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离如释重负的吐口气,释然之余又觉得心里堵得慌,恶狠狠的瞪了姚嘉木一眼,赌气的撇过头,心里却是有些吃味。
从醒来到现在就一直很在意,好不容易下定决心鼓起勇气开口,谁想偏偏这时候杀出个程咬金,生生把话题揭过了。夏离眼神迷离的抚了抚下唇,那种温润的感觉不似做梦,可如果说是现实也未免牵强了些,毕竟皇兄完全没有理由这么做,撇过身份这道无法逾越的鸿沟不说,他对自己也仅仅只是兄弟之情。
久不见响动,夏离抬头看向夏井,却见他和姚嘉木含情脉脉的对视着,仿佛这世间只有他两人似的。
自己倒是成了那个不识趣儿的。夏离恨恨的这么想,没有发现夏井眼中尽是锋芒,哪儿与“含情脉脉”有半点关系。
见夏井仍旧一动不动的注视着姚嘉木,夏离身子一僵,脸上闪过一丝不快,从他衣襟处伸手进去恨恨掐了一把,一点儿回避或者从他身上下来的意思也没有。手并不伸出,顺势搭在他颈后环住,逼得夏井不得不低下头来。
夏井回过神来,看着夏离气鼓鼓的脸上写着不满,流露出些许宠溺的笑意。
“呵呵,三爷还真是小孩子脾性。”姚嘉木两眼笑得弯弯,只是嘴角的抽搐显示了她此时的真正情绪,“居然会在皇上怀里撒娇,这倒是与传闻中有些不一样了。”
夏离虽然没有想起醉酒时的全部内容,也记得是她不停找些奇怪理由灌酒自己才会醉,心里本就有些生气,现在她又莫名出现,破坏自己与皇兄的独处机会,而且还是在这种半夜三更的漆黑夜里,真真是越发觉得令人厌恶。
自然而然的忽略掉不远处巡逻经过的禁卫军以及可以算得上灯火通明的宫灯,夏离把姚嘉木归分到趁着四下漆黑又无人路过而对皇兄伸出魔爪的邪恶女人行列。不过,虽然前半部分纯属无稽之谈,但有一点夏离还是猜对了,姚嘉木的确是抱着“伸出魔爪”的心态来的,只是对象不是夏井罢了。
“彼此彼此,姚贵妃也和小爷想的大不一样呐。只是……”夏离欲言又止的看着她,脸上神情似笑非笑,咬着嘴唇折过头去,再不看她。
姚嘉木见他娇俏的模样,手还仍然环着夏井,恨不得立即扑上去把他抢过来带着远走高飞。拼命克制住这种现在绝不可能实现的冲动,她下意识问道,“只是什么?”
上钩了。
夏离眼珠子一转,无不惋惜的感慨,“只是素闻贵妃娘娘国色天香,行为举止端庄大方,学识之广博更是令天下女子汗颜,不料现在才发现……”他语气悠悠一转,说出的话却足以令反应过来的人呛个半死,“贵妃竟然是如此随性之人,不单举止洒脱不羁,连想法都那么与众不同,闻所未闻,不愧已经超脱人世,果然不同一般。”
夏井看他说未说完就兀自在自己怀里肆无忌惮笑得花枝乱颤,漆黑的眼眸也升起朦胧水汽,蓦然想起先前两人那个缠绵而动人心弦的吻,竟是完全忽视了身旁别有目的的姚嘉木,忍不住想要再次重温下那个感觉。
“皇兄?”夏离目瞪口呆的看着夏井一点一点靠近的脸,所有动作都慢的仿佛静止了一般,头脑却清醒得很,一点儿都没有想象中的惊愕。瞥到姚嘉木暗沉的脸色,夏离示意占有性的闭了眼凑前些,想着虽然莽撞,但如果能确定那个吻到底是梦境还是现实倒也不错。
可是过了许久都没有预期中的温润,夏离困惑的睁开眼,却见夏井神色复杂的看着自己,眸子中夹杂着难以掩饰的惊慌,但也只是一瞬便没了踪影,被掩饰在了大海般的温柔当中。
“三爷真是的,居然那样说人家。”姚嘉木扭捏的跺了下脚,声音甜酥的让夏离不仅成功回了神儿,还起了浑身的鸡皮疙瘩,放下手来撸撸袖子,看向不知什么时候来到身旁的娉婷身影。
“人家现在才反应过来,三爷哪里是夸人,分明不带脏字的说人家不懂礼数,还笑那么开心。”嘉木说着绞绞手指,一脸的委屈,细长眼睛眨巴眨巴,见夏离看她,抛了个风情万种的媚眼过去。
夏井头一次觉得姚嘉木的小打小闹也不完全那么让人讨厌,最起码现在就有了些用处。虽然刚才自己的动作很可能已经让他意识到了什么,可起码还有些时间想想如何善后。
他垂下眼眸,暗暗看着夏离一脸得意的冲姚嘉木挑衅,直叹还是太低估他对自己的影响力了,尤其是昨天还发生了那种事。只是,夏井抚摸着手上的玉扳指,神情中的不舍渐渐被决绝取代,有些事,却是无论如何都避不开的。
“三爷,不如来打个赌吧。”姚嘉木笑眯眯地说道,权当没有看到夏离的挑衅,眼里满是算计的光芒,只可惜夏离完全没有注意到,而夏井则打算置身事外,并不阻拦。
“哦,赌什么?”夏离初听他说就盘算了不少心思,现在已经眼冒金光,琢磨着是不是借此机会再购置笔家财,开个梦寐已久的伶人馆,甚至恍惚间已经看到无数貌美少年妖娆的向他请安,这种日子真是神仙都比不上啊。夏离幻想着以后的美好生活,打定主意一定只赢不输。
“听闻三爷在迎娶墨竹公子进府时就巧动心思,仅凭推迟时辰就赢得十几万两,实在是深不可测。”嘉木先扔出一个高帽子。
夏离谦虚的笑笑,只是贼兮兮的眼神出卖了他非常自得的心情。“好说好说,不过雕虫小技,不值一提。”
“三爷过谦了,今天本宫就赌锦鲤池中的锦鲤有几条。倘若本宫赢了,就劳烦三爷遵守过去三天内的所有诺言,而倘若本宫输了,”嘉木深吸一口气,缓缓接到,“三爷当初在翠轩阁赢了多少,本宫就输您多少。”
“好。”生怕她反悔,夏离斩钉截铁的答应,虽然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妥,但只要想到自己赢定了就心中暗喜。
虽说宫中盛行九字,而七又为至阴之数,本该被宫中忌讳,可偏偏若干年前有一个秘术一族的术士说这宫中的锦鲤该养七条,虽然未说明原因但也就这么一直传了下来,可笑她竟然拿这个来打赌,肯定以为同别处一样是九条。
只是没想到很快傻眼的是夏离自己。
“一条都没有?!”他从夏井怀里直起身来,怒视着眼前刚从锦鲤池查看回来的侍卫,“怎么可能,是你没有找到吧,还不再次去查。”
夏离看着侍卫一趟趟回禀,仍旧是一条都没有,不由脸色苍白了些,身形虚晃,险些倒在地上。求助的看向夏井,但想起夏井一向很讨厌言而无信,更何况当着他面,终是作罢,只是在脑海中飞速搜索近三天自己许下过什么。
“三爷,您输了。”晴天霹雳平地起,夏离也想起了三天之内许下的唯一承诺就是同姚嘉木喝酒那天所立下的约定——猜谜输者为赢者做一件事。
一脸见鬼表情指着她,夏离半晌说不出话,敢情这从一开始就是个圈套,就自己还开开心心往里跳。
“看来三爷还没忘您许下的承诺,这最好不过了,两个赌约加在一起,”嘉木顿了顿,嘴角升起一个大大的笑容,“您就乖乖给我当三天丫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