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王妃就把我叫到了行香殿的大厅里,笑盈盈的说道:“华笙啊,日子定好了,就在三天以后,由地藏王菩萨为你们证婚。你瞧传说这事儿办得多草率,估计是不打算大办了,就是随便举行个仪式,让大家伙儿知道就行。你心里也不用太计较,毕竟阎罗王肯娶你,就已经是给了你天大的面子了。”
我挤出一点虚伪的笑容,答道:“多谢娘娘,我明白。”
“不管怎么说,现在你可就是未来的阎罗王妃了,不能再住在婢女宿舍。我看从今天开始,你就住在行香殿吧。到时候就让阎罗王到行香殿来迎亲,你看怎么样?”
“一切听娘娘吩咐。”
转轮王妃点点头:“行,那就这样吧。你回去把东西收拾收拾搬到行香殿来。”她转身要走,我鼓足勇气,开口道:“娘娘,我,我想去阎罗王府。”
转轮王妃步子一顿,问道:“有什么事?”
我小声答道:“我有一些话想对阎罗王说。”
我想问问清楚阎罗王到底是怎么想的,如果是爱我,那这个婚就结,反正我也是喜欢他的;如果只是同情我,那这婚事还是算了——无爱的婚姻我又不是没见识过,虽然我和阎罗王不大可能像转轮王他们时不时爆发战争,但是彼此客客气气的相敬如宾也绝对不是我向往的婚姻生活。
“看来你们小两口现在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啊。”王妃的话里透着那么一点点酸溜溜的味道,“你要是想跟他说什么,没必要跑那么远,他就在行香殿里。”王妃笑了笑,“跟我来吧。”
行香殿因为平时都空着的,所以殿里通常只设有几个守卫,我还从来没有到行香殿的内部看过。我跟着王妃穿过长长的走廊,走到了一个小小的池塘边。只见那池塘当中有一个小小的岛,岛上则有一间小小的木屋。小岛和岸之间没有桥,看来只能靠划船过去,还真有点像历史书上写的光绪帝住的那个在湖心岛里的瀛台。
“传说!你未婚妻来了!你不来迎接一下吗!”王妃提高了嗓门,大声说道。没过几秒,小木屋的门就打开了,穿着白衣的阎罗王走了出来,他还是和平时那样带着得体的微笑,朝我挥了挥手。
就在那一瞬间,小岛和岸之间突然出现了一只只洁白的鸽子,它们扑腾着翅膀,形成了一座“鸽桥”。
“华笙,过来吧。”阎罗王冲着我喊道,“别害怕,鸽桥很结实的。”
鸽桥?不是有鹊桥吗怎么还会有鸽桥?我这一百多斤的体重难道这么小的鸽子能承受得住?我可不会什么仙术啊,万一掉到池塘里多糗啊。
可能是见我迟迟不肯迈腿,阎罗王又喊道:“华笙,快点啊,我一边要给费曼作心理辅导一边要给你搭鸽桥很费力的!”
费曼!
转轮王?
他也在屋子里面?
我一下子打了退堂鼓了,要知道我现在最不想见到的恐怕就是转轮王了,一方面,他把我妹妹害得很惨,另一方面,我也把他害得很惨,惨惨相加,实为更惨。既然这么惨,还是别见面的好。
“算啦,我不敢走,有空再见吧。”我转身就想溜,没想到阎罗王三步两步就踏着鸽桥过来了:“华笙,既然你不过去,那只好我过来,我有事情要跟你说。”
“是嘛,正好,华笙也有事要和你说。既然你们两公婆有事,那我就只好回避了。传说,那费曼就交给你,我可不管他了。”
王妃话里的醋味更浓了,可阎罗王好像什么也没察觉到似的,笑嘻嘻的答道:“好好好,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让他再跑到人间去丢人现眼了。”
王妃没说什么,只是轻轻瞟了我和阎罗王一眼,一甩袖子走了。
“华笙,聂芳和你说了吧?三天后我们结婚。”阎罗王有些腼腆的说道,“你没意见吧?”
我面无表情的答道:“你都让王妃通知我了,还问我的意见?”
阎罗王赶紧开口:“对不起,我是着急了点,希望你谅解。”他搓了搓手,又补了一句,“我知道,你肯定是吓到了,太突然了嘛。不过,我向你保证,婚后我会对你很好的,你放心。”
我心里憋得慌,忍不住开口道:“王爷,我知道你一定会对我好,这点我不担心。因为你无论是对谁都很好。但是我现在只想和您说明白一件事,如果您是以一个王爷的身份要求我嫁给你,那我没什么意见,反正在青潋宫当差这么多年了,我也知道,下人就该听主子的话,更何况,嫁给您肯定不是一件坏事,我也不是傻子。可是,如果您是以普通神仙的身份希望我和你结婚,那我必须要问一句,您到底是为什么要娶我啊?我一没财,二没貌,三没背景,四没能力,您到底是看上了我哪一点?”
阎罗王沉默了一会儿,答道:“华笙,别问了,安心嫁给我就好,我不会害你的。”
“我知道您不会害我,可是我只是不想稀里糊涂的结婚。”我也算是豁出去了,大声道,“或许我这样问很失态,很不和我的身份,可是毕竟是您提出的要结婚。我只想问一句,您到底爱不爱我?”
又是沉默。
过了好一会儿,阎罗王缓缓的拍了拍我的手臂,开口道:“华笙,我挺喜欢你的。你是个很好的女孩。”
答非所问,爱和喜欢能是一回事么?至少在我心里,爱是只能爱一个,而喜欢,却可以喜欢很多。就拿转轮王来说,他喜欢我妹,也许也喜欢过其他女人,但是他心里面真正爱的,却只有“青鸢”。
一个人应该和他所爱的人在一起,不是吗?
我彻底失望了,小茉莉告诉过我,一个男人说爱你不一定是真爱你,可是一个男人不说爱你那就是真的不爱你。
“华笙?”阎罗王好像有点担心,小心的问道,“你怎么了?”
我有些烦躁的摇摇头,想开口说“算了吧”,可是不知怎么的,就是开不了口。
“行了,我们一起去看看费曼吧,这小子自打昨天回来就一直神叨叨的,我还真有点担心。”
我觉得很别扭,从头到脚的别扭。
“不用了吧,他现在肯定正颓废着呢。”
“就是因为他颓废所以要给他点事做啊,我们的婚礼,我想请他当伴郎,茉莉当伴娘,好吗?”
我脑子“轰”的一声,王爷您还真是嫌事不够多是吗?我现在已经是一个头两个大了,麻烦你现在让我好好想想到底该怎么办,好吗?
拗不过阎罗王,最后我还是跟着他过了鸽桥来到了小岛上。一进屋,我就闻到了一股浓烈的酒精味——不是二锅头,好像是泸州老窖,我爹以前偶尔也喝喝。
“费曼,你还好吗?”
转轮王正躺在床上背对着门口,听到阎罗王的话,一点儿反应也没有。
“费曼,我和华笙三天后就要结婚,你来做我的伴郎好吗?茉莉当伴娘。你是我的好朋友,茉莉是华笙的好朋友,我这样安排,你不反对吧?”阎罗王坐到转轮王身边,轻声细语道,“你不要胡思乱想了,我不是和你说了吗,你肯定是看错了,你太想青鸢了,所以把别人看成了她。你想啊,真正的青鸢怎么可能说你是臭流氓,肯定是你抱住了一个过路的女生,你把人家吓到了,所以她才会叫你臭流氓嘛。”
“你给我闭嘴!”费曼有气无力的开口道,“我才不当你的什么狗屁伴郎,你让王尔荀去吧,反正他和茉莉也是一对。你现在赶紧把我身上的捆仙索解开。”
“我要是解开了,你又要跑到人间去,对不对?昨天晚上如果不是我及时赶到,你肯定会使出仙术,那样就是犯了大忌了。费曼,你现在冷静一点,等你冷静下来,我一定放你,好不好?”
“你别跟我磨叽,你再不放我我就真的对你不客气了——你刚才说什么?伴郎?你要和华笙结婚?”转轮王依旧是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你要和华笙结婚!”
“恩,是啊。”阎罗王低低的答道。
“你疯啦?你怎么突然想到要结婚?而且,是跟她?”转轮王估计也是被这个消息给震住了,愣了好几秒才说道,“我没听错吧,华笙,是青潋宫的那个华笙吗?”
“对啊。”阎罗王答道,“除了她,还有谁叫华笙?”
“你怎么会看上她啊?长得又不漂亮,人也不聪明,整天一副傻乎乎的样子。你是不是脑子磕坏了?”
“脑子磕坏的是你才对吧。我的事你就别管了,我喜欢华笙,我想和她在一起,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阎罗王这么一说,我的心里又舒服多了。
谁知道转轮王接下来的一句话又迎头给了我一盆冷水。
“你扯什么淡,你喜欢她?你爱的是聂芳,你以为我不知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