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渐渐暗了下来,房内的光线也暗了起来,柳岩坐于床边,担忧地看着床上躺着之人,玉娉立于床头,眼看床上,双手紧握着。
已是两个时辰过去了,床上之人还未醒,郎中来看过,瞧不出个病因来,也便离了去。
叶熙总是被困于梦魇中,想醒却醒不过来,心口却还是闷疼着,想喊却喊不出声音,只能微微地喘着气,额角细汗淋漓。
“姐姐这是怎么了?”床头,玉娉给叶熙试着汗,满眼担忧。
“我不该让她去见那人的。”柳岩自责道,亦是担忧地望着床上之人,没想到见了秦轩却是这副模样,心疼至极,伸手握住那冰凉的柔荑。
“柳公子带姐姐见了什么人?现在成了如此模样。”玉娉小心翼翼地问着,替叶熙试着汗,眼角掠过柳岩的眸子。
“故人。”简言答之,柳岩不想多说,他对玉娉怀有芥蒂,她来路不明。
见柳岩避而不说,玉娉也不再追问下去,细心擦拭着叶熙的额头。
梦中,叶熙总是听见两个声音在争吵着,想要看清楚那两人的模样,却是一团模糊。
“你不是我爹……你不是我爹……”梦中女子的惊慌哭泣之声,“那我爹是谁?我爹是谁?”
“欣儿,爹对不起你,对不起你……”一老者的声音,满含歉意,痛苦至极。
“那你告诉的啊!我爹是谁?他到底是谁?”女子痛哭着大吼,她迫切地想要知道真相。
“欣儿,进宫……你进宫好不好,爹有兵权在手,皇后之位保你稳坐。”老者带着乞求之音。
“不……不要,我不要进宫,你不是我爹,你不是……你亲口说的你不是我爹,你不是……你不是……”女子满是茫然之音。
“我爹是谁……我爹是谁?他是谁……是谁……”叶熙梦呓出口,额上细汗凝结成珠滑落。
“姐姐,醒醒,姐姐……”玉娉并轻拍着叶熙的脸颊,可却是始终不见效果,她仍旧沉浸在自己梦魇中,玉娉扭头看向柳岩,语带焦急:“叫不醒,怎么办柳公子。”
这一问使得柳岩也慌了神,手不觉得地加紧了力度,他也不知道怎么办。
见柳岩不说话,玉娉也是慌了神,她不曾见过有人梦魇如此厉害的。
“告诉我……告诉我……我爹是谁……”叶熙断断续续梦呓出口,她想知道答案。
“告诉我……告诉我!”奋力一吼,叶熙终于是睁开了眼睛,眸子中一片迷惘,直愣愣看着床顶,微张着唇喘气。
“熙儿。”见床上之人醒来,柳岩欣喜不已,神色轻松不少。
“姐姐可算是醒了。”玉娉亦是欣喜不已,再次替叶熙拭去额角汗珠。
身旁人说的话叶熙完全听不进去,仍旧沉浸在那个梦中,那个梦暗示着什么?是这躯体记忆深处留下的么?
头脑渐渐清晰起来,眸子也明亮起来,眨眨眼,叶熙将眸子转向床边,见到玉娉那着急的面孔,勉强笑笑:“没事了。”
“姐姐刚才可是吓死玉娉了,梦魇那么久,唤也唤不醒。”说着,一滴泪珠至玉娉眼角滑落。
“好了,我现在不是没事了么,别哭。”想要伸手拭去那颗滑落的泪珠,可是手仿佛被人握着,当看清那握着自己手之人时,叶熙眸子陡然变冷,“我不想看到你。”
“熙儿,你……”
“我说了,我不想见到你,滚!”用力抽出自己的手,叶熙厌恶至极的朝柳岩吼着。
他是祁越臣民,却做着违背祁越臣民之事。
虽说这躯体也参与其中,可叶熙相信这躯体的原主人定是有着苦衷,不然今天在见到秦轩说着那交易时,她也不会因心痛而昏倒。
“你怎的变成这副模样了?”见叶熙三番四次的对着自己说滚字,柳岩也不禁冒了火。
“我变了又如何?这些都是谁逼的?”叶熙毫不示弱,可终究是力气不足,说出来的话显得有些虚弱。
“是你当初说好的,现在你又反悔了,你这是在给自己找死路。”语气带着些许狠意。
“滚!我要你马上给我滚!”叶熙愤怒地指着房门,她不屑见到这为一己之私,而干这种勾当的人。
“你……”深吸一口气,柳岩压下心中怒火,“你现在不把东西给那人,他还会再来的,你自己好好想想。”
说罢,不带一丝留恋,柳岩转身离去,他生气了,因为她今天对他的态度,以前她从不会对他发火的。
柳岩的话听在叶熙耳中尤为刺耳,她现在不屑听到他的声音。
闭上眸子,深吸一口气,再睁开眸子,看向仍旧立于床前,勉为其难地扬起笑脸:“没被吓到吧?”
摇摇头,眸子中似乎带着一丝稚气,玉娉开口:“柳公子如何惹到姐姐了,让你发这么大的火?”
“没什么,你给我去准备点吃的,我饿了。”叶熙转移了话题。
见叶熙如此,玉娉也不再多问,只是应了她的要求,“好,姐姐先等等,我马上就回来。”说完,玉娉转身走向门口。
转身之际,玉娉眸子沉了下去,她果然是在编故事,明明是慕家之女,却说是酿酒之人的女儿。
见玉娉走出门,然后关上门,叶熙松了一口气,今天秦轩所提出之事,与梦魇的事情使叶熙不得不去追究这躯体的身世。
“蝶儿,蝶儿。”叶熙轻唤着,也许这精灵可以解释这一切。
片刻之后,才见那淡绿光氲从自己体内飘散出来,幻化成蝶形精灵悬浮在空中。
“主人,我出来了。”精灵开口,圆碌碌的眼睛直转着,随即换上一副歉疚的模样,“主人,我要告诉你一件事,听了之后你不要生气。”
“嗯,你这么可爱,我怎么会生气。”心情有些许好转,叶熙浅笑着,它是救了她的,怎么舍得骂它。
“主人,这可是你说的不骂我,那我说了哦。”扑扇着翅膀,精灵观察这叶熙的脸色。
“嗯。”叶熙再次应允。
“其实,其实……我知道你不是我真正的主人……”说话的同时,精灵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叶熙的表情,“是我把你弄到主人的躯体里来的。”
“你……”叶熙震惊了,原来借尸还魂是这只小精灵的作为,是怒?是喜?
“主人,你说过不骂我的。”模样惹人怜爱,精灵眨巴着眼睛看着叶熙。
深吸一口气,叶熙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感觉,杂乱无比,“那你原来的主人呢?”
“我灵力不够,只能眼睁睁看着她的魂魄被勾走。”说道这儿,精灵自责地低下头,“没想到遇到你的游魂,所以……所以,我就让你借尸还魂了。”
听闻此事,叶熙不怨它,人总归有自己的际遇,只是自己有些特殊而已。
“那我今天的梦魇是怎么回事?”叶熙声音随和开口问道。
“那是主人记忆深处的痕迹,会被有些事情唤出那些记忆。”
“我想把那些记忆全部恢复。”她想要知道这躯体所有的事情。
“那个……”精灵有些窘迫,不敢正眼瞧着叶熙,“主人,我灵力不足,你是知道的,想要恢复所有的记忆,还要等上一段时日。”
听到精灵这话,叶熙颓败了,帮忙弄出这躯体脑海深处的记忆,它都无能为力。
“那你到底能……”
“那个主人,我累了,睡觉去了。”精灵急急打断叶熙的话,话音一落便消失在空中。
它这次消失得可真够快,叶熙无奈摇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