引起了他太多的好奇,他真的很想好好探究这个异于平常人的女孩,直觉告诉他,如果将这个女孩留在身边,一定会发生些事情。
感受到有投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叶蕙芷有种被挟制的压迫感。她只好咬紧牙关,装作无事般慢慢回到座位上。
已经坐下的十三阿哥胤祥也望向她,很明显的感觉的她的紧张,对她笑了笑,递了一个支持的眼神。
音乐结束,康熙再次赏赐了传教士后,把话题转到了叶蕙芷的身上:“蕙芷丫头,今天你这个向导做的不错,想要什么赏赐呢?”
叶蕙芷听到康熙问她,忙离开座位,跪倒在康熙和皇太后面前。
“启禀皇上,蕙芷只是尽自己的心意而已,怎么敢要皇上的赏赐呢。不过蕙芷有个小小的愿望,不知道皇上能否满足?”
“什么愿望?说出来听听。”
“明天皇上和太后就要离开镇江,去往苏州,蕙芷也希望能够早日到达江宁,认祖归宗。”
“哦,蕙芷丫头你就那么着急离开朕呀?”康熙面露不悦。
“皇上误会了,蕙芷年幼,却痛失挚爱的父母,现在江宁的祖父等人是蕙芷唯一的亲人,母亲最后的遗言就是让蕙芷认祖归宗,蕙芷不敢违背。”
“皇上,哀家真的很喜欢这个丫头,要不蕙芷丫头就随我们一起吧,到时候也可以进宫瞧瞧,至于回江宁认亲的事情,回头哀家让人去知会一声,想那叶府也不敢不认,到时候入了族谱,也就算认祖归宗了。待将来有时间,你再回去看他们,可好?”
“蕙芷谢过太后,可是恐怕蕙芷要辜负太后的一片好意。蕙芷父母早逝,没有办法尽人子女的孝心,祖父年岁愈大,唯有蕙芷替父母尽孝床前了。皇上向来以孝治天下,相信皇上和太后一定还会体谅蕙芷的心意。放蕙芷回江宁认亲。”
“皇额娘,你看,这丫头都这样说了,朕如果不答应的话,有人要说朕言行不一了,罢了,蕙芷丫头明天就回江宁吧。”
“谢谢皇上隆恩!”
“起咯吧,不是说还要为朕和太后唱曲吗,现在唱吧!”
得到康熙御准的叶蕙芷心情顿好,她有些雀跃的唱起了她在部队文工团常常唱的那首《铿锵玫瑰》。
“一切美好只是昨日沉醉
淡淡苦涩才是今天滋味
想想明天又是日晒风吹
再苦再累无惧无畏
身上的痛让我难以入睡
脚下的路还有更多的累
追逐梦想总是百转千回
无怨无悔从容面对
风雨彩虹铿锵玫瑰
再多忧伤再多痛苦自己去背
风雨彩虹铿锵玫瑰
纵横四海笑傲天涯永不后退
思绪飘飞带着梦想去追
我行我素做人要敢作敢为
人生苦短哪能半途而废
不气不馁无惧无畏
桃李争辉飒爽英姿斗艳
成功失败总是欢乐伤悲
红颜娇媚承受雨打风吹
拔剑扬眉豪情快慰
风雨彩虹铿锵玫瑰
芳心似水激情如火梦想鼎沸
风雨彩虹铿锵玫瑰
纵横四海笑傲天涯风情壮美”
“好一个铿锵玫瑰呀!蕙芷丫头,朕期待你绽放的那刻,别让朕失望呀!”
“蕙芷谨记皇上的告诫!”
顾虑太后累了一天,晚宴就此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