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昌辉离开了雨花台后,散乱的乌合之众成了排列整齐秩序井然的部队,并且一起向朱振华单腿下跪行礼,齐声道:“小卑职拜见朱总制大人!!!”
“大家今后都是一起刀头舔血的弟兄,免了,都起来吧!”朱振华站在队伍面前,抿了抿嘴,想说什么,可是一时又没想好怎么说,他略顿了顿道:“我想问问,你们都是不是真心诚意的参加的太平军?”
五百多人你望望我,我看看你,不知道朱振华是什么意思。
“我知道,大家中间即便是有人不是真心诚意的参加太平军,现在也不敢说,怕说出来便没了性命,既然大家不敢说,那我便说说我自己的心思。”朱振华扫视众人一眼后,不疾不徐的道:“说句实在话,参加了太平军便意味着从今以后便踏上了造大清朝廷反的路,造反便是将脑袋别在股要带上过日子,谁也不想,大家说说,我说得对也不对?”
众人听了朱振华的话,其中有些人暗暗的点头。
“可是再请大家想想,那为什么这么多太平军起来了呢?”朱振华看着众人道:“那便是朝廷无道,民不聊生,老百姓没了活路,才不得不铤而走险,跟着太平天国一道揭竿而起,这便是戏文里说的官逼民反!我朱振华原本是汉阳的一个普通百姓,只为那湖北巡抚青麟看上了咱的妹子,硬要抢去做小老婆,咱爹妈不愿意。只恨那青麟就仗势欺人,将我爹妈都活活打死,把他妹妹抢去了.....”说道这里朱振华仿佛被自己编的故事给感动,眼眶湿润,又接着道:“我去告官,可是朝廷却官官相卫,没我们穷人说理的地方,我便只好想去杀那青麟给父母家报仇,可是最后却被投进了死囚牢,如果没有太平军,我朱某现在想必已经被青麟那厮一刀给斩了,我家的冤仇便永远不能得报了!”
这时人群中微微传出了哭泣声。只听朱振华说道:“大伙有缘,今后要在一口锅里面吃饭,一起造反,一起参加了太平军,一起抛头颅洒热血,那大伙儿便应该一起说说自己过去伤心的往事,来来来,大伙儿都说说,也别让我朱振华一个人在这里唱独角戏。”
五百多人的队伍沉默良久,无人说话。
“大伙儿都说说,将心理的委屈都说出来,心理也舒坦。”
“好,我先来说说!”朱振华望去,说话的那人中等身材,鼻子微微有些塌,两颗门牙暴露在外,样貌丑陋。
朱振华看着那人道:“兄弟,你先自我介绍一下,叫什么名字,哪里人氏,让大伙都认识认识。”
“我的姓马,叫马敬翔,家住江西九江。”马敬翔向众人拱手,然后接着道:“我家里人都是给大户人家打短工过日子,家里也有一亩多点菜地,有时也收点蔬菜到街上去卖,去年的时候,来了伙人,说朝廷要收我屋里的地,还要拆我屋里的房子,我屋里人肯定不答应,就死也不搬,那伙人放狠话,说我屋里人三天不搬,他们就要拆房打人,想老子姓马的也是带把的,也不是被吓大的,老子天天提把柴刀在家里等他们来,过了三天那伙人都没来,过了第五天半夜,老子在床上只听的突然轰的一声响,原来那伙儿王八蛋叫来十几匹马,把我家的房子给拉塌了,想我爹娘妹子都压死在里面了,等老子醒来知道这一切的时候......”马敬翔说到这里,一双拳头捏的啪啪作响,泪水拥出眼眶:“老子已经被他们关进了九江的死囚牢,还说是老子暴力抗法,要将老子明正典刑,杀一儆百!”
朱振华走近马敬翔,轻轻的拍着马敬翔的肩膀问道:“你知道是什么人干的吗?”
“是九江知府伙同京城里的大官和洋人一起做的,听牢里的牢头说,京城里有大官和洋人看中了我家里那一带的土地,要在那里做个叫什么‘人间天堂’的大妓院和烟馆。”
“想报仇吗?”
“想!”马敬翔回答的斩钉截铁。
“那你就应该参加太平军。”
马敬翔抹去脸上的泪水:“参加长毛真能报仇吗?”
“太平军是朝廷的死敌,只有太平军能给咱们穷人报仇!”朱振华回答的更是斩钉截铁。
“那老子铁了心跟着长毛造反。”
朱振华走到大伙儿前问道:“还有谁想说说心里的委屈!”
其实朱振华这种要大家诉说委屈的做法就是在革命战争年代人民解放军所施行的诉苦运动,这是阶级教育的一种形式,在解放战争时期曾广泛运用。诉苦即诉旧社会和反动派给予劳动人民之苦。这样可以凝聚人心,使部队万众一心,不怕牺牲,群威群胆,英勇杀敌,保证了人民解放战争的胜利进行。
马敬翔说了心中的委屈,当即带动了好几个兄弟都诉说他们自己遭遇的痛苦生活,越说大伙儿的心越是靠得紧,大伙儿都知道身边的人都是自己一样受苦人。
正所谓苦难里斗志,仇恨激豪情。眼前的五百多人一下子便被朱振华激的个个斗志昂扬。这时一个声音喊道:“朱大人,我们听你的,你要咱们去哪里杀那些吃人不吐骨头的贪官污吏咱们就去哪里杀!”
朱振华看这人头上裹着块黄布,身形最多也就十四五岁,分明还是半大孩子,方才大伙纷纷诉说心中委屈的时候也没见他开口,怎么一下子跳起来,一副要吃人的样子。朱振华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牛二蛋!”
“你说说,你为什么要杀贪官污吏。”
“我要给我姐姐报仇!”
“报什么仇,说出来给大伙儿听听,看看大伙儿觉得你这是不是个仇,如果真是仇,大伙儿今后一起给你报,你的仇就是大伙儿的仇,人多才力量大吗。”
牛二蛋一听要自己诉苦,立时红着脸低着头部说话。
“说啊,当着弟兄们得面又什么不好意思说的。”朱振华见牛二蛋腼腆的不说话,走过去轻抚着二蛋的脸,鼓励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