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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被困库房(下)

等候,是这样漫长。

有一盏灯笼的蜡烛燃尽,熄灭了。过不多久,又有一盏灯笼熄灭了。后来,最后一盏灯笼也熄灭了。

库房中一片昏暗。

这个库房存放的是贵重物品,防潮措施特别好,正因为这样,正值阳光明媚的晌午,库房中光线模糊,赵云就坐在身旁的小几上,貂蝉只看到他身体的轮廓。貂蝉不安地望摆放物品的地方,那里黑沉沉的让人心惊。貂蝉有向赵云靠近的愿望,不过之前赵云跟貂蝉说了很多话,貂蝉都没有理睬。现在库房里变得昏暗无比,貂蝉害怕要靠近赵云,就是拉不下这脸。

头顶的横梁上传来老鼠“吱吱吱”的叫声。

惊恐终于占居上风,貂蝉忍不住叫:“赵公子。”

赵云过来,与貂蝉同坐一小几上,拉住貂蝉的手:“二小姐,不用害怕,没事的。”

“我不害怕。”貂蝉抽回手,拒绝与赵云过于亲昵。沉默一会儿,貂蝉趁赵云不注意,往他那边挪了挪,手指头触到赵云衣服,貂蝉这才放心。与赵云拉近距离,头顶上再传来那“吱吱吱”的叫声时,貂蝉才没有心惊肉跳的感觉。回想在相思林时,两个身强力壮的家丁赵云都可以很快制服,应付几个老鼠对于这个骁勇的少将军来说,应该不成问题的。

想到被人暗算、关在这库房里无法出去,貂蝉很沮丧问身旁的赵去:“赵公子,无故被关在这库房中等死,你觉得冤吗?”

“二小姐,我们不会死在这里的,你尽管放心。我们一定可以出去的。”赵云安慰貂蝉的时候,竟轻轻地笑。在赵云看来,被关在库房中与死是风马牛不相及的事。

“你笑什么?有什么可笑的。”貂蝉气恼,继而又伤感,“有人故意把我们关在这里,没有人来放我们出去,我们不是等死吗?”

门窗都关得死死的,关在这里没吃没喝的,过不了几天,自然就死了。

“放心吧,事情没有这样严重,我们一定可以出去的。”昏暗中,赵云轻轻拍打貂蝉的手背,“说不定,此时就有人拿钥匙来放我们出去了。”

“不会的,这是绝对不会有的事。”

貂蝉伤怀,除非义父或者大哥在家,否则不会有人拿钥匙来开门的,可是现在这个时候义父、大哥根本就不会在家。

“二小姐,我保证,在天黑之前,我们一定可以出去的。”赵云说得轻松,向貂蝉发誓。

貂蝉满怀希望地:“赵公子,你有办法打开门窗?”

“这个倒没有。”

貂蝉失望了,门在外面锁上,窗户钉得死死的,没有办法打开门窗,出去只是痴人说梦。貂蝉沮丧地看门缝间透进那缕光线,胡思乱想。

“二小姐,你不要把事情想得太严重。人是不会那么容易死掉的。有一次......”

貂蝉静静地听赵云讲述他几次受重伤、差点死去的事。在这些故事中,貂蝉不仅了解到赵云是个不把生死放在心上的人,还了解到赵云的家庭情况:惦记他的双亲,两个年纪差不多的弟妹。貂蝉听得心中猜疑:“赵公子不时插入讲家人的事,他是否有意在告诉我,他的家庭情况?”

“你家中,除了父母亲、两个弟妹,没有其他亲人了?”貂蝉想问,那两个弟妹是否与赵云同一个母亲,不好问得太直白,就拐个弯。

这拐弯引来了误会,赵云笑回答说:“我和弟弟都没有娶亲,再没有其他人了。”

“我的意思是,你那两个弟妹,是你母亲所出,还是其他姨娘生的?”早知道让赵云误会自己在套问他是否成亲,就应该直白地说。

“呵呵,我家没有纳妾的习惯。我爷爷只有我奶奶一人,我父亲只娶了我母亲。”

貂蝉听得羡慕,这人口简单的赵家,一定充满了欢乐。赵家人没有纳妾的习惯,那身旁这位赵公子,也不会纳妾了?貂蝉脸上发热,暗中呸了自己一下,赵云是否纳妾,关自己什么事。

“赵公子,你有一个幸福的家。”貂蝉由衷地感叹。

相比之下,貂蝉所生活的王府就不一样了。貂蝉伤心地想,陈夫人收养自己,只是为了不让自己危及她的地位,大姐王丽琼视自己为眼中钉,不断找茬。妹妹王伊婷跟自己很亲近,偏偏又受到冷遇,跟自己一样常被王丽琼欺负,那个才十岁的二少爷,被陈夫人以专心念书为借口,一年到头难得进入二门,貂蝉只在七夕晚宴上看到他一次,小小年纪就显出一副忧郁样。

貂蝉情不自禁地叹气。

“二小姐,其实你的家也充满了欢乐。我看得出,司徒大人和王统领很疼爱脸。”赵云宽慰。

还欢乐呢,貂蝉想到就伤心:“赵公子,你在说笑了。荷花池边、牡丹亭里和那七夕节的夜晚,你都亲眼目睹了。这种家庭,还算欢乐?”

“二小姐,你应该这样想,在这个家中,爱你的人比不爱你的人多。这样,你就不会整天闷闷不乐了。”

“嗯,对,我过去怎么就没有想到,在这个家里,爱我的人,多过恨我的人。”貂蝉喟然长叹,要是这个家中再没有义父、大哥的呵护,没有伊婷的亲近,这日子,真不知道怎样煎了。

赵云很健谈,不停向貂蝉说起他的事,小时候的、不久前的都有。貂蝉听赵云说他小时候,念书偷懒,被先生、父亲责打的事,把欺负妹妹的同伴打个半死而被人找上门算账的事,让貂蝉好像看到了活泼好动、不怕天不怕地的小赵云。赵云还告诉貂蝉,就在前几年,赵云曾连续两年不回家,结果回家时守门的家丁不认识赵云,死活不让赵云进门,引来了一场闹剧,貂蝉听得失笑。

在赵云的谈话中,貂蝉还知道了,赵云的父亲是前朝有名大将,因为时局动荡不安,退居常山隐居的。赵云所有本领,都是父亲传授的。

貂蝉听得入神,忽然从头顶上有一老鼠跳下来,在某个黑暗的角落中声嘶力竭地尖叫。

“吱——吱——”的声音,划破黑暗传来,让人听得毛骨悚然。

“赵公子,这老鼠要干什么?”貂蝉抓住赵云的大手,悚然望那发出老鼠尖叫的角落。从来没有听说过老鼠吃人的惨祸,也知道老鼠的身体很小,不过那跳到地面上的老鼠不停发出尖叫,让貂蝉感觉到恐怖。

昏暗中,赵云拍了拍貂蝉的手,柔声安慰:“二小姐,不用担心,那老鼠可能被铁夹子夹住了。刚才进库房时,我看到那个地方有专夹老鼠的铁夹子。”

原来是这样!

又过了一会儿,那老鼠的尖叫让貂蝉听得心中不舒服,央求道:“赵公子,你有办法弄死那老鼠吗?它的叫声,很刺耳。”

“二小姐,现在太昏暗,那个角落里摆放了好几个铁夹子。我摸黑过去,万一......”赵云显得为难。

貂蝉醒悟,那些铁夹子不仅能够夹住老鼠,也可以夹住人的脚,赵云摸黑过去,很容易被夹伤脚的。貂蝉抓住赵云的手不放,那老鼠尖叫不断,在貂蝉听来,更像在向人示威。

有老鼠的干扰,赵云的讲述失去了魅力,貂蝉在听赵云讲话时,不时在想,那只老鼠会不会挣脱夹子冲过来。

门缝间的光线,完全消失了。

“看来,真的没有人来开锁放我们出去。我们得自己出去了。”赵云轻轻拍貂蝉的手背。

貂蝉困倦地靠在赵云胳膊上,伤感地:“赵公子,你又在说笑了。我早知道不会有人来放我们出去的。我们只有在这里听天由命了。”

赵云打着火熠子,拉貂蝉走到一个窗户旁,把火熠子交给貂蝉。貂蝉手举火熠子,眼前发生的事,让她目瞪口呆:赵云跳上窗台,几脚踢碎了窗户的木板,轻松地跳出库房外。貂蝉被赵云抱出库房外,犹怀疑是在梦中。

轻而易举地,就置身在库房外了。

貂蝉不相信地看空荡荡的窗户,猛然想到了什么,摔开赵云的手:“这样容易就出来了。你为什么不早带我出来?”害得貂蝉担心了大半天,还以为死定的,原来几脚就可以出来了。

赵云理直气壮:“二小姐,我早就说一定可以出来的。是你口口声声说不能出来。”

“那你为什么不早带我出来?要拖到这个时候。”貂蝉真的很生气,她有种被赵云戏弄的感觉。

“二小姐,要是有人拿钥匙来开门,何必要毁坏窗户。我们是出来了,得找人来修窗子了。”赵云望被踢得粉碎的窗板。

火熠子的亮光,让貂蝉又想到另一个问题:“赵公子,刚才我叫你打那老鼠,你为什么说黑暗不敢去?明明有火熠子。”

“二小姐,我刚才忘记有火熠子了。”

气得貂蝉有给赵云一拳头的念头。刚才那老鼠尖叫不断,貂蝉听得心惊胆战,赵云居然放任老鼠叫喊。

貂蝉与赵云刚走两步,就有人举灯笼从远处跑来,是巡夜的家丁,他们看到貂蝉与赵云和那空荡荡的窗户,半天说不出话来。家丁赶紧领貂蝉和赵云去前书房,王府为寻找貂蝉和赵云,已经闹得人仰马翻了。

前书房里,王允若有所思地打量貂蝉和赵云,问他们从哪里回来。

王志成皱眉:“赵兄,你把我妹妹拐到哪里去了?”

“问你的家人去。”赵云拉下脸。

想到被人困在库房中,差点儿出不来,貂蝉心中酸楚,眼睛就湿润了,哽咽地:“义父,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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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初落夕、苏弄玉和书友100113134534682的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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