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天偷偷抹了把冷汗讪讪笑道:“夫人教训的是,每当想起自己的种种劣迹,我也是愧疚的很,痛定思痛,痛改前非,我每天都要默念一百多遍!”
苏巧彤眉宇间有几丝淡淡的忧愁,望着展天,嗫嚅樱唇,欲言又止。
展天冲她微笑道:“大小姐有事直说便是,还把我当外人防范不成?你历来都是雷厉风行,巾帼英雄,让我都敬佩不已,今日怎这般犹豫忸怩?”
苏巧彤轻咬樱唇,轻轻揉捏着衣襟,小声道:“展天,你明日便要启程么?今日你出去一整天,家中又来了这么多军士,我和娘亲有些担心!”
见苏巧彤发自内心的担忧,展天也有些感动,这丫头难得不和自己抬杠!
展天正色道:“夫人,大小姐,我今日便去见了萧大人,何鼎偷偷逃脱,他难辞其咎,皇上若是真的追究下来,萧大人的日子也不会好过!”
苏夫人眼神一黯叹气道:“这也怪我苏家警惕不足,让贼人钻了空子,连累了萧大人,若是皇上肯免除萧大人的罪过,我苏家便是倾家荡产也在所不惜!”
见苏夫人一脸坚毅之色,倒和大小姐有几分相似,展天心中佩服,关键时刻敢作敢当,苏夫人也够义气!
不过政治若是这般简单早就天下太平了,想要萧远性命的人多了去了,岂是赔几个粮米钱就可以息事宁人?况且这是给乱军贼子的军粮,助长乱军气焰,毁我大楚根基,被别有用心的人抓住这一点不放,便可以治萧远的渎职之罪。
展天笑着安慰道:‘夫人莫要悲观,我已经调动火头军的兄弟前去追击,刘破虏和陈平连夜出发,我和高大哥明日一早上路,我们人多,就不信抓不住何鼎这只老狐狸!况且王大人也早有安排,应该不是有事!”
苏巧彤稍一犹豫轻声道:“会打仗么?会不会有危险?在登州就有人欲对我们不利,这次又深入贼人的地盘,他们岂会善罢甘休?”
这话说得,如果轻易就能搞定,萧远也不会愁容满面要死要活的了,离成功就差一步,何鼎不拼了老命才怪呢!
展天无奈苦笑道:“大小姐认为何鼎会束手就擒么?这又不是过家家,流血丧命都有可能发生,祸福难料,由老天去决定吧!”
“为了我苏家,你真的甘愿冒如此风险?”苏巧彤有些激动道。
汗,不止是为了你苏家好不好,还有萧远萧若,王旦那个老狐狸更是想方设法托老子下水,至于火头军的兄弟,让他们提前感受一下战场的残酷血腥,也不是一件坏事,总比真正到了北疆战场与金人拼命时才明白过来,要好得多。
这些当然不能说,见苏巧彤楚楚可怜的娇俏模样,展天心中一骚,故意大义凛然道:“是啊,夫人待我恩重如山,在我落难,郁郁不得志时,能发现我乃是龙翔浅底虎落平阳,力排众议,破格提拔我为苏家管事,可谓是我展天的再生父母,知遇之恩让我感激不尽!大小姐坚强美丽,身材也棒,哦,这是雷子和胖管家跟我说的,我只是转述,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在大小姐的熏陶影响下,我终于找到人生的目标,树立苏家即我家的伟大意识,高举振兴苏家的旗帜,奋斗终生!苏家有难,我即便拼了性命,抛头颅洒热血也在所不惜!咦,夫人你摇头做什么,我说的可都是肺腑之言啊!”
苏夫人不禁轻笑道:“你这孩子倒是嘴皮子利索,尽会说些好听的来哄我们娘俩,你帮助我苏家,我们还能不记在心里么?”
苏巧彤却没有笑,转身进入内屋,片刻便拿出一个大大的包裹,塞到展天手中正色道:“这是我下午让针织房给你赶制的几件衣服,行军路上风餐露宿,带些衣物有备无患,包袱里还有一些金创药,都是你上次用剩下的,药效很好,你也带在身上!看什么看,我觉得丢掉可惜,随手塞给你好了!”
展天心中一暖,接过包裹笑道:“了解了解,大小姐勤俭持家,废物利用,正好用来打发我,一举两得,不错不错!”
苏巧彤一急恼怒道:“你这没良心的死人,竟然如此说我,你快把金创药还我!”
展天身形一闪,躲过苏巧彤伸过来的小手,笑道:“难道是大小姐关心下属?那倒是我曲解好意,不识好歹了!大小姐莫要生气!”
苏巧彤俏脸一红哼道:“谁关心你这死人,就当是废物利用好了!”
大小姐还真是刀子嘴豆腐心,若是哪天温柔如水,老子估计以为她被鬼上身了呢!展天咧嘴一笑,没再出言调笑。
苏巧彤轻咬樱唇,不放心的嘱咐道:“贼人不比那些地痞流氓,都是亡命之徒,你莫要冲动,被感情冲昏了头脑,不顾一切的往上冲,若是对方人多势众,你只管逃命便是,莫要逞强误了自己性命,我苏家绝不会看轻于你的!”
展天一听顿时心中好笑道:“大小姐,若是每个将军上战场前,都如你这般做动员,我大楚与金人胡人也不用打了,直接开关放行,改朝换代得了!马革裹尸战死沙场,对一些将士来说是莫大的荣耀!”
苏巧彤哼道:“我不管那些什么军国大事,有了危险你只管跑就是,谁敢笑话你我就去找他理论!”
展天无奈的摸摸鼻子道:“大小姐好意在下心领,对男人来说,有时候尊严和面子比生命更加重要,还是那句话,大小姐莫要生气,男人的逻辑你们女人可能一辈子都搞不懂!”
苏巧彤眼泪簌簌流下,一拳捶在展天胸脯上,轻泣道:“你这死人,又跟我讲什么男人的逻辑,我让你保住性命还有错么?你若是一意孤行,就,就——呜呜,懒得说你!”
苏巧彤心中忌讳,还是未能说出让展天“死在外面”的话来,小手不停的抹着眼泪,看来是伤心至极。
展天叹了一口气,正色道:“大小姐,你莫要哭了,你的话我都记在心里还不成么?夫人,保重,最近金陵城中估计也不会太平,没事不要出门,照顾好大家,照顾好自己,展天告辞了!”
展天实在受不了这种伤感的气氛,自己动不动就说错话,惹大小姐生气伤心,还是回自己的小屋好好睡一觉,明日尽早启程。
小屋洁白的窗纸上透出晕红的灯光,朦朦胧胧却异常温馨。展天心中疑惑,屋里有人?这么晚了跑到我的房间作甚?
展天推门而入,顿时目瞪口呆,下巴险些掉到地上,结巴道:“姐姐,你,你怎么会在这里?咦,为何这副打扮?”
李小婉静静端坐在床边,身着大红喜袍,头上盖着一方锦帕,正是清晨刺绣的那只,原来竟是盖头!上面的两只交颈鸳鸯栩栩如生,在朦胧昏黄的烛光下显得越发活灵活现,似欲展翅比翼双飞一般。李小婉不言不语,只是娇躯微微有些颤抖,手心早已香汗涔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