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得有机会,夏流爬上了深海明珠的最顶层,直挂云霄的感觉油然而生,张开双臂,热烈的暖风轻轻吹过。他看到了济川海,那里有数不清的船只,游艇,激起海浪,留下滚滚浪花。凭着想象,沙滩上那隐隐约约的小点,让他不禁浮想联翩。男人赤裸着上身,女士们三点一线,手里滑板,迎着海浪,飘逸着身姿。
目光转移,他又看到了太阿峰,外形酷似一把利剑,百闻不如一见,此时的他伸出手,想握紧那把剑,横扫千军万马,荡平万里河山。
城市的风光也尽显眼中,奔流不息的车流,川流不息的人群,大小不一的建筑物,让他心生豪迈之情。此时的他,像个疯子,朝天怒号。颇有些举世皆浊我独清,众人皆醉我独醒。他又像个诗人,气质飘逸。唇红齿白书生气,意气风发赤子心。他又像个画家,眼中有沟壑,画中有乾坤。心存千百计,笔中暗涌流。
直到安保人员的呼唤,他才回过神,这时的他是普通人,酸甜苦辣嘴中过,人生百态心中流。
中午,夏天,夏雨的饭店依旧人少。不过夏流却不敢进去,因为自己的父母正领着孩子吃饭。直到他们开始收拾,这才回过神。
这时,带着一群同学的徐黛儿款款走来,询问道:“表哥,怎么不进去?”
夏流借坡下驴:“这不是看见你来了吗?等着你一起。”
“是吗?那还站着干嘛。快走啊!”
进入餐馆,夏天连忙放下手中的筷子,对徐黛儿说:“今天想吃什么?”
吴江接过话:“老规矩,炖鸡汤,红烧兔肉,炒肉片儿,三鲜汤,再来几个素菜。”
“好的,请稍等。”
见夏天夏雨走进厨房,忙活。夏流则打量着自己的父母。父亲头上的发丝不在如以前那般乌黑,反而发白。比起几月前,他的皱纹深了几分,面容也更加憔悴,显然,爷爷的去世,对他的打击很大。
“如果不是您,我的爷爷,也不会去世。”
他又把目光投向母亲,她的眉头已经没有化妆,发丝虽然烫过,可,秀丽的发丝。此时,变得凌乱,最明显的,莫过于她的手指,又回到了以前那般,带着轻微的黝黄。指甲尖,以及内部,夹杂着些许的灰尘,这些灰尘凝聚在一起,变成了一道道痕迹。
一股愧疚感油然而生,虽然他对父母有偏见。但并不意味着他没有孝心,即使是做生意,可他还是不舒服。他们的年龄,应该是享福的,而不是受苦的。自己没有能耐,那还两说,可有了这样的能力,他们的生活,不应该是,打打麻将,听听歌,跳跳舞,随便散散步吗?
“姑妈,这几天生意不错嘛!”
徐芳华没有看夏流,拉着徐黛儿,笑道:“嗯!还好。黛儿,你都快毕业了,打算去哪儿工作?”
提起工作,徐黛儿一时间六神无主。转身看向夏流,想知道他如何推荐。
“你学的是什么专业?”
徐黛儿娇嗔道:“哼,表哥,你好不负责,连我读建筑学都不知道。”
夏流微汗,笑道:“想做什么工作?你说,我帮你推荐。”
徐黛儿一脸期许:“我想去华英银行,我听说那里待遇很好。与高端人士的接触比较多,我很想去。可惜,我不是金融专业的,会计证也只是初级的。”
“是嘛!那可真是无巧不成书了,夏誊今天刚去。”
“夏誊?哦!我想起来了,我的高中同学。”
徐黛儿恍然大悟的语气,让夏流一阵诽谤:“夏誊,你混的也太差了吧!自己的女神,居然不认识自己。该说你可悲,还是可怜哟!”
不知是不是巧合,门外出现了一道靓丽的身影,从模糊开始变得清晰,最后出现在眼前。让夏流连忙起身,笑道:“玫瑰,你怎么来了。”
柳飘絮甜甜一笑:“废话,当然是吃饭。难道,我肚子是铁打的不成,一年四季都不吃饭?”
这时,徐芳华对着丈夫,抱怨道:“看到没有,那就是你儿子,拈花惹草的,一个玉卿,一个苏珊还不够,他还想做什么?”
夏侯忠欲言又止:“有时间,该说说他了。家里一大摊子破事儿还没处理好,外面又……。”
……
“她们是?”
徐黛儿接过话,介绍道:“这是我的室友杨岚,黄玉。他是杨岚的男朋友……。”
“是吗?”
随后,柳飘絮拿出自己的名片,一一分发给众人后,这才道:“有什么需要,可以来找我。一份青菜汤,一份小炒肉,一份土豆丝。还有一份……。”
夏流忍不住朝她的小肚腩看去,小声道:“你吃的下吗?”
柳飘絮当然知道自己吃不下,如果夏流不在,她最多来一份青菜汤,土豆丝,她这些年几乎不吃肉,好不容易减下来的,她可不想因为嘴馋,重新回到那个黯淡无光的日子。
知道这是夏流家开的,从来不吃路边摊,大排档的她也渐渐熟络,三天两头往这里跑,可,能遇见他,对她来说,天天跑,也在所不惜。
“这不是有你吗?你可别告诉我吃不下。”
“黛儿,别的不说,你表哥泡妞的本事,我服。”
徐黛儿白了吴江一眼,心道:“你这不是废话吗?我表嫂都有两个。如果不是我姑妈和他闹矛盾,他们那会开饭馆。”
“姐姐,一起吃吧!反正就多加两双筷子。”
见白玫瑰看向自己,夏流也没矫情,点头答应。菜刚上,夏流便看见母亲带着孩子离开,乐呵呵地回过头,听着她们聊天。不过,这时的她们没有往日的灵动,显然找工作烦忧,已经消磨了她们热情。
“对了,表哥,你不是泰晤士的总编吗?”
夏流点头,笑道:“不过,现在不是了。”
“为什么?”
夏流低头不语,因为两年前,他的妻子已经买下了百分之五的股份,成为了幕后的股东,而他又不想只干活儿,零收入,所以回来后,很自然就放弃了这份工作。
不到二十分钟,他们便结束了午餐时间,繁忙的他们离去后。夏流又等了一个小时,这才没有客人。把支票递给父亲:“这三百万,一部分用来还账,一部分,去买房吧!不要拒绝,家里方方面面都要用钱,您看,你的衣服都皱了,也破了,去买点吧!不够,再问我要。虽然你们偏心,但我对你们的孝心,一份也不会少。”
夏流心里又补上一句:“当然,一份也不会多。”
夏侯忠虽然很想收下,但比起钱,他更想得到的是儿子的爱,而不是钱:“你收回去吧!我们过得很好,你不用担心。”
“既然给了你们,我就没有收回来的道理。要扔,要烧,要送人,你们自己决定。我有事,先走了,明天再来看你们。
走到门口,夏流止住脚步,又说:“对了,文儿他想你们,过几天,安置好家后,我带他来。”
“爸……。”
夏侯忠盯着哪张崭新的钞票,良久这才默默收下。他已经不敢给夏天和夏雨了,那么多的钱,在他们手里,一夜之间,不也没了。心里盘算着,为夏西夏南买几套新衣服,为妻子买几双新鞋,还有化妆品。她跟了他三十来年,也没让她享过几年福。
虽然是儿子的钱,但至少,用起来也没那么心虚,因为他以前脸朝黄土背朝天找来的钱,大部分都花在他身上。
而且,儿子们的钱,都交给了妻子。这对他来说,很正常。可他们为一顿饭花费几千,甚至上万,他就觉得很不值。尤其是莫离,化妆品,衣服,满柜子都是,天天仍不辞辛劳,也不知满足,下班就拉着夏天往大街小巷里逛,每次回家,手里一定是满的。这让他更加不理解,也不明白。不过,现在一切都还好,生活虽然不想想象中那么好,也不想想象中那么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