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蓝紫说的是实情,虽然她不认为安敬思会对她见死不救,但是她的确无法做出任何承诺。毕竟她的身份只是安敬思的幕僚,而应如是所要索求的,自然不是她这个幕僚能够给予的。
“言先生过于小瞧自己了,代王到底能为先生做到什么样的地步,还是等代王来了再说吧,刚才已经有代王府的侍卫离开了,想必代王很快就会到了。”应如是笑了笑,并不认同道。
“这毒我没有办法解。”安幕遮收回搭脉的手,摇了摇头后续道,“应姑娘到底是什么人,无论是应姑娘刚才提升功力的秘法,还是这种以血为媒的混毒之法,可都不是一个普通的青楼花魁能掌握的。”
应如是语气沉重道:“每个人都有秘密,我又怎么能例外。我敬重齐王的为人,所以不曾多嘴齐王的私事,还请齐王也能同样待我。”
安幕遮点头道:“说的也是,但是这幅话你认为代王能够接受不?”
应如是闻言面容戚戚道:“他是不能接受,他肯定会查,但是我又能怎么样?难道全盘托出,给那些其实本不相关的人带来无妄之灾?”
安幕遮叹气道:“如果说无辜的话,难道言先生就有罪了?她就该毒发身亡?”
“不会的,言先生是有大用之人,代王不会任由其毒发的。”应如是神色挣扎摇头道。
安幕遮语气加重道:“你凭什么这么以为?难道你对代王的了解如此浅薄吗?不要在自欺欺人下去了。我知晓你之所以污蔑代王的真实原因,所以对你本无恶感,人身在世,本就诸多不得已,难免会行违心之事。但是你现在此等做派,如此无耻下作牵扯无辜,再怎么冠冕堂皇的理由也只是牵强。”
应如是面容凄惨道:“我终究得试一试,像言先生这样的人才,世上有能有几人。”
言蓝紫心下震动,两人言语之间所透露的信息让她不得不考虑一个非常严重的问题,一个她之前不曾担心的问题。
无论应如是的要求是什么,如果安敬思不妥协怎么办?
毒发身亡?
这是她绝对不能接受的,她还有太多太多事情没有做,从近处说,她还没有给代王府里那个傻傻的姑娘寻一个归宿,往远处说,他还没有对陆迢迢说一声对不起。
所以她的性命必须掌握在自己手里,她不能就这么轻易的死去。
而不想死,就必须解去应如是下的毒,而想让应如是帮她解毒,自然要解决应如是的所求。
“应姑娘到底想怎么样?”
语音刚落,一道身影飞掠进厅堂之内。
满脸怒色的安敬思。
言蓝紫惊讶于安敬思的出现。
安敬思迟早是要出现的,对于这一点言蓝紫并未加以怀疑,就算他不妥协,他总是要出场的,她是刚刚帮了他大忙的得力幕僚,他可能有着千万个不妥协的理由,却注定找不到一个不出现的理由。
但是他出现的时间不对。
离代王府侍卫离去只是前后脚的功夫。
这种时间上的不协调性注定了他不是为了她的中毒而来的,他甚至了听王府侍卫禀告事情始末的时间也不具备。
那么他为何前来?又为何如此怒气冲冲。
答案在疑惑中揭晓。
粗鲁的动作,粗鄙的言语。
安敬思抓着安幕遮的前胸:“你给我滚。”
安幕遮微笑的看着眼前愤怒的男子,丝毫不以为意,调笑道:“滚?滚去哪?”
“我不管,你爱滚哪里就滚哪里,只要你发誓不再踏入这京城半步,这天下间你无处不可去。”
安幕遮笑意更浓道:“那父皇招我觐见呢?每年的祝寿守岁呢?”
安敬思为之语塞,安幕遮所说的种种情况,并不是他能够决定的。
“现在你还要我滚吗?”
“你这头愚不可及的蠢猪。”安敬思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道,“你现在马上离开京城,过你爱过的捕快生活,我可以保证所有人都可以当你今天没有出现过。”
安幕遮摇头道:“这似乎是个不错的提案,但是你的保证并没有半点用处。”
抓着安幕遮胸前衣服的五指收的更紧,一字一字道:“我说可以就可以。”
安幕遮甩手拍开安敬思的手臂,然后指向应如是道:“一个青楼女子都可以污蔑你**了她,你还好意思在我面前说你说可以就可以?这话未免太脱大了吧。”
安敬思第二度语塞,因为安幕遮所说的都是事实,犀利到一针见血的事实,不容他狡辩的事实。
较之安幕遮,他肯定是不擅长言语的,所以他决定做最后一次尝试:“你到底滚还是不滚?”
“不走。”简短铿锵有力。
“既然如此,那我就把你打出京都。”一道肉眼可见的气旋从安敬思周围缓缓扩散。
安幕遮脚尖轻踩,后退如风,瞬间倒退至门口笑道:“我是打不过你,但是我若铁了心不与你交手,一味逃逸,你猜猜你要花上多久才能将我逼出京城?一旬还是半月?”
“就算要花上一整月又如何,这次我一定要将你赶出京城。”
安幕遮竖起两指夸张的在身前摇了几摇道:“很不幸,你并没有这么多时间,再过二十天就是皇奶奶的寿辰。”
此时此刻,言蓝紫才相信安敬思和安幕遮两兄弟之间的关系果真如传言所说的那样。
不,甚至更好。
因为安敬思绝对不是一个心性温和的人,他的脾性甚至有些暴躁。
敢于对安敬思这种人一而再再二三的拨弄神经,需要的不仅仅是实力,还需要相当深厚的情感。
只有拥有了相当程度的情感之后,才可以不用去担心很多肆无忌惮的尖刺会不会对彼此造成伤害。
这就是男人之间的情谊。
有别于女人,这种情感一旦形成,甚至不需要过多的维系,在不遇见利益这把刀的时候,他就这么一直存在着。
而两个再怎么亲密的女人,在缺乏了那些跑断腿的购物,聊到舌头发干的八卦等等一类的交集之后,彼此的情感总会变淡。
这是一份被言蓝紫视为珍贵的情感。
安敬思已然动手,声势之大到扯起一阵几乎让言蓝紫站立不稳的狂飙,然后在不断的腾挪中继续高涨。
而安幕遮则是确实“履行”了他一味逃跑的承诺。
神情犹若闲庭信步的男子一边以一种极其优雅的身形躲避,一边不紧不慢道:“言先生中了应如是的毒,我,解不了。还有十二个时辰就会毒发。”
狂飙骤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