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酒吧。
典雅的装饰,朦胧的光线,浪漫的气息。
肖洋点了一首yesterdayoncemore,重复播放,包房的气氛因了那天籁之音而格外温馨。
云夕想到了人们对卡伦·卡朋特的评价:有一种声音特别地好听,不是叶落,不是水流,是回归到草原看蓝天。
她不能被模仿,不能被复制。
原木茶几上放着一打啤酒,肖洋和云夕一瓶一瓶消耗掉。还是第一次,他们这样坐在一起,喝酒闲聊是主题。
和肖洋喝酒是很舒服的事情,他如果肯喝,就一定会尽兴。
肖露说,把茶当做酒去品,把酒当做水喝的男人,是有着率真性情的。她的哥哥不就是这样,云夕想。
云夕拍拍脸,又摇摇头,断定自己喝高了。她是不能掺酒的人,晚饭时喝的白酒,不高才怪。
既是醉了,那么犯错也是可以被原谅的,云夕便对肖洋说了下午的事情。肖洋只说时、秦两家最近的确是有生意在洽谈,其余,并不置评。
男人们的心思,真是让人琢磨不透。
啤酒喝得越多神经越兴奋,云夕又要了一打啤酒。
肖洋知道,这小东西是打算不醉不归了。转来转去一大圈,就栽到了一个酒鬼手里。这事实不由他不气恼。
凌晨三点,送她回云苑时,她已经醉得东倒西歪。其实他也有些醉意,被她晃来晃去一搅,醉意就更浓。
他踹开卧室房门,把她推进去,“睡吧。”她喝多了等于半个疯子,他此刻实在没力气和她较劲。
转身之际,她拉住他衣袖,“留下吧。”
“什么?”他怀疑自己听错了。
“床太大,好空。”她笑盈盈的,双臂环上他的颈项。
他笑,“你是真醉了。”平时就算暴打她一顿,她也不会出言挽留他。
“就当我喝多了吧。”她踮起脚尖,试探地小心翼翼地亲吻他。
她,从来是他没办法抗拒的。他温柔地回应着,还是忍不住要求证一下:“云夕,我是谁?”
“肖洋,”她说,“难道不是么?”
她摸一把他标志性的短而坚硬的头发,是求证,却也证实了她醉得有多深。
他的心,就这样洒满阳光。
他知道,也许明天她就会悔之不迭,甚至会刻意拉开距离。但是,这一夜入骨的缠绵,值得。
她娇柔的吟哦,是这世间最动听的旋律。甘美的唇齿,如花的身体,一次次地迎合着他的索取。这一夜,她是完完全全属于他的。
清晨,她在他怀里沉沉睡去,宛若孩童。
好温暖的一个冬日。
起身梳洗时,已是正午。
一切都维持着原貌,甚至还留着他的牙具毛巾。这代表着什么,留恋还是无所谓?
他问:“为什么?”
“你的房子,我没必要改动啊。”她正在刷牙,含糊不清的解释。
“你也是我的,干嘛要离开我?”
她看他一眼,“你不如问我干吗和你睡到了一起。”
他真就问了,说:“也好,为什么?”
“鬼才知道。”她悻悻地咕哝着。
“断片儿”用来形容喝醉真是极为恰当,喝完第八瓶之后,回到家之前,她都不复记忆,之后的事,也只记得个大概,脑海自动过滤了诸多片段。
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主动挽留他,在那一刻都不明白,却控制不住自己。酒后乱性不稀奇,稀奇的是她乱到了刚离婚的男人身上。
早晚有一天,会被酒精害死的。
也没什么好奇怪的,这并不比和他初见那夜更荒谬。认识他之后,已经没有什么事是她做不出的。
下楼前,她道歉:“昨晚,对不起。”
“没关系,”他笑,“这种事,多多益善。”
云夕绝倒。
林阿姨见了肖洋,分外开心,乐颠颠添了一副碗筷。
肖露正慢条斯理地吃饭,看到肖洋,见了鬼一样,用眼神询问云夕。
云夕尴尬地笑,“喝多了。”
“好事。”肖露说,“多多益善啊。”
云夕差点把刚入口的汤喷出来,这兄妹俩偶尔的默契可谓恐怖。
“叶薇回家去了?”肖洋问。
“没有,兰姐去喊她了。”肖露不是云夕,不能被轻易转移注意力,“你们几点回来的?我一点都不知道嗳。”
“吃饭。”肖洋瞪肖露一眼。
“就会跟我凶!”肖露瞪回去。
“叶小姐不见了。”兰姐慌慌张张走进来,看到肖洋便奇异的镇定了几分,“先生,叶小姐不见了,她手机也打不通。”
“她今天一直在家么?”
兰姐努力回忆着,“早上她说出去转转,该不会是一直没回来吧?”
肖露补充道:“应该是,这半天我也没见到她。”
“我先问问韩陌年。”肖洋到外面去打电话,回来后神色有些阴郁,他说:“韩陌年又犯了恶习,被叶薇撞见了。你们想想看,她能去什么地方?”
云夕和肖露面面相觑,之后轻轻摇头,除了云苑和娘家,叶薇哪有什么去处。
“我派人出去找,只要她还在这城市,就一定能找到。”肖洋说完走了。
云夕把饭菜推到一边,伏在餐桌上,心头一阵阵抽搐着。
叶薇,这可怜的孩子。叶家其实一直不看好她和韩陌年的婚姻,直觉使然,不认为韩陌年能给她安稳的生活。谁能想到,这份担忧真就成真了。该死的韩陌年,孩子已经五个月了,偏在这当口上演一幕幕丑剧。
那么善良率性的女孩,怎么就不能拥有幸福呢?
胃里一阵阵翻腾着,嘴里泛着酸水,云夕奔到卫生间,剧烈地呕吐起来。
当年母亲又是怎样忍下来的呢,眼睁睁看着丈夫和另外一个女人纠缠不清,有了她不算,又添了秦颜。母亲做错了什么?要承受那样恶毒的惩罚。
旁观已是不能容忍,那么,亲身经历的人呢?
云夕坐到冰冷的地板上,闷声哭起来。
母亲走了这么久,要到此刻她才有泪。
肖露走进来,蹲在云夕身边,眼中逐渐蓄满泪水,她哽咽着,“叶薇会没事的,我哥一定可以找到她。”
云夕抹一把眼泪,“只怕找到了也为时已晚。”
“这话怎么说?”
“别忘了,叶薇是医生,她想找人帮她做掉孩子,很容易。”
肖露闻言瘫坐在地上,然后又连连摇头,“不会的,她不会忍心做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