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只受了这么点伤,真是万幸。”张清一边为张沽涂着药膏,一边幸灾乐祸道。
“你就不能轻点。”张沽埋怨道。
“嘿嘿,少爷,我的手哪比得上六姐和七姐,你就将就点吧。”张清笑着手上又暗自加了点劲。
张沽没有再叫痛,而是沉默了。
张清感觉到气氛的异样,轻声说道:“少爷,前几天收到的信里不是说六姐七姐都想要过来吗,为什么你只让三哥四哥过来?”
张沽趴在床上轻叹了口气,抚着额头道:“虽说是住在师傅家,但我们是客,师傅都没有雇用丫鬟,我这个学生还要让人服侍,不是太说不过去了。就让她们两人留在南阳照顾甄小姐吧。”
“六姐和七姐一定很……”张清涂药的手停了下来,担忧道。
“我们来京城又不是享福,还有很多事要做,药都上好了吗?”张沽拍了拍床板。
“恩,已经上好了。”张清把伤药收好。
“咚咚咚。”传来了敲门声。
“谁?”张沽爬起穿上衣服向门口问道。
“是我。”一声稚嫩的回答从门外传来。
“小姐?”张沽慌忙整理好衣服,让张清去开门。
“蔡小姐,你找我家少爷?”张清打开房门,看到蔡琰不安的站在门口,问道。
“恩”蔡琰点头,目光越过张清望向屋里,“他,他还好吧,有没有伤到?”
张清鬼鬼的笑了笑,走出房门道:“小姐还是自己进去看吧。”说完转身回自己房间去了。蔡琰抬脚跨过门槛,正巧张沽走了过来,把蔡琰请进房间坐下,张沽坐在床上,两人各自沉默着没有说话。
张沽先打破了沉默,开口问道:“小姐找张沽有什么事?”
蔡琰身子一颤,两只小手紧紧攥一起,低头说道:“我,我是来赔不是的,对不起,你,你没事吧。”
蔡琰声音微小,张沽费了好大劲才听清,摇头道:“没什么,小姐也是担心师傅,而且我现在不也好好的吗。”张沽站起身扭了扭身子,示意自己没受什么伤。
蔡琰虽然年纪小,可是秀质兰心,他发现旁边张清放在桌上的伤药,指着伤药道:“你不要骗我,这伤药还有刚才张清身上的药味,你的那里一定,一定受了伤。”说道‘那里’蔡琰目光瞟向张沽腰下,又忙把脸扭到一旁,偏头说道:“我本想去请医师过来,可是爹爹说你自己就是医师,我向来想去还是要过来看看,你有什么想要的,想吃的?以前我生病,爹爹就是这么对我的。”
张沽有些哭笑不得,摆手道:“小姐……”
“叫我琰儿吧,你是爹爹的弟子,叫小姐太见外了。”蔡琰打断张沽道。
“好,琰儿小…琰儿,那你也叫我子谋就好,我真的没有事,不用琰儿担心。”
蔡琰固执道:“不行,爹爹教过我,子谋哥哥,你到底想要什么?”
张沽有些为难,想了想,笑说道:“我想听琴。”
“听琴?”蔡琰愣了一下,重复道:“子谋哥哥想听琴?”
张沽点头,望着窗外,语气悠远道:“张沽入府那天听到一首《阳春》,后来问过师傅,才知道原来出自琰儿之手,可惜后来这几日虽然也偶尔听到却没有再听过那种琴曲,琰儿能否再弹一曲。”
“只是听琴?”蔡琰问道,看张沽点头,高兴站起身来,“那好,我这就去后院亭子里拿琴。”说着抬步走向门
“不必了,我也一起去后院,既能听琴,又能赏景,不是更好。”张沽也走向房门。
“你的身体没事?”蔡琰停住脚步,担心道。
张沽狠狠拍了拍屁股,大笑道:“这点小伤哪会难道我这个神医。”
张沽虽然已经住进蔡府有些日子,但后院还是第一次真正参观,不得不说这个后院真的是十分雅致,有假山、碧池、竹亭,实在是文人雅士,弹琴休闲的好地方好。
“噌~”试了试琴音,蔡琰正襟危坐在古琴前,左手轻压琴弦,右手微微一拨,正是那首《阳春》,张沽做在亭内,眼中一片池塘美景,耳中一弦天籁琴音,心里莫名一阵悸动。
曲毕,张沽拍手赞道:“琰儿这曲《阳春》实在是精妙,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几人闻。”
蔡琰轻轻拨动琴弦,发出一片清脆的琴音,低头道:“阳春白雪,曲高和寡,弹来也不过是子谋哥哥这样的人能赏得。”
张沽听出蔡琰话中的一丝失落,摇头道:“和寡又怎样,天下虽大,知音难求,昔俞伯牙摔琴谢知音传为一时佳话,琰儿何必在意他人怎样,他人不喜也好,不听也罢,只要琰儿弹曲,张沽就会听下去。”
蔡琰抬起头王者张沽,眼中透出一丝感动,微微笑道:“听子谋哥哥这么说,就知道子谋哥哥也是懂琴之人,不如我再弹曲《白雪》给子谋哥哥鉴赏,只不过这首白雪我还有些生疏。”
张沽摇头,走到琴边道:“《阳春》此时弹正和这天气相得益彰,白雪就留在冬日再弹,今天张沽准备献丑弹奏一曲,请琰儿鉴赏一二。”
“子谋哥哥要弹琴?”蔡琰惊问,忙起身给张沽让出位置道:“琰儿还为听过子谋哥哥弹琴,今日就大开眼界,子谋哥哥要弹哪首?”
张沽在古琴前坐下,试了试音,轻声道:“这是我家乡的小曲,张沽整理了下,琰儿且听听看。”
蔡琰坐在一旁,看着眼前这个青衣素服的男子,他让多年没有收徒的爹爹收做闭门弟子,他也是个悬壶救世的医师,爹爹很少夸奖别人,他虽然只来了十几日,但爹爹对他的夸奖已经听了好几次,就在早晨,他为了不让自己烫伤,用自己的身子挡在了火盆之上,现在他又是一个能听琴,懂琴,弹琴的琴师。而且这首曲子不似寻常琴曲般,蔡琰听过的曲子也不少,天下的琴曲类型就算没有九成,也知道的七七八八。可这首琴曲完全不懂,曲子一开始就是一阵杀伐之气,中间更是透出一股惨烈,但是后面却又转而委婉,似是一个女子的低泣,就在琴音最低处又转而高亢,曲调中涌出无尽的苍凉。
张沽一曲弹毕,抹了抹头上的汗水,这首曲子还是第一次弹得这么完美,至少他认为是。
“子谋哥哥,你这是什么曲子?这么特别,却又这么好听,我从来没有听过这种曲子。”蔡琰起身拿起手帕为张沽擦拭额头的汗珠。
张沽笑了笑,口中吐出四个字:“霸王别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