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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祥林嫂”老师(4)

梦蓝倒吸了一口冷气:“这孩子年纪轻轻的,怎么这么想不开呢?”“她都敢用怀孕骗人,还害怕活着?”北川干编剧就算没有一辈子,也有半辈子了,这种戏码成天在手上捏着,并不在意。电视剧是什么?艺术啊!艺术源于生活,生活中没这样的现象,她们编剧能有通天的才能自己捏个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事儿出来吗?梦蓝琢磨着这小姑娘手段厉害,没准压根儿就不是真想自杀,说不定是想用这招吓唬杨树,逼他就范。电视剧里不都这么演吗?一哭二闹三上吊,这是女二号的标配啊。

虽然事实的确如此,但“假自杀”这三个字阿琴还真说不出口。但凡遇到昨晚情形的人,估计都觉得毛骨悚然。北川说:“一个女人动不动就要死要活的,哪个男人敢娶啊?这是要过一辈子的。一惹她,不是抹脖子就是割腕的,吓死个人啊!”“男人就吃这套,想想女人连命都不要了,就为了嫁你,你还有什么好说的?”梦蓝想起当年自己虽然不至于真去干这事儿,但是也威胁过阿琴爸要是不娶她就不活了,算是殊途同归了。但是上天为证,她真的只是说说。梦蓝以前不觉得果果多么厉害,本来还一心撮合杨树和阿琴复婚的,但是生死戏都上演了,她就算胆子再大,再喜欢科学家,也不敢再搅和了。看来杨树没那么容易从果果手上逃出生天的,她还得双管齐下。于是她赶紧劝阿琴最近还是对王老师上上心,虽然这个王老师没钱也没权,但为了阿琴的幸福,算了!能过日子就行。梦蓝也是受了那吴古董的刺激,认为男人有钱不好伺候,这个王老师收入稳定,又没结过婚,没有孩子什么的,挺老实本分的,最重要的是他还愿意主动帮她干活儿呢!

“就算实在不行,也可以成朋友嘛。以后桃子在学校有个什么事儿,还有个人照应着。你怎么那么死心眼儿呢?”

阿琴觉着这不是死心眼儿活心眼儿的问题,而是梦蓝这边找杨树说要复婚,那边还惦记着王建国,要是让别人知道了,她阿琴成什么人了?但是梦蓝有一点说对了,这可是桃子第一次帮她找的对象,阿琴一想到桃子,心就软了。

阿琴最近是忙得不可开交,早就把王建国忘到爪哇国去了。这别人倒没说什么,就是苦了桃子。桃子最烦的就是王老师那张嘴,简直堪比唐僧,念叨起人来从来不嘴软。现在妈妈和王老师又闹成这样,她真害怕在学校见到王老师。如果王老师找她,她就死定了。阿琴不管,这是她闹出来的,桃子已经不是小孩了,要为自己做的事儿负责。

北川这几天都在闭关赶稿,对王老师也没什么大印象,昨天晚上还宿醉在沙发上窝了一宿,到现在头还是晕乎乎的。听阿琴一说,才知道里面的内情。她惊讶地看着梦蓝,责问她怎么把桃子也裹进来了,桃子才多大?让她掺和这些事儿干吗?梦蓝是百口莫辩,这压根儿就没人让她掺和,是桃子自己主动要给她妈妈找对象的。

北川摇摇头:“这样不行啊!桃子还只是个中学生,脑子里应该只有学习和娱乐,单纯些才对。哪儿有这么大的孩子整天动脑筋掺和父母的婚事的?她能学习好吗?掺和动了心,自己也开始注意男女关系了,非早恋不可!”北川对此表示很生气。

梦蓝也不高兴:“怎么什么都成我的责任了?你要搞清状况,不是我让桃子给阿琴介绍对象的好不好?是桃子自己主动的。”“我不管,要是桃子主动,你就该制止!难道桃子想杀人你也不反对吗?桃子现在还没到给她妈妈介绍对象的年龄,如果桃子现在二十多岁了,我就不反对!”

阿琴有些后悔把王建国的事情告诉北川了,这无形中又引发了一场家庭大战啊。

这一来二去的,梦蓝心里更不服气了:“介绍对象跟杀人是一回事儿吗?我觉得桃子比你强,起码心里有阿琴,能为了阿琴的幸福着想。”

北川听完冷笑一声,说:“我就是为了阿琴的幸福才阻止她再婚的!有男人就幸福?没男人就不幸福吗?这是你自己的想法,别强按在别人身上!”说完就开门走了出去。

梦蓝气不打一处来:“我早晚得死在这老怪物手里!”

阿琴无奈了,这说来说去还是因为她。桃子没错,梦蓝没错,北川也没错。错就错在她没有好好地经营自己的婚姻,最后还要大家为她操心。

阿琴心里想着桃子,最终还是给王建国打了个电话,约他第二天去学校附近的小公园见个面。就算不因为梦蓝的想法,她也应该就上次撵他出去的事儿跟他道个歉。

第二天一大清早阿琴就赶到了小公园。两人并肩走着,谁也没说话。公园里都是一些老头、老太太聚在一起跳舞、玩牌。除了他俩,这个点儿根本没有年轻人。

王建国一边走着一边偷偷看旁边的阿琴,但阿琴却皱着眉头,心里憋屈得很。他不会是打算就这么走下去吧?他到底谈没谈过恋爱啊?怎么跟七八十年代谈恋爱似的。

“我累了,不想走了,咱们还是换个地方吧,喝点儿东西。”都走了好久了,他不累,她都累了,这是出来谈恋爱还是出来体育锻炼呢!

王建国看她好像真累了,于是点头。不过,他觉得走走挺好的,散步对身心都很有益,而且约会不都是这样走的吗?

阿琴眼睁睁地看着两个咖啡厅都被路过了,终于,王建国停在了一家小卖部前对阿琴说:“走,我们去买瓶饮料吧。”

阿琴惊讶得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两人进了小卖部,更可气的事儿来了。阿琴要瓶可乐,王建国说可乐不能喝,对骨头不好,连可乐牙都扯出来了。行!她换雪碧。结果王老师又说碳酸饮料对胃不好。他到底是医生还是老师啊?阿琴就气了,她又不是天天抱着可乐、雪碧喝,至于吗?再说,要不是他带她来小卖部,她上哪儿去点这些东西啊。

阿琴无奈地要了瓶果汁,惊讶地看着他从包里拿出一个保温杯来,问老板倒了一杯白开水。阿琴想想他上次都能为五块钱在咖啡厅跟服务员争半天,也就不再说什么了。

王建国听阿琴为上次的事儿道歉,推了推眼镜,说:“原来是误会!那天晚上我回去,一夜都没怎么睡,还以为咱俩就这么结束了。”

王建国想了想,觉得既然误会说开了,而阿琴今天又给他打电话,他决定把心里的话跟阿琴说出来。阿琴听到最后两句,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阿琴算是明白了,他们两人根本就不是一路人。杨树那么不开窍、不懂生活的人都比他强一万倍。如果说杨树是活在十年前,眼前这人根本就是活在改革开放初!她得赶紧回去跟梦蓝说清楚,以后别再招惹这人了。为了她再婚,梦蓝简直都饥不择食了!

她的恋爱和婚姻就是一团剪不断理还乱的线啊!虽然有句话叫作“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但是阿琴觉得自己是没有这么高的境界和觉悟的。一个人活在这个世界上,总不能全是为了爱情活着吧?撇去衣食住行这些生存的必须,那还有亲情,还有友情,还有责任和义务呢!要是她和果果一样,为了一个男人就寻死觅活的,那梦蓝、北川还有桃子怎么办?人不能自私到只顾着自己一时的冲动就恣意妄为,所以生命并不仅仅是活着这么简单的事儿,还要知道自己活着的意义。

阿琴回家之后一整晚都没睡好,翻来覆去地想着活着这件事。最近果果自杀这件事给她带来的震撼太大了。常看电视剧里有为了感情去自杀的,却没想到让自己在现实生活中碰到了一回,现在想想,她还有些后怕,如果不是她去找杨树,那这么一条年轻的生命不就消失了?阿琴躺在沙发上,打了个激灵,彻底睡不着了。她睁开眼睛,看了看时间,完了,上班要迟到了!赶紧起来刷牙洗脸。

到酒店后,阿琴换好工作服,一直没精打采的。冯佳慧一边换衣服一边观察阿琴的脸色。

“阿琴姐,心情不爽啊?几天高兴几天暴躁的,你是不是更年期啊?现在更年期普遍提前了!”阿琴瞪了一眼冯佳慧,心想真是不会说话。

“干活儿,别那么多废话!”

“阿琴姐,是不是还为汤姆那事儿生气呢?”阿琴又瞪了一眼冯佳慧。她是这么小心眼的人吗?早忘了,清者自清!她才不在乎呢!

正说着,汤姆带着一个年轻女孩儿走了进来,看到阿琴和冯佳慧之后,冲她们挥手:“阿琴姐……来,我介绍一下,这位是阿琴姐,这位是冯佳慧,都是我们的厨师。”

“阿琴姐好,佳慧姐好。”

阿琴和冯佳慧看着这阵仗,都愣住了。

“我未婚妻,阿娇。”这下两人更加惊讶了。

阿琴急忙把汤姆拉到一边儿问:“她就是你妈妈给你选的未婚妻?”

汤姆点点头:“怎么样?漂亮吧?可温柔了,又乖又听话。之前你不是还教育我要孝顺吗?我们马上就要结婚了,一会儿带阿娇去见老板,婚礼在酒店办,到时候可得麻烦阿琴姐拿出看家本领做点儿拿手菜啊!”

阿琴诧异地看着汤姆。汤姆倒是不以为意,挽起阿娇的胳膊走了,还一边走一边笑着,动作亲昵。阿琴和冯佳慧都看傻了。“这是汤姆吗?他刚才说什么?我头晕没听清。”冯佳慧故意笑她:“还说不是更年期?他说他俩要结婚了。”“啊?汤姆不是……不是……唉,取向这么不坚定!鄙视他!”下班后阿琴接到了果果的电话,说她已经出院了,想要上门道谢。阿琴拒绝不了,只好让她晚上过来。哎,这算是孽缘吗?

果果从医院回来以后,安静了许多天,而且出乎意料地不理杨树。住院时,杨树要在医院陪果果,也都被她以各种理由赶走了。真的是不到鬼门关前走一遭,很多道理都不明白。她现在是彻底明白了阿琴曾经对她说的“自己跟自己过不去,输赢都是自己”。回头想想,当时真的特别害怕,自己就这么稀里糊涂地死了,这么年轻,为了一个根本不爱她的人。她当时好怕死,特别后悔。而她现在心里很平静,死过一回,才知道自己以前是多么狭隘。果果已经决定同意跟杨树办离婚手续。阿琴听到这个消息特别震惊,这姑娘开窍了?果果说她以前来阿琴家都是带着一颗好斗的心,也可以说不安好心,但是这次,她是带着一颗感恩的心。

“您救我一命,真是无以为报。”

“嗨,你这是说什么呢?我也是赶巧碰上了,总不能见死不救吧?”阿琴从没见过这么客气的果果,反而浑身不自在起来。

“身体没事儿吧?下次不要做这样的傻事儿了!年纪轻轻的,死了多冤啊!”阿琴感慨着,将自己以前见过的事儿告诉了果果,“这种事儿真不值得。我刚学厨师的时候,师傅有了外遇,师母一时没想开就自杀了。师母以为她的死会让老公觉醒,遗憾终生;结果我师傅只悔恨了两天,没多久就恢复过来了,还把‘小三儿’扶正了。所以说,你死了有什么用?有人花你的钱、打你的孩子、睡你的老公!千万别想不开。”

果果看着阿琴笑了,有些感动,衷心地跟阿琴道谢:“谢谢你阿琴姐!其实,我不值得你这样对我!阿琴姐,你不会嫌弃我吧?我故意自杀给杨老师看……”

“我嫌弃你什么啊?你又不是想嫁给我!”阿琴打趣道。“阿琴姐,你想跟杨老师复婚吗?”“你别捡条命回来掺和我们的事儿啊!我没想复婚,我跟杨树没关系了。”她可不想从前妻转向“小三儿”。她才不要趟这浑水呢!阿琴这么一说,果果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说一切随缘吧。阿琴觉得这个果果似乎跟以前真有些不一样了。不过也是人之常情,经历了生死,再不聪明些那真是没救了。

果果的事儿算是暂时过去了,还有更棘手的事情等着阿琴。自打上次她和王建国在小公园这么一溜达,王老师似乎觉得他俩的事儿已经定了,三天两头儿地来她上班的地方接她,还到处跟人家说是她的男朋友。阿琴快被他逼疯了。

“王老师,希望你自重,不要再打扰我了。我们没有任何关系,连朋友也不是了。”阿琴瞪了一眼王建国,钻进车里开车走了。王建国赶紧转身骑着自己的电动车追了出去。阿琴压根儿就没想到他居然还好意思追她,气得一边开车一边骂人。过红绿灯的时候,她朝后视镜里一看,却看到王建国拐弯儿的时候连人带车摔了上去。阿琴吓得赶紧路边停了车,跑过去看他。王建国满脸是血,“啊啊”地叫着,看样子摔得不轻。路人帮她将人抬到车上,阿琴赶紧开车去了医院。最近她真不知触了什么霉头,三天两头往医院跑,每次还都是急诊。

阿琴在手术室外等着,医生说王建国鼻梁和一条肋骨骨折,要立刻做手术。阿琴以朋友的身份签了字。还好手术不大。阿琴等到手术完毕走进病房,看王建国鼻梁上缠着纱布,身上也缠着纱布,不由得叹了口气。王建国刚醒,看了看天棚,又看了看阿琴,问了一句让阿琴哭笑不得的话:“我没死吧?”阿琴没好气地说:“没死!哪儿那么容易死啊?你死了怎么看见我?”王建国这才觉得疼得难受。阿琴没料到他竟然呜呜地哭了起来,更是觉得头疼,一个大男人,至于吗?王建国见阿琴没理他,这才渐渐止住了哭声。阿琴给王母打了个电话。这一晚上他只能躺医院了,怎么着也得跟他家里人说一声,毕竟出了这么大的事儿,而且是来接她出的事儿。

“你妈妈要来了,我先走了。”阿琴挂了电话,又给梦蓝打了个电话,说了一下当下的情况,叹了口气,预备离开。王建国可怜兮兮地央求阿琴不要走。阿琴见他那样,觉得这伤好歹也跟自己脱不了干系,只好留下来陪护,一直到天亮确认没事之后才离开。她给汤姆打了个电话,请了一上午假,这才一头栽在沙发上,睡着了。

阿琴睡得迷迷糊糊,脑子里天马行空,做了一堆莫名其妙的梦。梦里王建国在她后面一直追着,阿琴跑得气都快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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