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间,就到了开学的日子,大龙和二娃都来送刘岳铭,但刘岳铭的心情怎么也好不起来。母亲安慰他说:“我知道你是在担心我,妈没事,妈在后院种点瓜果蔬菜啥的,我一个人生活还清静自在呢!你不用担心我的”。
“可是,我怕虎子??????”刘岳铭话还没说完就被母亲打断了:“虎子就不用担心了,我一个妇道人家他还能把我吃了不成?”李凤拿起提前缝好的书包给刘岳铭背上。刘岳铭被母亲说的无言以对,所以就没再多说。因为去省城先要坐船去新镇,然后在新镇车站坐长途汽车去省城。刘岳铭到码头的时候,村长和几个相亲已经在等他了,最值得一提的是刘奶奶也来了,(刘奶奶是刘岳铭的邻居,据说她的子女在很多年以前就远走他乡,从来没有回来过。她老伴在刘岳铭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真是落花人独立,微雨燕双飞啊;86岁的高龄,还孤苦伶仃的独自生活,刘奶奶经常蹲坐在大门口,看着来来回回的行人,一坐就是一整天,刘奶奶有一双小脚,是在民国的时候缠的,因为那时候“三寸金莲”是一个女人漂亮的象征,只有合格的三寸小脚才有资格嫁入富贵人家。曾经刘岳铭还指着她的小脚好奇的问:“奶奶,现在还疼吗?”她笑着说:“早就没啥感觉了。”现在刘奶奶行走的时候总是会弯腰拄着拐杖,一双小脚一踮一踮的挪动着。她有一头白发,很凌乱,但永远不知道它有多长,因为她总是用一支发簪把头发固定在头上,因为这支发簪从来没有拿下来过。刘奶奶的皮肤黝黑,有很多斑点,但是很亮,就像是蒙上了一层保鲜膜一般,但更亮的是她的眼睛,任何时候都感觉她的眼睛里眼泪在打转。她的脸上有很多褶子都堆到了一起,尤其是她那掉光牙的嘴,有一圈的褶子都指向说话漏风的嘴,整个看上去会觉得有点恶心,但又会觉得井条有序。刘奶奶不但各子很矮,而且很瘦,就像皮包骨一样,如果在她胳膊掐上一把,要等很久,那一块皮肤才会自然舒展开来。记得小时候刘岳铭和大龙二娃偷了刘奶奶的一只鸡,去峡畔山野餐——锅锅灶。但事后被刘国仁知道了,抓着刘岳铭去刘奶奶家顶着砖头跪了一夜,刘奶奶很是心疼道:“别跪着了,没事的,我养鸡不是用来吃的,反正我又嚼不动,主要是我一个人太冷清了,养几只鸡添点活气,让阿铭这么一闹腾,我觉得还挺好的呢,别让孩子跪着了,快起来吧!”刘国仁辩解道:“不是鸡的问题,而是他这个行为,做人要光明磊落,这从小就开始偷鸡摸狗的,长大了那还得了。”曾经的刘国仁也是一个坦荡正直的人,但现如今却因赌博输钱而跑路了)。刘岳铭和相亲一一道别,母亲叮嘱道:“你是第一次出门,遇到什么事情多思考,不要鲁莽行事,省里的人娇气着呢,多让着他们,别耍脾气,遇到问题多跟老师沟通,不懂的问题就要和同学请教,该吃什么吃什么,别委屈自己??????”母亲说着说着就哽咽起来。刘岳铭强忍着不让泪水流出来。
“阿铭啊!你虽然是刘家沟第一个去省城上学的孩子,但别太给自己太多的压力,尽力就行,有什么事就往村委会打电话啊。”村长打着圆场说到。一旁的刘奶奶颤颤巍巍地从怀里掏出来一块手帕,是红色的,四四方方叠的很整齐,还用别针给封住了口,刘奶奶一手撑着手帕,一手取下别针慢慢的打开,一摞叠的整整齐齐的零钱展现在刘岳铭的面前,刘奶奶把钱全都拿出来递给了刘岳铭说:“阿铭啊,这26块钱是我拿鸡蛋换的,反正我也用不到,你别嫌少,拿着吧。”说罢,又把手往前伸了一下。刘岳铭的泪水再也忍不住了,犹如泉水般涌出:“刘奶奶,你快收起来吧,我怎么能要你的钱呢!”
村长赶紧给刘岳铭使了个眼色:“拿着吧,阿铭,你要是不拿,刘奶奶会不高兴的。”刘岳铭看了看刘奶奶,望着他的依然是泛着泪光的眼睛,双手接过钱后,紧紧的攥在了手里。打破这一悲伤画面的是开船的乡亲:“快上船吧,不然赶不上汽车了。”刘岳铭只好上船离去,船慢慢的行驶开来,划开一道波浪,两边泛起涟漪,打破了沉静的河面;船越行越远???越行越远,岸边的人影越来越小???越来越小,最终消失在刘岳铭泪眼婆娑目光里。唯一定格的,只有刘岳铭脸上的两行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