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娆神情微怔,随即面上又是一片淡漠之色,她提起从周妈处借来的热水便转身欲走。她的内心里,到底是不大想与凌太医有太多纠缠。
凌太医这几日因了娇娆不在,愣是差点将这帝都他能去的地方给翻了遍。他来时满怀满腔正是一片对娇娆炽热的思念与担忧,这哪知一进门,心上的人儿就在眼前,自是是激动非常,自此又岂会任娇娆不吭不响的走开!
凌太医家出身也是了得,虽世代攻读医学为主,然作为世家子弟,练武还是多少懂的的。故而,当下里,凌太医眼中瞧见娇娆欲走,心一急,则是用了那凌波微步之法转眼就赶到了娇娆身边!
娇娆却是吃了一惊,不过还在疑惑这凌太医如何会这般迅速移到自个身前时,她人已是被凌太医拉到了怀中,一双如玉笋芽的纤纤玉手则是被凌太医牢牢的攥在手心,紧紧的……
佳人在怀,玉手在握。凌太医一丝竟有种恍若在梦中的飘忽感,虽说作为太医,触碰女子的柔荑已是常事,然握住自己心爱女子的香滑小手却是人生第一次,凌太医紧张了。然这种紧张却是伴着兴奋、激动共生。他偷眼瞥娇娆,待瞧见佳人娥眉轻皱,面色薄怒之时,他有点害怕,他知道自己是冲突了佳人。可是,饶是如此,凌太医却是舍不得,舍不得就此放了那梦中人儿的柔荑……
《诗经、卫风、硕人》中曾写美女庄姜:“手如柔荑,肤如凝脂。”凌太医除了医术精湛外,自幼也是饱读诗书,是一文雅的公子!加之周围不乏风花雪月的朋友,故而凌太医自是晓得那比喻美人的柔荑是茅草的芽颈,它洁白、光滑,鲜嫩得一掐出水又纤细无比,宛若无骨!除此,这柔荑的妙处则是在于它能发出淡淡的香气,即便是轻轻吮上一口,唇齿间也会留香,由此,用它来比喻的美女自是拥有一双绝世的好手!以前,凌太医以为那不过是诗经对庄姜的美貌过分夸大了,然此时娇娆的玉手在握,凌太医则知道自己错了,世间是真有那样玉人的,眼前的这个就是……
娇娆自是瞧见了凌太医眼中的痴迷,禁不住双颊微红,羞赧的更是用力挣脱,然凌太医似乎铁了心要唐突到底了。他有力的大手,暗中使劲,任是娇娆如何也挣脱不得……
几丝恼怒之色浮上娇娆的娇颜,她怒斥:“凌太医,请自重……”
但瞧佳人满脸愠色,凌太医顿时羞愧难当,松了手……
玉手离,凌太医心头陡升好多失落,他落寞道——
“方才是谨言冲突了姑娘,只是姑娘,你可知,自那****得见了你,我便如失了魂落了魄一般,我一而再再而三的想说服父亲大人为我推掉自小的婚约,因了谨言不想欺骗自己……谨言知道,心中除了姑娘是再也容不得别的女子……”
“凌太医,我……”娇娆兰心惠质,自是打一开始便瞧出了这凌太医对自己有意,而她也很是感激凌太医为她做的一切!只是娇娆深知,感激不是感情,她的心从来都是属于望舒一个人的,他生是的,他死亦还是的……而且,她此番不辞辛苦离开家门跑到这帝都乃是有所求,她不想招惹或则说牵连到别人。因着这些个由头,娇娆便对凌太医始终是礼貌而疏远着的,她不愿接受他的银两却甘愿去天香楼弹琴赚钱,也皆是因此……
凌太医以为娇娆要拒绝,心里则是一阵堵的慌,他害怕,害怕听到娇娆说出拒绝的话来,他怕,他真的怕。凌太医不等娇娆说下去,直接抢了过来,续道——
“谨言晓得姑娘乃是天香国色,是少见的绝代佳人!似我这般品阶低下的医者配不上的,可谨言却是不甘心,不甘心就此放弃姑娘,放弃心中所爱……谨言,向姑娘发誓,若有幸赢得姑娘放心,谨言定会拼尽此生所能让姑娘幸福。为了姑娘,谨言愿意做一切事情,上刀山,下火海,再所不辞……”
“凌太医……其实娇娆已经……”娇娆望着凌太医,这个纯净而美好的男子,一时竟是为说出实情感到为难。她不爱他,可是这种赤裸裸的伤害却是她有所不忍的,毕竟这亦是个懂爱的人,似她那般爱着望舒一般懂爱的人儿……
脑中混乱一会,娇娆低语:“凌太医,你还是忘了娇娆吧!娇娆不值得……”
“不,你值得!你值得……”凌太医连声说道,然当他瞧见娇娆眼中一闪而过的无奈之色时,忍不住颤抖道——
“姑娘,这两日去了哪里,害谨言好找……”
凌太医说话的同时,眼睛却是专注的盯着娇娆的如花容颜,眼前的女子螓首蛾眉、鬓发如云,朱唇皓齿,比那风华绝代的容华夫人更多几分风姿,念此,凌太医的声音竟是有些痛楚——
“今日,父亲大人从翠微宫归来,与饭桌上笑谈,说是摄政王又寻得一绝代佳人……,我当时怕急,忙问父亲那美人可是姓叶,父亲却是瞥了我一眼,问我怎么晓得……”
“后来,谨言私下里惭愧不已,姑娘如此高风亮节,断然会不屑于以色侍他人之流,又岂会是那摄政王的新宠?”
凌太医一口气说话,心中依然是怕极!他口中虽说娇娆断不会,然那不过是自己安慰自己的词。他刚才说话间,注意到了娇娆今日的穿着,常年作为太医世家,凌太医自是认出了那是上等的一品宫纱,除了得赏的大臣家眷鲜有些,除此便是王宫与翠微宫中的美人们才能得以享用的……
娇娆叹了一口气,终究是忙不过的,也罢,从此让他断了念想便是,娇娆深吸一口气,从怀中取出两锭银子放在热水壶边,接着向凌太医行了一礼,道:“公子之情与恩,娇娆自是铭记在心!希望公子能代我将这两锭银子交与碧罗,我今日尚有要事,急需离开了……”
娇娆说到这里,瞧了瞧凌太医,深叹一口气续道——
“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娇娆让凌太医失望了,你口中的那名以色侍他人的美人就是娇娆,娇娆本就是贪图享受之人,不值得凌太医挂念,娇娆告退……”
凌太医却是木在了那里,他早就猜出了她是那名美人不是吗?可是他不死心,不敢承认,妄想着侥幸,妄想着赌一把,然而如今听的娇娆亲口承认,痛,真的好痛……
“身者之痛,可有医者医,心痛了,又有谁来医?”凌太医喃喃自语,木然矗立在那,竟是忘了去追已经走出院门的娇娆……
砰!”西侧的屋子里,一声清脆的响声打破了安静!
青翠竹子图案的青纱窗内,一姿容秀丽的女子立于窗前,她的表情有震撼、有担忧、更多的却是心疼,心疼院中那个傻了一般的男儿……
玉镯子摔落在地,破碎滚动,落定……
“早就晓得他爱的只是小姐,不是么?可是为何亲耳听到向小姐诉衷情,心为何如此痛……
夕阳西斜,娇娆的红光普照大地,普照西窗……
西窗内,一满脸清秀的女子抚着那臃肿的腰部,呆然立着,久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