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少爷，那两个人不是说……，太危险了。”约翰偷瞄了露西一眼。脸上犹豫之色一闪而过。一咬牙，继续说道：
“我听登格尔镇的人说，巫……外面的巫族都不是好东西，那些巫……人，她们不满自己生活的贫困，总是对别人感到仇恨。……他们下咒使传染病流行。”
约翰试着在脑海里寻找他恐惧女巫的理由。跟眼前的波尔少爷讲话最累了，他总爱寻根究底。许多平常习惯到理所当然的事情，他也要提出怀疑。
露西冷冷的视线看向约翰，约翰全身一抖，急忙再补充道：“当然，我们领地里的巫族，都是伟大善良的人，我们族人也得到很多的帮助。”
“好了，约翰别再讲了。露西小姐听了该有多难过。你这不是往人家心脏打钉子吗？在我看来，这多半是误解。他们怎麽不咒死你们阿里戈家族，难道你们阿里戈拥有的力量比他们还强大？从没见你们阿里戈家族的人这麽信奉神殿的话啊？你该不会是神殿放在阿里戈家族的间谍啊？至於那两个人所说的，我们不是一路都跟着商队走了吗？离黎太兰城那麽近，他们就算想突袭我，也不敢一次放上太多人手，有康久纳德、伊米利亚、鲍登几个人在，他们还能有什麽好下场？”
对於波尔的抬举，康久纳德混然不在意。反而在听到阿里戈家族这几个字後，康久纳德充满兴味的眼神开始放在原本他不怎麽放在眼里的约翰身上。想不到这位波尔少爷身边的组成份子这麽复杂，真是有趣。
“你到底去不去？该不会这份工作你已经做腻了吧！”波尔开始拿约翰的饭碗威胁他。
事实上，像约翰这样时常不听话的侍者，他早就感到有点头痛了。或许放他自由对自己还比较好。
为什麽这些下人这麽不爱学习，一点好奇心和求知精神都没有。寻找出世界的规则不也是荣耀至高神的行为？这些人口中老是满满的至高神，但至高神的教义和经典他们究竟懂了多少？
“我陪他去好了。”康久纳德放下手边的工作，将手中的家伙放在马车座椅上，猫着身子站了起来，走到了约翰身旁，拉着不情愿的约翰就向前而去。
工作与生命熟轻熟重？照道理应该是生命重要，但奇怪的是人们总是选择了下一顿的面包。约翰也不例外，在波尔的威胁和康久纳德的拉扯下，他只好躬身离去。
等到约翰和康久纳德再度回到马车旁边，充当车夫的鲍登就拉着马车偏离了主干道，驶向更为崎岖的乡间小道，奔向声音的来源地。
他们都没注意到，後面那两队新加入的队伍，不少人都脸带兴奋地看着他们。
“要跟上去吗？”队伍中人有人低声问道。
“不，至高神可没办法保护我们远离巫女的诅咒。再等等吧！”
………
“鲍登，车子停一下，我们在这里下车走。”波尔将一直看不下去的书丢到一旁，开窗喊道。
“嗯！我们下去走走吧！虽然这种场景还蛮常见的。但这次尖叫的声音好像特别洪亮，受害者好像不少。”康久纳德说道。
“吱…”车子停了下来。鲍登这个人很实在，办事很牢靠，是父亲的老下属。缺点就是闷了点，总是不爱说话。听说，他二十年前也是来访的学者，但在莫伊斯家族借住时，却传来了家国已灭的消息，他的家人似乎也在那场爆乱中烟灭了。在无以为继的情况之下，鲍登就在莫伊斯家留了下来，成为波尔父亲多尔森?莫伊斯的帮手。
鲍登虽然不爱说话，但凭着真本事，在莫伊斯家族的地位却扶摇直上，所以这次出来，父亲特地把他调派给他，主要职责是随身护卫。
身为莫伊斯公爵的继承人，以这麽简单的人数出行，实在是一种少见的冒险行为，但父亲说什麽，要学魔法，那日子就要过得低调点，免得惹祸上身。把他原本要带的大队人马缩减成这种规模。
这使过惯了舒适生活的波尔很不习惯，他习惯别人将他的生活打理的好好。从小到大，什麽时候他需要自己动手了。於是也只好委曲他的影子护卫伊米利亚充当侍女了。
到时候在黎太兰城，他一定要弄出一窝奴仆。只是这钱，可能要靠自己生，有什麽点子可以赚钱呢？接下来这段时间，恐怕没办法从领地得到任何帮助了。
波尔脑子不得不腾出一点空间给金钱这种俗物。
位在商道附近的聚落，总是会植着一排桦杨树，将商道的喧嚣与生活区分开，还能防止放牧的牛羊走到商道上，被不肖的商人卷走。
眼前的桦杨树林一层又一层，偶而在林中可以看到斧斤劈砍的痕迹，这些种植出来的林带，同时也是村落薪火的来源。
从天空高冒的黑烟和眼前大量新鲜的斧痕，可以发现这次的林木用量很大。这麽多木材可以把人来回烧好几遍了吧！
在替陌生人感到悲悯的同时，波尔心中更添警惕。
波尔跳下了马车，挥挥手让鲍登等侍卫和约翰守着马车在这里等一会，他和好奇心旺盛的康久纳德、心情沈重的露西，还有脸色冷淡中微带不忍的伊米莉亚往那个发出悲呜地方走去。
此时悲呜声已经弱不可闻，倒是乡野村民的鼓噪、咒骂声接连不断的透过林隙洒落自己的耳朵。
而原本应该留在外头的约翰，想到领主吩咐的任务，又再次不听指挥地偷偷跟上。没想到，此举竟然救了他一命。
……………
“真是没水准。见证别人的苦难有那麽好玩吗？或是自身的个性已经懦弱到无法自行排解苦难，只能用这些鬼吼鬼叫来发泄。”波尔轻啐了一口，在心下嘀咕着。当然，因为好奇心来到附近的波尔，到底算不算没水准的人之一，那就见人见智了。
虽然他学习过光明神圣典。但他对於神殿组织所做所为，在大半部份并不如何认同。而且读过许多上古经典的他明白，世间有神，但并不是只有一个神。何必追求惟一，而把自己同等存在抹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