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夕明白,离婚之所以引起轩然大波,是因为肖洋和秦晓一直频繁来往的缘故。本是单纯的朋友关系,被人捕风捉影,就成了暧昧不清。如今肖洋离婚,媒体巴不得把原因推到秦晓头上,从而获取最大的娱乐价值。记者们盯牢云夕,不外乎是想从她口中听到秦晓这个名字。说多错多,最保险的方式就是回避。
到公司后,云夕收到肖洋发来的一条信息:稍安勿躁,我尽快处理。果然,中午时分,记者纷纷散去。
对于他,很多难题不过是几句话的事情,极为轻易就可解决。不过是离了一次婚,他还是市里最具价值的钻石王老五。
好运,肖洋。
云夕转动了几圈指上的婚戒,摘下来收进抽屉。
真的结束了。
叶薇找上门来兴师问罪的时候,云夕正在吃工作餐。
“你还好意思吃饭?”叶薇把餐盒推到一边。
云夕忙不迭拿回来,“按你这说法,我应该茶饭不思才对吗?我们是平心静气分手的。”
“为什么啊?我真搞不明白你这女人。”
“他应该娶一个爱他的女人,不应该是我这种六神无主的。”
“不是因为你心有所属?”
云夕没好气地翻翻眼睛,“如果是真的,你觉得肖洋会轻而易举放过我吗?”这个叶薇,把肖洋看得未免过于仁慈了。
“倒也是,”叶薇拍拍额头,“都被你气糊涂了。离婚这么大的事,事先也不和我说一声,你以为是好玩的吗?”
“这算什么大事。”
“你会后悔的,”叶薇恨铁不成钢地戳着云夕鼻梁,“那么好的男人都不要,有你哭得找不着北时候。”
“也许吧。”云夕由着叶薇毒舌,不敢反驳这怀了孕的女人。
叶薇仍旧不依不饶的,“喜欢他的人一抓一大把,等你后悔了想追都追不回来。”
云夕一边扒拉着饭一边小鸡啄米似的点着头,“是是是,我错了,我罪该万死,好吧?”
“你还吃!”叶薇拿起文件夹对着云夕一通猛打。
云夕护住头部,“你打归打,别动了胎气就行。再有就是,这种胎教是最恶劣的。”
叶薇彻底没辙了,丢下手里的东西,气呼呼地走了。
云夕又拿起筷子,忽然之间就没了胃口。
她拿出母亲留下的信件,走进休息室,躺到单人床上阅读。是的,只是一封信,她不承认遗书的说法。十余页的手写字迹,她到现在也只看了两页。
母亲说:处处人山人海,你的孤寂无人明白。时常都会有这种感觉。云夕,如果可能,活出你自己的色彩,清醒、理智而勇敢地面对生活,何时都要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不要什么。
这是母亲至为殷切的希望,却也是极难做到的一件事。她不想要的东西太多,认为一切都是束缚,以前一直坚持的都已抛弃。
离婚前,觉得太喧嚣,离完婚,又觉得太冷清。
想要什么呢,她真想找个人来问问。
一旁的酒柜里存放着几瓶威士忌,还有两条母亲抽了多年的女士烟。云夕一手夹着烟,一手端着酒,试图体会到母亲独酌时的心绪。结果就是她把自己灌醉了,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醒来已是两小时之后。回到办公室,才得知肖露已经在外边等了很久,云夕连忙请她进来说话。
肖露已经恢复了神采,一身中规中矩的职业装,很干练的样子。闻到酒味,她皱了皱眉,“白天喝什么酒,心情不好?”
云夕自嘲,“怎么说也是离婚的人了,装也要装两天怨妇嘛。”
“上午去看了看我哥,他看起来不大好。”肖露说,“我情愿他像最初那么坏,那么让我讨厌。”
“最初?怎么个坏法?”
肖露问:“你记得十六岁那年的寒假,我没回家去了美国吧?”
“嗯,记得。”那是唯一一次,肖露没和她一起回国。
“本来是去玩的,后来遇到了我哥,”肖露强调,“那是我们兄妹第一次相见。我觉得他给我一种特别熟悉特别亲切的感觉,然后,我把这种感觉当成了初恋的感觉。”
“后来呢?”
“后来,他一直对我挺冷淡的。”肖露气哼哼的,“直到有一天晚上,我喝醉了,缠着他,他就带我去酒店开房,等我要脱衣服洗澡的时候,他才告诉我,他是我哥。虽然什么也没发生,但是他这玩笑也开得太大了吧?”
我的天,肖洋这件事未免做得太绝了。云夕想笑,又不敢,生怕挨第二次打。
“直到这两年才听我爸说了他一些事,才理解了他为什么那么讨厌我。他和他妈妈真的挺不容易的,偶尔会觉得,我抢走了原本属于他的生活。”肖露深深地看了云夕一眼,“今天,他就像是忽然间变了一个人,我看着挺难受的。我发现我是希望看到他幸福的。云夕,前段时间我看过一段话,说的是人生的苦处,你这一下子就让他多了两种苦——爱别离,放不下。”
“嗯……”云夕斟酌着措辞,“他一个大男人,过一段时间就好了,只是一段婚姻,伤不到他的筋骨。”
“只是一段婚姻吗?我不觉得,他是真爱你,谁都看得出来,只有你没心没肺不知道而已。”肖露说,“我们都曾经失恋,都知道那种感觉。你不要忘了,他已经三十岁了,你想想看,他还有没有爱上别人放下你的可能?就算你有勇气,你会在三十岁的时候重新开始么?”
云夕无言以对,心头微微泛酸。
“再有,你也不开心。云夕,你正视过自己的感情么?我哥对于你来说,真的无关紧要么?当然,我了解你,什么事都要在发生很久之后心理才会有真实的反应。但是,我还是忍不住想在第一时间提醒你。”
“你的意思是我错了?”良药苦口,也只有做回真正的朋友,肖露才会这么苦口婆心。所以,云夕下意识地向她求证。
肖露苦涩的一笑,“也许。但是我比谁都明白,我哥不是你唯一的选择。”
云夕连忙澄清:“和他无关的,你要相信这一点。”
“我相信,所以我才怀疑你这颗脑袋中了病毒。”肖露说,“有的时候你笨得可恨,你知道吗?”
云夕得出的结论是,宁可被男人甩掉,也不要主动离婚,因为没有人会支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