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简爆发了一阵大笑,笑声刺耳,极难想象在那样一个儒雅的人嘴里会发出那样的刺耳笑声,堂上的人纷纷掩住了耳朵,而孙简像是没有停歇似的,继续笑着,像是要把这许多年的委屈都要发泄出来,直到他笑的喘不过气来,剧烈地咳嗽了一阵才停歇。
孙简道:“知道吗?这是报复!我当年是被冤枉的,谁叫这个女子倒霉呢,做了我发泄的人,哈哈,她活该!”|
刘诚道:“住口,你真是丧心病狂,你当年的事我自会查清楚,我且问你,你才逃出牢房,哪来的这竹笛做兵器?”
耿蓝琪脸色如常,心里却是一惊,长长的睫毛颤动了一下,早知这刘诚是明察秋毫的人,幸亏有了准备。
耿蓝琪以为自己的情绪已经掩饰地极好,哪知只是睫毛的轻颤,就已落入了沈晨风的眼里。
沈晨风盯着竹笛看了一会儿,才道:“是啊,这样精致的兵器,怎么会出于一个秀才之手,更何况这么短的时间,你哪去找这样一个兵器?”
孙简冷笑了一下,道:“哼!人被逼到了绝境,什么不会用,那****逃出后,便想着去找见兵器,于是溜到了一个兵器铺子,趁人不备,便顺手拿了个最近的兵器走,哪知就是这竹笛!”
耿蓝琪悄悄地握紧了手中的绢帕,只盼什么也不要出错。
果然,刘诚马上派人将兵器铺的老板带了来,兵器铺的老板是个老实巴交的中年人,不过,正是这样的人撒起慌来才更叫人相信。
于是,这件事就这样了结了,兵器铺的老板确认丢失竹笛兵器,与孙简所说相符,所有的人证、物证都证明孙简便是凶手,孙简被判三日后菜市口处斩。
在场的人都呼了一口气,只有沈晨风强忍着心中的不快,看向耿蓝琪,此时,耿蓝琪的眼睛正看向另一个人,那个人就是刚被宣判死刑的孙简,沈晨风循着眼光再看向孙简。
孙简的眼睛里有着一种释然的神情,而他的目光里还带着一丝询问,偏偏耿蓝琪的眼睛里闪着肯定的光芒。
这些都被沈晨风看向了眼里,他在送回连香菱之后,便开始监视耿蓝琪的行动。
可是耿蓝琪头两日的行动正常得很,每天早上都去为沈仲良送一盏茶,每天下午都在房里刺绣,沈晨风每次看到都会冷笑一阵,因为他不明白想耿蓝琪这样的人会秀出什么来,最多便是在惺惺作态。
至于晚上在干什么,沈晨风也是一清二楚了,那便是抚琴,沈晨风开始时有些不耐,这些优雅的玩意,他都没有多少兴趣,但为了监视耿蓝琪,他还是选择了躲在附近。
琴声低婉沉静,慢慢的沈晨风的心也沉静了下来,到后来,竟然变成了一种享受,不知不觉中竟然靠着栏杆睡着了。
海棠阁的门轻轻打开了来,耿蓝琪探出头来,看着已然熟睡的沈晨风,悄悄地叹了口气,你终是怀疑我的!
门又轻轻地合上,似乎它从来没有被打开过似的,正如耿蓝琪的心,也宁愿没有被打开过,那样,她以后的日子会好过很多,或许……离开你,才会好过很多。
是的,耿蓝琪没有叫醒他,也没有让海棠阁里的任何人去叫醒他,耿蓝琪觉得这可能是他们最接近的方式。
沈晨风是被鸟儿的叫声吵醒的,当他醒的时候,已经看到以琴和以慧在进进出出了,看到他礼貌了叫了一声,便没有多余的话语。
沈晨风只觉得浑身都疼,不明白自己怎么会在这里睡着了,只觉得听着琴音,眼睛变不自觉的闭拢。
“沈公子,进来喝杯茶杯,刚煮好的碧螺春,可以让沈公子清清脑子!”
一个悦耳清冷的声音响起,伴随着茶水入杯的声音,清雅的香气透出窗来!
沈晨风透过窗子向屋内望去,只见耿蓝琪正端坐在茶几前,一双玉手正拿着茶壶,将茶水倒入两只茶杯中,那神态,那动作,优雅动人,沈晨风不由自主地走进了屋子,坐在耿蓝琪的对面。
耿蓝琪放下茶壶,将一只茶杯双手端起,送至沈晨风身前,轻柔一笑,眼中笑意盈盈,透着浓浓的情愫,沈晨风竟看得呆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自耿蓝琪手中接过茶杯,只觉得今天的耿蓝琪有些不对。
清茶入口,沈晨风果然清醒了不少,再看向耿蓝琪时,耿蓝琪已经低下了头。沈晨风不再做声,走出了海棠阁,暗骂自己没用,怎么刚刚会被耿蓝琪的神情迷住。
耿蓝琪见沈晨风走出了海棠阁,手捧着茶杯向书房走去,脚步有些急,因为她已经迫不及待想去看竹先生了。
转角处,沈晨风的身影悄悄地跟在身后,这回,耿蓝琪没有注意到,她以为今天沈晨风已不再跟着她了,可是她错了。
耿蓝琪是独自出的门,出了城,穿过几不可辨的小路,在越过层层的荆棘,沟壑,终于来到那片翠绿的洗竹林。
竹笙正在摆弄他的柱子,他的左手里拿着一个竹制的簸箕,似乎这里的一切都是竹子做的,他的右手正在抽着竹心,竹心正是这个季节发出,它有着很好的功效,便是熬出汤药来解暑。
“你来了,我正在为你抽这些竹心呢!这几天正是最炎热的时候,你喝了药好解暑。”竹笙的手在抽着竹心,没有停歇,甚至没有转身去看耿蓝琪,可是他感觉到耿蓝琪此时正站在他的身后一米远的距离。
果然,身后传来了耿蓝琪清脆的笑声。
“你可真神了竹先生,我可是故意压低了脚步声的。”
竹笙转过头来,一脸温和的笑,道:“我的听觉一向很灵敏,再加上这里本就寂静,除了我,就再也没有别人,我怎么会察觉不到你呢!”
耿蓝琪调皮地吐了吐舌头,笑道:“我来时告诉你好消息的,你不会再有事了,我都解决好了。”
竹笙也笑道:“我知道!”
耿蓝琪惊讶道:“你知道!”
竹笙道:“我想你一定会等不及来告诉我这件事的,所以我想你就会在这几天来的!”
耿蓝琪嘻嘻一笑,道:“看来我的性格你是摸得一清二楚啊。”
竹笙笑道:“今天就留在这里吃饭吧!我亲自下厨!”
“好啊!”
还真没吃过竹先生煮的饭呢,耿蓝琪笑着跟着竹笙走进了屋子。
竹丛掩映处,沈晨风站了起来,仔细观察了这里的地形,沿着来路走进城去……
竹屋里,耿蓝琪睁大着眼睛打量着屋子,只见桌子是竹做的,椅子是竹做的,连床、杯子等各种用具都是竹子做的,在这间屋子里找不出竹子以外的事物。
耿蓝琪张大了口,好半天才道:“竹先生,要不是我确信你是人,否则我也会认为你是竹子做的了!”
竹笙放下竹簸箕,笑道:“我母亲以前就是住在这里的,因为她爱竹,所以这里全是竹子。”
耿蓝琪笑着点了点头,看向窗外的那一片竹林,微风吹过,发出沙沙的声音。
“那你的母亲一定是个美人,有着好听的名字,高洁的品质!”耿蓝琪不禁有些神往,人都是爱美的,特别是女子,遇上好看的女子通常会比男子多看上几眼。
竹笙的手有些微滞,他嘴角淡淡地笑着,有些苦涩:“你怎么知道?”
“想到的啊!”
看着耿蓝琪的可爱模样,竹笙有些微恍,他笑着道:“是的,我的母亲是个美人,她叫洗玉!”
耿蓝琪道:“洗玉……洗玉……蛮好听的名字,原来洗竹林是以母亲的名字来命名的。咦!那你爹呢?”
竹笙脸色一变,道:“我没有爹。”
耿蓝琪自知说错了话,道:“不好意思。哦!你不是说要下厨请我吃饭吗?”
竹笙僵硬的脸上又露出了微笑道:“是啊,你等着啊,我的动作很快的。”说着便走进了一边的竹棚里。
耿蓝琪打量着这间屋子,看样子还真是一个女子居住的,一切的家具都是那么地精致,处处透着秀雅。
耿蓝琪摸着竹桌,想道:如果有一天我的心归于宁静,也有这样一间屋子供我居住,逃开世间的纷扰,那该多好,那时,他会在哪里呢?
一边的竹棚里传出刀板相触的声响,耿蓝琪的脸上浮出淡淡的微笑,有种窝心的暖意袭上心头。
竹笙竹棚里忙活了好一阵,才出现在耿蓝琪的身前,他的脸上竟不沾一点汗珠,连身上也没有一点油烟味,还是那一股清爽的竹子气息。
竹笙道:“蓝琪,可以吃饭了。来!你坐在这边。”
耿蓝琪被他拉着进了另一个房间,看来便是吃饭的地方。桌子上已经放好了一盘盘的菜肴,香气袭人,让人食指大动,桌边还放着一壶酒,两个酒杯。
桌上琳琅满目的菜肴看得耿蓝琪眼睛都花了,竹笙一一指着道:“这是炒竹笋、这是竹荪、竹菌,对了,你打开这个竹筒。”
耿蓝琪打开一个竹筒,一股饭香扑鼻而来,还带着竹子特有的清香味,笑道:“我知道,这是竹筒饭。”
竹笙道:“你知道!那好,这是竹荪酒,我们喝一杯。”
竹笙将酒壶里的就倒进酒杯,两人各执一杯,喝尽。
竹笙道:“蓝琪,你有心事,今天的你跟往常不同。”
“你看出来了,哦!菜都凉了我们吃菜吧!”耿蓝琪飞快地夹着菜,拼命地往嘴巴里送,笑着嚷道:“简直太好吃了。”
过不多时,桌上的菜就被消灭殆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