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另一只脚横在了岚漪面前,那婢女被一脚踢开。
岚漪看清眼前人,惊喜不已:“景轩格格!”
景轩活动了一下手腕,扶起岚漪;“你没事吧!”
“格格,我没事,郡主被她用迷药迷晕了,您快救郡主!”
“我知道了,岚漪,你退后。”
那婢女冲了上来,景轩和她缠斗起来,岚漪退在了后面,心里却七上八下:这婢女根本就不是景轩格格的对手,如果她被格格逼问了出来,那么八阿哥必死无疑,郡主也会一生怨恨八阿哥。
岚漪的手不自觉地放到了自己的发簪上,她知道人体的死穴在哪儿。
我不要他有事,不要他有事,这句话如地狱魔音般在她的耳边回响。
那婢女被景轩一掌打下来,岚漪趁景轩不注意偷偷在那婢女背后刺了一下她的死穴,然后立刻收回发簪。
那婢女当即倒地而死,景轩用手试了试她鼻尖,已毫无气息,不禁看着自己的双手;“哇,我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厉害,不过,伤害胤如的人都该死,岚漪,事不宜迟,我们快去救胤如,我原本是来找她一起进宫的,自从我上次遇害后,胤如就给了我一些防迷药的药草药丸护身,我们先服下。”
随后,景轩和岚漪服了药丸就立刻冲了进去,岚漪连忙把那个婢女拖进屋里,然后掩门。
景轩和岚漪立刻把胤如从池子里拉到一旁的卧榻上,给她和慕雪墨涵服了药丸,胤如有了一点意识,但还是迷迷糊糊的,行动起来并不方便,但最起码意识清醒了。慕雪墨涵也渐渐苏醒。
这里的情况刚刚好一点,外面却传来了一个令她们惊恐不已的声音:“胤如,胤如,你在吗?我到了。”胤禵一边叩门,一边兴奋地喊着。
胤如当即明白了是怎么回事,有人要陷害她和胤禵,一会儿胤禛就要来接她一起进宫了。
胤如睫毛轻颤,凑到岚漪耳边低语了几句,岚漪听完后向胤如点了点头,然后假装惊恐地向外面喊去:“十...十四阿哥,您...您怎么会来这儿,我是岚漪,我...我在沐浴。”
胤禵听后脸色煞白,但是身体却火一般灼热:“岚漪姑娘,对...对不起,对不起,但是胤如在吗?”
“郡主刚刚就和四阿哥去了雍王府,准备一会儿进宫。”
心,仿佛被一盆冷水浇下,浑身冰冷刺骨,纵使那媚药再厉害,他的心也再不会狂热起来了,刚才所有的希冀,所有的憧憬都化成了一缕尘烟:“岚漪姑娘,实在对不起,胤禵无意冒犯,我这就走。”
当爱与奢望,在最炙热的时刻沉入海底,除了冷和痛,在海底的最深处,有一焰不甘的业火隐隐燃烧起来。
听到胤禵的脚步渐行渐远,屋里四人的心这才放了下来。
胤如已经恢复了行动能力,她下了榻,蹲在那婢女身边,仔细地检查那婢女的死因。
站在她身后的岚漪不知是因为心虚还是怎么的,连忙对胤如说;“郡主,这名婢女是被十三福晋一掌击毙的,十三福晋的武功真好啊!岚漪还要多谢景轩格格的救命之恩。”
胤如看了看那婢女的胸口,那里只微微有点发红,按照景轩的武功力度,不应该啊,而且那婢女的嘴角一点血丝都没有,可是别的地方又完全找不到伤口。
胤如站起来,看着景轩,更看着岚漪,笑意亦明亦暗,如若空谷幽兰:“景轩,这次真的谢谢你,岚漪,也要谢谢你的机警。”
岚漪干巴巴的笑着:“郡主说哪里话,这本就是岚漪该做的。”她不禁攥紧了自己的衣角,对胤如的愧疚如潮水般涌上来,可是也有一丝庆幸,胤禩保住了。可是,也有种她不敢置信的恐惧攫紧了她的身体,我是不是他的一颗棋子?
她这不经意间的动作都被胤如的余光扫到,尽收眼底,这件事情的主谋是谁,胤如又怎会不知,这么多次和他们的较量,难道她还不清楚吗?
从宫里回来后,胤禛和胤如回到了雍王府,就立即进了胤如的书房。
胤如向胤禛说出了整个事情,胤禛微蹙的眉宇间弥漫着一种无法言语的惑人迷离;“又是老八他们几个,不过,景轩的武功怎么精进这么多,一掌就把人打死了,不会吧!”
胤如那两道修长秀气的眉毛扬了扬,然后眼波一转;“我怀疑的就是这儿,我仔细的检查过那名婢女的尸体,她嘴角一点血丝都没有,胸口只是微微发红,怎么就死了呢?”
“当时现场就只有景轩和岚漪两个人,如果不是景轩,那么就是岚漪,可是岚漪根本不会武功,怎么可能呢?”胤禛凝视着胤如洁白的侧脸。
“我教过岚漪哪里是人的死穴,而且今天她的表现也有点不对。”胤如的眼睫犹如冥世蝴蝶的翅膀一般震颤了一下。
胤禛嘴角还挂着那抹不变的笑容,但眼中却是冰冷深暗如海底;“看来岚漪很可疑了,她会不会是老八他们的人?”
胤如摇头但眼里很困惑:“应该不会,如果岚漪是他们的人,她想杀我,也不知有多少机会,就算惧惮我的武功,岚漪也不可能一点武功也不懂。还有一件事,上次我看见她头上有一支昆仑白玉做的玉簪,她说那是家里寄给她的,当时我就在怀疑了。”
“昆仑白玉乃皇室之物,民间绝不会有,难道......我马上让粘杆处去查,任何要伤害你的人我都不会放过。”胤禛定定的望着胤如,黯淡的双目流转,灿若辰星。
胤如心底忽然有种跃跃涌动的情触,呓语一般,柔软、温和,轻暖:“谢谢,四哥,不过我也在猜想,岚漪会不会爱上了八子党里的某位阿哥,因为据我这几个月和她的相处来看,岚漪应该不是间谍。”
“那就等粘杆处调查出来再说吧!”
天地间,雪,如翩跹的白蝶,纷飞依旧。
几日后,鄂尔泰和隆科多终赶在过年之前几日回到京城,并带回了那个军师。
粘杆处那里也带来了所打探到的岚漪的消息,胤禛和胤如已经几乎可以肯定岚漪陷入了胤禩的情网,而非间谍,这也令胤如更加担忧胤禩会不会在利用岚漪。
康熙高坐于乾清宫的龙椅上,殿上站着众位王公大臣,那位军师被带了上来。
隆科多押解他上来,他见了康熙面无惧色,直挺挺地站着。
身后的隆科多在他腿上踢了一脚:“一介俘虏,见了我大清皇上还不跪下!”于是,两个侍卫便上来,想要按着他的肩膀逼他跪下。
“隆科多,住手,这位军师有胆识,更有一身傲骨,当日,我太宗皇帝对洪承畴礼贤下士,朕也自当有此风范。”康熙向殿下挥了挥手。
殿上群臣都望着那军师,只见他冲殿上大吼:“我孛儿只斤家族的男儿,上跪列祖列宗,下跪父母恩人,绝不跪你这敌国君王。今日我甘受俘虏之辱,只为能够看见那个将我打败的人,大丈夫能知自己因何而败,死亦无憾了。如果大清自诩还是一个仁义之邦,那么就满足我的这一残愿,但若是要我归顺,绝不可能。”
康熙朗声大笑:“原来是大元王朝的后裔,好,看来你是绝不会归顺我大清了,朕就满足你这个愿望,老四,这位军师看来不会一会你和胤如是绝不死心的,来人,宣和硕胤如郡主上殿。”
“是,儿臣遵旨。”胤禛出列。
他站到那军师的面前,一双浅棕色的琥珀眼眸春风化雨般生动,眉梢眼角似有淡淡清贵光华围绕:“胤禛不才,与内子裕亲王郡主破了阁下的妙阵,先生阵法极为玄妙,胤禛佩服不已。”
“和硕胤如郡主到!”殿外太监报道。
胤如着一身朝服,踏上乾清宫:“儿臣叩见皇阿玛,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阳光仿佛都洒在她明净光润的额头上,反衬出五官的清晰,线条异常的流畅纤细,肤色细腻而透明,带着一种无懈可击的美丽。
康熙让胤如和胤禛一起会一会那位桀骜的军师。
胤如和胤禛只见那立在面前的男子,气势狂野,黑发紧束,狼戾如一匹沙海中的苍狼。
他冷冷的望着胤如胤禛,那幽寒眸光,冷入骨髓,唇角缓缓勾起:“胤如郡主,智文武容满蒙汉第一,两位真乃天作之合,被你们俩打败,我也死得明白了。天亡我大元,天亡我大元啊,呃。”他的嘴角突然溅出血迹,然后直直朝后仰倒。
殿上众人大为震惊,胤禛胤如连忙跪下:“启禀皇阿玛,此人咬舌自尽了。”于是,侍卫便将他的尸体拖了下去,康熙下令厚葬此人。
胤如心底不免闪过一丝凄凉,这个人身负国仇家恨,他的复国梦被自己和胤禛一手摧毁,如此能安邦定国之大材,惨死于此,是自己一手造成了这一切。
可是,我不杀他,他便会杀我,这就是战场,战场就是如此简单。
胤禛仿佛感受到了她心里的那股犯罪感,此时康熙已宣布下朝,胤禛忽然握紧胤如冰冷的双手。
胤如愣愣望着他那双如星辰一般明亮的眼眸,那耀眼的明亮仿佛能驱散一切黑暗与悲伤。一刹那,她的心中有种莫名的感动。
这一切,都被远远注视着两人的胤禵看得一清二楚,他下意识的扯紧了自己的衣角,只觉得捏的生疼,心底深处,纠缠的绝望盛开出朵朵黑色的曼陀罗,绽放着积聚已久的嫉妒与愤恨。
雪已经停了,只留下一片纯白,无云的天空异常的明亮阔朗,尽管依旧寒冷,但薄薄的阳光撒在琉璃般的雪上微光莹莹弱弱,倒也甚是漂亮。
这个年就这么过去了,胤如虽为新晋福晋,但在打理新年事务上,一点也不比大福晋、太子妃她们差,把一切事情安排的妥妥当当,给胤禛做足了面子。
这日,胤禛和胤如在雍王府的花园的如以亭中看书,这座亭子与裕王府的如悠亭一样,皆暗含她的名字于其中。
几个月的相处,两人的心已渐渐贴得越来越近,胤如在努力的忘记,胤禛在耐心的等待。
胤如还是执那本《南北朝风云人物传记》,胤禛则持一本《周易》,淡淡的茶香溢于二人之间,气氛温馨而甜蜜。
殊不知这份平静乃是暴风雨的前夕,有一件既是噩耗也是机遇的事情正慢慢地向他们俩靠近。
慕雪飞奔而来:“四阿哥,郡主,不好了,刚刚裕王府来报,王爷今晨摔倒在雪地里,世子和公主请你们速去裕王府,只知道王爷的情况看着不好啊!”
胤如和胤禛立刻放下手中的书,胤如脸色煞白:“阿玛。”
她想向外跑,不料脚下不稳,差点摔倒,胤禛连忙扶住胤如,向墨涵喊道:“墨涵,快备车,不,备马,将胤如的青格尔和我的赤影立刻牵至门口,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