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里刚有了些愧疚,又有一个声音在我耳边响起:“华笙,你可怜他干嘛,这都是报应,谁叫他负了那么多女人,其中还有你的妹妹呢!这都是他活该!
“哟,华笙,茉莉,你们也来了啊?”转轮王站起身来,绕着我转了一圈,“真想不到,我青潋宫的小婢女居然也快成了王妃了。华笙,你可真是走了****运,来来来,咱俩握个手,让我也沾沾你的喜气,让我早点儿找到青鸢。”
他不由分说的拽过我的手,紧紧一握,然后又很快松开了。他的手很凉,还带着微微粗糙的颗粒感,我低头看了看,他的手上沾了不少泥土,整个人灰蒙蒙的,与其说他像个王爷,倒不如说他像个要饭的更为贴切。
王尔荀上前扶住转轮王,一边拍着他身上的灰尘一边劝道:“王爷,凡事太过执著总是不好。你这样跑出来,如果被秦广王知道,又得说成是不专心工作,有违阎王本份。王爷,五百年里都没有青鸢的踪影,她应该是真的消失了,您看到的那个,也许只是幻影——”
“你放肆,青鸢的名字也是你叫的吗?!”
转轮王大怒,一脚就把王尔荀踹地上去了,茉莉一看也急眼了,扑到王尔荀身上护着他,对转轮王怒目而视:“王爷,我家王尔荀也算是对您忠心耿耿,不敢说是立过什么大功,但是工作也算是兢兢业业。他劝您,也是履行一个下属的职责,也是为了您好,您这么做,实在是太让我们寒心了!”
转轮王嘴角微微翘起,露出一丝悲凉的微笑:“二狗,跟着我这么多年,也算你倒了大霉。我现在也求求你们了,别劝我,没用的,我一定要找到青鸢。如果你要是不想跟我了,那这次趁华笙嫁到轻云宫去,我让你和茉莉也一起过去吧。”
王尔荀闷声不吭的从地上爬起来,冲我和茉莉说道:“你们先回去吧,我得跟着王爷。”
转轮王“呸”了一声:“不用你在我面前表现,我用不着这个。”
“我知道您用不着这个,但是我一走,转劫所的公务谁来处理啊?”王尔荀闷声闷气的答道,“王爷您就别说气话了——”
就在这时,一个影子在不远处一闪而过。转轮王眼睛一亮,拔腿就追。
他这一跑,王尔荀也立刻跟了上去。只是苦了我和小茉莉,他俩都是箭步如飞,我没有仙力,平时又疏于运动,跑了几步就气喘如牛,小茉莉只得拖着我往前跑。一直跑了有二十多分钟才算停下来,我喘的都跟风箱差不多了,小茉莉拍着我的背,轻声道:“哎,你快看,有好戏了。”
我扶着墙,抬头往前一看——只见前面是一片绿地,有一个姑娘正背对着我们站着。转轮王离那姑娘大概有五步远,激动得浑身都在发抖。
“青鸢,青鸢,是你对吗?”转轮王的声调都变了,“你回过头,让我看一眼好吗?”
青鸢?怎么可能呢,我就在这儿站着呢。难不成是王妃又找了个人来继续刺激转轮王?
那姑娘缓缓的转过身来,我禁不住惊呼一声。
真的是青鸢,那张脸和白玉面具上的一模一样。
小茉莉和王尔荀倒是没什么反应,只是呆呆的打量着那个姑娘。听到我的惊呼,小茉莉很奇怪的问我:“华笙,你怎么了?难不成她就是那个青鸢?你见过啊?”
我含糊的答了一句:“不是,我怎么可能见过——”
还好此时的焦点并不在我身上,小茉莉也没有深究。我们仨都聚精会神的盯着转轮王,想看看他到底会有什么反应。只不过我的心里要更多一层疑惑,难不成青鸢真的没死,而且被我这个假冒伪劣的给激出来了?
转轮王明显是想动又不敢动,腿抬起来又放下去,两只手一直抖个不停。真没想到他也有这么惶恐的时候,可能是上次饿虎扑食时被我痛斥为臭流氓留下了心里阴影,现在不敢再轻举妄动了。
“费曼,你还认得我吗?”青鸢开口了。
转轮王忙不迭的答道:“认得,我当然认得,青鸢,我怎么可能认不出你呢。”
“你真的认得我?”
“当然,我永远都记得你!”
青鸢的脸上露出了淡淡的微笑:“费曼,我说的话,你听吗?”
“听,我当然听,你说什么我都听!”在青鸢面前的转轮王好像已经完全丧失了自我,看这情形,哪怕是青鸢现在开口让他去死,他都会毫不犹豫一头撞死的。
“好,那你就听我一句话,好好的当你的转轮王,别再牵挂我了。我和你,是不可能在一起的。”
“为什么?”
“因为,我已经在这个世界上消失了。你不可能再找到我,更加不可能和我有什么未来。费曼,你不能永远活在过去里,还是把我忘了,去继续你的未来吧。”青鸢向转轮王伸出了一只手,“如果你不相信,那你就过来握一下我的手。”
转轮王犹犹疑疑的走过去,颤抖的伸出了手。我们仨全都屏住了呼吸,难道这是青鸢的鬼魂?还是她的影子?或者是什么别的存在方式?
转轮王慢慢的握住了青鸢的手,他惊喜的叫出声来:“青鸢你又和我开玩笑,你没有消失,你的手是热的!你怎么还这么调皮,快别和我闹了,我带你回去,我马上和聂芳离婚!”
就在这时,青鸢的另一只手轻轻的拂住了她的脸,慢慢的向下滑动——就在她的手滑过的地方,另一张脸慢慢的显现了出来,浓黑的眉毛,单眼皮的眼睛……像是一张男人的脸。小茉莉吓得脸都白了,抓紧我的手臂低声惊呼道:“这是什么?变脸?”
我也被吓得够呛,此刻,以青鸢的手为界限,左边和右边是两张完全不一样的脸,就好像一个人戴上了半张面具。突然,我觉得那半张脸有点眼熟——
阎罗王?
阎罗王!
而转轮王和我几乎是同时认了出来,只不过他比我更加激动,失声喊道:
“传说?!”
“青鸢”的手放了下来,整张脸又恢复成了刚才的容貌,而这一切,只维持了短短的几秒钟。不远处的游人们完全没有留意到这一切,仍然在惬意的逛来逛去。
“费曼,现在你知道我是谁了吧?”
“青鸢”拨开了转轮王的手,声音一下子由刚才纤细的女声变成了低沉磁性的男声,而这声音我真是再熟悉不过了。
阎罗王,真的是阎罗王。只不过他并没有戴白玉面具,难道他是会什么变身的法术?
“看来你对我还真的很熟悉,即使是半张脸也能认得出来。不错,费曼,我是传说,你的好朋友,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