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文华和姚和平顿时变色,不由自主地往后面退了两步,从阴影下退到通风口后面。只是这里是高层建筑的楼顶,唯一的出口已经被江晓风控制住,除非他们敢不顾一切地从二三十层的楼顶跳下去,否则别无出路。
“你不要过来!?”姚文华惊声尖叫。
江晓风吓了一跳,“叫得这么凄惨干嘛?这里没有外人,难道你还想告我非礼你?”
“不可能,这是不可能的!”姚文华脸上写满了不可思议:“你刚才明明已经中毒了,怎么会……”
“中国文化讲究相生相克,没有什么东西是孤立存在的,任何毒药都可以找到一种对应的解毒方法。七虫七日散虽然药性猛烈,但只要事先配置好解毒的药剂,并不是什么难解之毒。菱菱有一个为我注射毒药的戒指,可是你们没有注意到吗,我的左手上,也有一个同样的戒指,里面装的却是解药。怎么样,还有什么话说吗?”
“呵呵呵呵,你以为我真的只有丁菱一个杀手锏吗?你回头看看,你看这是谁?”
江晓风慢慢转过头来,目光缓缓上升,最终落到那个看起来二十七八岁左右的女人身上。这是他第一次见到这个女人的样子,真人看上去比照片还要漂亮些——也许是摄影师的问题,也许是胶卷的问题,在照片上,七十年前的她看上去比现在还要沧桑一些。一百多岁的王娇,看起来更像是姚和平的妹妹——这真是奇怪的一家三代,儿子叫父亲爸爸,却称自己的奶奶为姐姐。
江晓风感觉自己忽然真的能体会到这个家庭的悲哀了,他们甚至连正常的天伦之乐都被剥夺了,不容于世的远不止他们的生存方式。
“其实,我更希望我们之间可以永远不再见面。”江晓风说:“只要你肯放手,我想我没有理由对你赶尽杀绝。”
“注定的,这一切都是注定的!”王娇认认真真地回视着他:“但如果你是我,你会放手吗?”
“你说得很对,我杀了你的丈夫,破了你七十年的苦修,甚至毁掉了你做回一个正常人的希望,你想让我感到痛苦,所以你就把丁菱也变成你的同类,还抓了我的妹妹——这的确是女人的报复方法。”
王娇的手中提着两个女孩,江晚月和杜雨,一手一个。两个女孩儿大概被下了迷魂药一类的东西,都神智恍惚,被她提在手里,既没有挣扎,也没有呼救,好像两只冬眠未醒的青蛙。
“不想让她死的话,最好不要再卖弄你的聪明了。”王娇说:“她现在在我的手里,只要我稍微一使劲,你妹妹这粉嫩的脖子就会变成一团橡皮泥,站着别动!你觉得自己有把握在我动手之前救人吗?”
“我只是站得久了想活动活动,你别紧张!人的神经传递信息的速度是最高可达两百米每秒,我不知道你有多快,但肯定要远远高于这个数值。你的手臂只有一米长,而我现在距离你足有二十米,和你比速度,我恐怕要超声速二十倍以上——只要能达到第一宇宙速度,我想我就可以作绕地球飞行了。”江晓风笑着说。
“那你还能笑得出来?”王娇疑道。
“难道要我哭出来不成?”
“不对,你的表情有问题。你一定还有其他的阴谋!”王娇的自信心开始动摇了,开始一步步远离江晓风,这是一个黑洞一样的男人,就在他杀死自己丈夫的时候,脸上也挂着同样的笑容。
江晓风大感委屈:“你有没有搞错,从头到尾我都是一个受害者,你们要杀我,吸我的血,还绑架了我的妹妹,却怪我有阴谋——贼偷不到东西,不能怪保险箱吧?”
王娇疑惑不定,姚文华却着急了,大声说道:“奶奶,不要被他骗了,你把那两个小妞抓紧了,我去咬断他的脖子。”
“等等,你来拿着她俩,我要去亲手杀了他。”王娇叫住了他。江晓风的笑容太诡异了,自己虽然抓了她的妹妹,可到底能不能让他有所忌惮,王娇还是没有把握。说不定他本来就是一个冷血的人,连自己至亲的安危也不放在心上?如果他真是这样的人,让姚文华上去不过是羊入虎口,只有自己动手,若有情况也还有逃脱的机会。
姚文华依言过去,将江晚月和杜雨用手臂卡住,他的身体比较单薄,同时擒住两个人,有些吃力。王娇慢慢走过去,眼睛紧盯着江晓风的一举一动。江晓风看她神情紧张,笑道:“既然对我这么忌惮,为什么在动手之前不把准备工作再充分一点?比如说,你们说话的时候,有没有注意到屋子里有窃听器?”
“什么!?”王娇一愣,却听见姚文华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应声倒下,在他的心脏位置,插了一把黑色的匕首。江晚月依旧像烂泥一样不省人事,只是没有掉到地上,而是落到了另外一个女人的怀里。杜雨神智清醒,轻轻搂住江晚月,朝江晓风点头示意。
潜伏,是暗部和影部共有的基础科目,所不同的是,暗部的潜伏讲求的是隐蔽,而影部的潜伏讲求的是长久。影部目前有十二个组别,每组的人互不认识,六组以下的都是新组建不久,二、三、四、五组已经初步具备了工作能力,而影部一组早在一年多以前就开始了自己的工作。
杜雨是二组的组长,也江晚月身边的一个影子,在平时,没有人会注意这些影子的存在,但在特殊时候,影子可以“活”过来,变成一个活生生的人。姚文华对这个初中女孩做的唯一防御只是没收了她的手机,却怎么也没想到她的靴子里面会藏了一把锋利无比的细长的匕首。
匕首是用特殊的材料制作,具有很强的韧性和刚性,尤其是开口处非常锋利——这都不是它最可怕的地方,它最让人恐惧的地方在于在柄部安装了一枚高压气囊,通过一条通道连接到匕首的前端。只要将匕首插进对方身体以后,气囊里的气体会迅速注入对方体内,在体内形成一个篮球大小的气囊。这个装备本来是为王娇准备的,用在姚文华身上,算是用坦克车打了只兔子。
除了那声惨叫,姚文华连遗言都没能留下,气浪不但撑爆了他的心脏,甚至把他的胸腔都炸开了,红色的鲜血四处飞溅,弄了两个女孩儿一身的鲜血。
“不——”姚和平大叫一声冲了过去,声音里带着野兽般的绝望。他没有朝杜雨发起攻击,只是哭着跪倒在姚文华身边,抱起他来,徒劳地想把炸出体外的心肺组织塞进去。
“我要杀了你!一定要杀了你!”姚和平怒视江晓风,不顾一切地朝他冲过来,像一只受伤的狮子,只是他空有一副改造过的身体,却没有学到任何搏击的技巧和方法,他可以通过自己的力量和速度杀死普通人,但在高手面前这实在不够看的。
江晓风甚至都没有移动脚步,只是朝着他的拳头迎面一掌就把他震倒在地,这一掌用的是阴柔的力量,震段了他的小臂骨。王娇脸色苍白,事情的发展瞬息万变,一分钟以前还以为自己胜券在握,可没想到自己从一开始就落到了算计之中。
江晓风身形一晃,施展轻衣流云的步法闪到王娇身边,朝她连续攻击,王娇此时方寸已乱,平时的实力如今能使出来的不到一半,手里也没有了人质威胁,如何是江晓风的对手。交手不到十招,便束手就擒。
“我想不明白,”王娇手足脱臼,无力的倒在地上,“你是什么时候开始怀疑的。”
“我讲过,我不会胡乱怀疑,如果有疑惑,我只会去找出真相。”
“那天菱菱负气离开以后,我让皮诺安排人跟踪保护她,可惜皮诺这个糊涂蛋派出的人实在太水货,跟了不到两公里就被她发现了。菱菱认为这是我还在继续控制她的生活,于是跟保护她的人大吵了起来,于是你在这个时候出现。我不清楚你是用何种方法说动她帮你的,但你最大的疏漏,就是没有把那个水货保镖彻底杀死。你以为他死了,把他扔到一个废弃的垃圾堆里,以为神不知鬼不觉,但你不知道,在他的手腕上也有一个这样的装置,可以帮组我们确定他的方位,所以,他很幸运的得救了。”江晓风说着挽起袖口,把自己那枚手表装的通讯设备给她看。
“当我们找到他的时候,他几乎已经成了植物人,连话都不能说,不过幸运的是我有一个朋友,她有一项特殊的能力,可以通过脑电波和人交流,也就是通常所说的心灵感应,通过她的帮助,我知道了事情的前因后果,也就将计就计的布下了这个局,把你引出来。这下你满意了吗?”
“你的那个朋友,也是个女孩儿吧?你到底还有几个好妹妹?”丁菱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江晓风将她封住穴道之后就没有注意她了,再看时,却看见她手里不知从哪里多了一把手枪,乌黑的枪口正对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