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青知道鸣夏解药的配方出来后,没有立即回林家堡,命人将师太委托的包袱送去给云瑾后直接去了明都,她要快点将这个消息告诉可颜。
这一次,带上了刘桓,这个有绝世轻功的人,探云家别院外围的防守他在合适不过。依旧是一身褐衣的刘桓跟着采青前往明都,他已经知道自己敬仰的林三公子就是可颜,心中是何滋味,自己都说不清,脑中那一幕可颜侧耳用三公子的声音说话的情景迟迟驱散不去。
终究,她是他的主,他一心只能效忠于她,而她,身边的属从那么多,自己不过是其中的一分子。每每想到这里,苦涩就如空气一样,包围着自己。
到达明都后,可潇早已经到了。采青将净慧师太所说的一一讲给大伙听,商议之后,自然是先将可颜救出来,再去月氏族要无色晶莹宝珠。
于是连夜派刘桓去探云家别院外围的防守,已有别院地图,了解外围的防守布置,才能确认如何攻进去,当然不能像采风那样投石问路,结果自投罗网。
刘桓的办事效率极高,将近日出时便回来了,随后又将云家别院附近的防守情况绘了出来。可潇与采姓三姐妹商定了冲进去救人的计划,采蓝确定楚飞当夜不在别院后,集结好明都的林家堡势力,准备好大闹云家别院。
一路杀过去,哪个地方有人,哪个地方防守空虚都一清二楚,自然轻松许多,不到一个时辰便杀进了云家别院。
有可颜的地图,大家自然很快就找到了她和可璨,采青、采蓝、采风带着林家堡几十个高手和明都内林家的势力,大约一百人气势汹汹杀出云别院,楚飞此时正在岐山上询问赵若望鸣夏解药的事情,知道净慧师太逝世前曾留下解药配方后,欣喜若狂,心里只有一个想法:可颜有救了!
却不知道那边的云家别院正在水深火热之中。
救出可颜、可璨还不做算,直把整个云家别院杀个人仰马翻,可颜也不阻止,她心里还是厌烦楚飞将她和哥哥囚禁于此。直到觉得杀得舒坦了,出了恶气,一干人才离开,马不停蹄往林家堡赶。
知道已有解药配方,却还差五色晶莹宝珠时,可颜却踟蹰了。这宝珠不是平凡东西,是月氏族的镇族之宝,而月氏族的人出名勇猛强悍。多少年来,各路人士去抢宝珠,都没能夺得,一族的人为了守住宝珠可以毫不犹豫放弃自己的生命。且不说能不能抢来,为了两条性命,不顾及成千上万的月氏族人性命,这样的事情自己可做得出来?而她和云瑾,也许是命中注定,要死在这毒上。
片刻间,已经做了决定,不去月氏族。
一边的采风一脸不安:“那云瑾的毒呢?”
只有可璨知道可颜也中了鸣夏,采风等人均不知,自然没有想到可颜。
“云瑾,相信有净慧的心法,应该可以保命的。”心里却清楚,那聚灵心功只能压住毒性,时间一长还是压制不来毒性的。
“小姐,那心法只能暂时压住毒性,保不了命的。”采蓝以为可颜不知道这一点,只当是提醒她。
“我心意已决,不去抢五色晶莹宝珠了。”可颜微微垂下头,让她们三个去冒险可值得?已经失去采雨,她还承受得住再失去谁吗?万万受不了她们三人任何一个出事的吧?而月氏族,一个凶蛮的民族,屡屡犯明国边境,明国朝廷都拿他们没辙,她们去,真能拿到五色晶莹宝珠么?
第一次退步,第一次因为害怕失败打退堂鼓,或许,与云瑾一起痛,也是幸福的吧,想到云瑾,心里有些了暖意,不知他的剑法。他的心功练得怎么样了,许多天不见,他会想她吗?他也许也会死,但是一定会在她后面吧。
忽而又想起楚飞对她的所作所为,才暖起的心又冰了下去,她要怎么以这付身子面对云瑾呢?况且,人之将死,何苦还要去惹出一段伤心?不如趁轻未深时收住吧。
心中有些压抑,挑起马车帘,望向外面的景致,大哥二哥正骑马并排而行,脸对脸讲着什么,高大俊朗的背影,飘逸的长发,英姿煞爽。可颜忽然想起幼时两个哥哥带自己放风筝时,二哥总是跑得飞快,大哥不忍抛下她,不紧不慢随着她的步子跑。跑得快的二哥总是将飞得很高的风筝递给可颜放,两个哥哥,不似其他哥哥,年幼时欺负妹妹,他们俩对她一直无微不至。可是,自己还有多少时间陪着他们?
忽然转身对三姐妹说道:“我们出去同两个哥哥一起骑马吧。”
六匹马并驾齐驱,六个人不时说着这段时间的趣事,一路上欢歌笑语。
已是傍晚,橙红的夕阳西沉,天边的云朵化作晚霞浮在远处的山峰上,为群山披上了霞衣。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风华正茂,却所剩无几。
离林家堡还有七八里路时,路上出现了另外的队伍,采风眼尖,一眼便看到是自己家老爷,惊呼道:“老爷来了!”可颜一看,人群渐渐近了,父亲挥着马鞭奔驰而来,他身旁是依旧一身紫红的云瑾。
林老爷看到自己的儿子女儿就在眼前时,拉住缰绳,马蹄前仰停住奔驰的脚步,林老爷跃下马。
可颜早已奔过去,“爹——”两人抱成一团,林老爷老泪纵横:“颜儿……没事吧?父亲对不起你……”
只能说出一句话,只能用这么一句话表达自己的歉意。脸上的悲怆,已经让在场的人无不动容。
无须更多的话语,父女之间的隔阂、误会顷刻间瓦解。
云瑾立于一旁,心中一阵失落,看着消瘦不少的可颜,心中隐隐泛出疼意,她瘦了,瘦了很多,而方才,是自己看错了还是期望过高?她竟然没有看过他一眼。
一家团圆,两队人合成一队,长长的队伍浩浩荡荡往林家堡而去。
天全黑时,回到了林家堡。
一家人终于吃了一桌许久不曾吃过的团圆饭,饭后赏月,听两个哥哥讲故事。刻意躲开云瑾的目光,特地装作什么事都没有。
夜渐深,大家也困乏了,于是各自回房休息。
可颜回到烟雨轩,关上房门,靠着朱红的雕花门,心里泛起一阵酸楚,笑过之后的失落——若能一直这样多好?
门外,有侍女轻轻说道:“小姐,云公子求见。”
起初是微微的甜蜜,不过半刻便沉下去,将倚靠在门上的身子直起:“说我休息了,有什么事明日再说吧。”
门外的侍女应了声是,屋内的可颜缓缓垂下头,忽然转身拉开门,看见侍女米白色的背影,唤住她的话被生生吞下,林可颜,始终理智多余情感。
命令自己不再多想,不等侍女来服侍自己更衣,便径自熄了灯,上床睡觉。
屋外园子里的云瑾望着已经熄了灯的房间发呆,身边的侍女低声埋怨着:“都说小姐睡了。”
清秀俊朗的面容浮出失落,与年纪不符的失落,心中是真的失落,外人看了却像是受了委屈。
也许是真的累了,应该好好休息,心里这么安慰自己,转身回古亭轩,侧眼看到自己的影子,月亮正圆,影子短小,却异常落寞,心中不免多了一丝苦闷,她变了么?
第二日一大早,可璨便来烟雨轩中找可颜,开口就问:“什么时候动身去月氏族?”
“不去了。”
可璨没想到自己妹妹不假思索就这么回答,扳过她肩膀,郑重其事地说道:“你在说什么?不要命了?”
“去才是不要命呢。”
“不去你身上的毒怎么解?”
可颜这才明白,原来大哥知道她中了鸣夏。脑筋飞速转动起来,寻思着怎么样劝服哥哥。
“哥,去肯定要去的,只是刚回来,还没配父亲几天就又出去,怎么行?还是多陪父亲几天再去吧,也不急这一时半会。”
“怎么不急?你不知道那毒发作起来多痛吗?”
“那大哥就忍心父亲和二哥还有这么多人为我担心吗?”
“你身上的毒不解他们更担心!”
“我没说不去,是现在不去,我想多陪父亲几天。”拖得一时是一时,可颜别过身,不看可璨。
可璨则走到她面前,一脸严肃:“这不是开玩笑的,不过是一颗宝珠,还怕夺不来吗?”
“没有的事,大哥,你多心了,我真的只是想在家多陪几天父亲。”
可璨盯着她的眼睛问道:“真是这样吗?”
可颜也不回避自己哥哥的眼神,点点头。
“父亲老了,我们应该多陪陪他。”
“好吧,过几天一定得去。”
“知道的,不过你一定不要将我中毒的事告诉其他人,免得大家担心。”
“既然你答应去夺五色晶莹宝珠了,哥哥自然不会多此一举让父亲来担心。”
“也不许告诉二哥还有采青、采蓝她们,总之,你知我知,其他人不可以知道。”
“那你答应我,在家里陪父亲五天便去月氏族那边。”
可颜白他一眼,连声喊着“知道了,知道了”便把可璨往外推,“我要换衣服了,换好衣服配父亲去逛园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