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献之看到女医师的那一刹不由呆住,而后竟搂住女医师痛哭,口口声声念的都是郗道茂的名字。
众人先是愣住,而后方才明白过来。桃叶长得和郗道茂尤为相似,王献之因为郗道茂病故已然痛不欲生,现在看到桃叶恍惚以为是郗道茂犹在。众人正要劝住,桃叶挥挥手让他们出去“诸位,我看病不喜人打搅。”
王献之仍然抱住桃叶,泪落如雨。
“表姐,你还在,真是太好了。”他的泪水打湿了桃叶的前襟,冰凉凉一片。桃叶见王献之如此深情也被感动,任由他拥住,自己像是母亲一样为王献之整理发丝。
王献之想起以前和表姐游乐的时光,想起洞房花烛夜的羞涩缠绵,低声叙说,仿若游丝。
桃叶本不喜欢这个男人,以为他的情感太过丰富,而又不了解自己最想要抓住的是什么但是现在也被他对于表姐的一往情深打动。他可以为表姐得罪皇室,为表姐炙伤双脚,可惜他终究没办法反抗世俗制度,只能天人永隔。
桃叶说:“外面有人守着,你不用担心,想说什么就说吧。”
王献之仍自念道:“我对不住你……”
他搂住桃叶,像个伤心的孩子。这个男人在全然伤心的时候已经没有任何防御能力,而桃叶也只是静静地安慰他。
新安已经进了欷府,整个宅院都被白色帷幔包裹覆盖住,像是萧瑟的冬天。而她和王献之的冬天也要来了。她必须抓紧时间去找到另一半玉蝴蝶,必须得到太后的欢心获得谍报系统最高指挥权力。而这一切还要靠桃叶这个专职特工的协助。
欷府并不欢迎这个公主,但是迫于无奈,也只能赔笑。
新安并不理他们,径直问道:“灵堂何处?”
于是由着仆役领着,前去灵堂。她看到黑色棺木心也是往下一沉。没想到那个贤惠女子真的就这么死了。而所有人的眼睛似乎都看向自己,是自己,新安公主,逼死了郗道茂夫人。她感觉那些眼神像是凌厉的匕首欲除之而后快,而李梦的眼睛似乎就藏在其中。
新安跪拜,她在心中默默祷告,祈求郗道茂能够原谅自己,虽然这一切并非自己的错,但是自己终究因为自私没有能够实现自己的许诺,和王献之和离。郗道茂抑郁而死,接下来她和王献之就是屋檐下的陌生人。王家只是除却皇宫外她另一个避难的场所。
新安感觉到了自己的狼狈。站起身,问仆役:“表老爷呢?”
“表老爷险些晕了过去,大夫现在在帮他诊断。”
“是桃叶姑娘吗?”
“是。”
“带我过去。”
“这……”仆役迟疑片刻后决定还是领新安去。
新安到了竹屋前,门外有人守着。
“闪开。”新安假装自己是个妒妇的样子,命令那些看守的人。
“这……”
“你们想不想要脑袋了?!”
新安一脚蹬开了大门,看见桃叶和王献之衣衫不整地躺在床上。
桃叶有些尴尬,而王献之沉静地睡着。
喉间的血腥味越来越重直到全部翻涌上来。
“这是怎么回事?”新安看着桃叶。
“没什么,他需要安慰。”
“所以用身体吗?用身体去安慰他?你不觉得你这样不妥吗?”新安有些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而桃叶整理好衣服,坦然地看着她笑:“你不觉得可悲吗?这个男人很快就不会爱你。”
“我不管这些,我想你已经有主意了,对吗?”
“没错。”桃叶屏退下人,带着新安到了一处僻静所在。
“现在该是我出现的时候了。”桃叶说。
新安直觉:“你想成为传说的桃叶?”
“没错,我需要进入王府,代替你和郗道茂成为王献之所爱的人。”
“太荒唐了!你做这些是为了自己吧?”
“不然我要以什么名义进入王府呢?一个丫鬟吗?一个女御医的身份吗?王府还有很多陷阱,没有我你走不出去。我留在你身边是为了帮你。”
“不行!”
“既然你已经容忍了桃根和茗香的存在,为什么不能容忍我?”
“我……”新安看着桃叶,她的目光一览无余,赤诚的袒露。
“新安,我知道你没办法接受,可是性和爱不一样,我不会动感情。”桃叶说,“你忘了,我曾经说过我不会把工作和感情扯上关系的。”
“但如果子敬爱上了你又该如何?”
“你错了,他只爱你和郗道茂,而且他对于郗道茂根本就不是爱,而是亲情,对你才是爱,对我是一种缅怀。很多感情人们难以分辨清楚,真是可悲。”
“那么我还有两件事未同你说,一件是……”
“墨玉蝴蝶?”
“你怎么知道?”
“我在查这件事,我觉得这是个圈套,你要小心,桓济很可能已经投靠了李梦。”
新安怔住:“李梦控制桓济?接下来……”
“她会借你的手找到墨玉蝴蝶,然后控制蝴蝶隧道,连宫里都可能有她的势力,皇上很可能是她的目标。”
“她想做女皇?”新安觉得这是天方夜谭,“怎么可能,这个时代不会容忍女人当皇帝的。”
“谁知道。”桃叶也摸不清楚李梦的具体计划,她点着一支烟说,“不过她可以扶植一个皇帝,比如桓济,反正他祖先桓温也不是没打算谋反,当年可是逼着太后废了皇帝啊。”
“为了夺帝位,她会联合前秦,一起来攻击我们对吗?”新安问。
“你终于学聪明了。”桃叶说,“不过有谢安谢玄在,我们不必担心,历史书上说淝水之战以少胜多,前秦在此之后不久就被灭了。”
“可是还有李梦在啊!”
“我怕的就是这个。我们必须要在开战之前找到墨玉蝴蝶。”桃叶此刻敏锐聪慧,新安在心里说,王献之会爱上她。桃叶又问,“那第二件事是……”
“找个人除去王皇后,代替她的位置。”
“这件事急不得,要做长远打算。我们要找个自己的人插进去。”
“可是宫闱斗争向来残酷,我们能找到这样有心计的女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