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梁以西二十里,一个小村庄安静的坐落在那,几十户人家,几圈牲口,村中童音袅袅,男人们打猎,女人们耕织,一片安静祥和。
不远处的晒场,一群少年少女正在‘哼哈’的打拳,细细端详,打的是正经的军体拳。天赐大陆的军体拳,传承至军神诸葛羽。对修炼作用不大,但是淬筋骨、正己身、明精神,对于普通平民来说,已经是最好的选择。
其中一个少年站在队伍最前方,身如磐石、拳拳生风,他叫罗睿。十五年前他的爷爷抱着他来到这个村庄。老人名叫罗汉,对村民们说他是从军伍退下来,当了一辈子兵,便想四处走走,看看天下的繁华,直到捡到被遗弃在路边的小罗睿,满心欢喜,一心想把罗睿养大成人,就想找个地方定居下来。
热心的村民接纳了罗汉祖孙,帮他们盖了居舍,每一天每一户都会匀些口粮给他。罗汉祖孙的到来也给这个平凡的小山村带来了翻天复地的变化。罗汉教给村民们军体拳,组织村里的壮劳力围猎,用的是军队的战术,使的是制式强弓,使这个小山村每天都有富余的兽肉。
村民们心里都念着罗汉的好,对小罗睿也是喜欢的紧,光阴十五载,罗睿早就成了村里的孩子王,村里的孩子对他也是崇拜得紧。村花小香一看到罗睿脸就红到脖子跟,在村民眼里,这两个孩子早晚得成一家人。
“小睿!过来!”罗汉在道场边冲罗睿喊道。
正在打拳的罗睿忙收拳吐纳,一路小跑到了罗汉的身边,右手握拳,放在心口,身如长枪,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罗汉微笑着点点头,带着罗睿向茅屋走去。
“小睿,今年十五了,告诉爷爷,这些年你学到了什么?”
罗睿认真说道:“礼义忠孝、诸葛谋术、战神诀第三层。”见罗汉只是微笑的看着他,又挠挠头说道:“还学会了烧烤、种地,呃。。。还会裁缝!”
罗汉笑笑,看了看罗睿身上皱巴巴的补丁,从头到脚细细打量了一遍罗睿,说道:“睿儿,这些年过的可开心?”
罗睿顿时回忆起这些年修行战神诀时被罗汉操练的体无完肤,还要挺着精神学习圣贤名著、诸葛谋术,一天只能休息两个时辰,刚准备抗议一番。但随即想起村里大叔、大婶对他视如己出,吃的用的永远都有他一份,偶尔带着狗蛋、小香他们掏鸟窝、烤兔子,日子虽然累了点,但却无忧无虑乐在其中。
这里不像书里说的十里长街、金雕玉砌,吃的也是山野糙食,罗睿不知道什么是山珍海味、琼浆玉酿,但这小小的村落淳朴而自然、悠远而宁静,便说道:“我喜欢这里,喜欢这的每一个人,每一寸地,我过得很开心!”
罗睿看着爷爷,他感觉总有什么事情将要发生,从小博览群书,他的观念早就不局限在这个小村庄,他知道,他早晚会出去,看看世界的繁华。
罗汉说到,“我想让你出去走走,这一走,不知道多久,外面的世界很大,你愿意么?”
罗睿犹豫了,他不舍,不舍这里的每一个人,不舍从小就一起长大的玩伴。。。
就在这时,村外一阵马蹄轰鸣,一队骑士疾驰而来,为首的骑士抛出一支令旗,冷眼扫视了一圈村庄,便又调转马头急驰而去。
令旗“嗖”的一声,插在了村子中央,村民们不明所以,不敢妄动。罗睿和爷爷从茅屋出来,正好看到这一幕。
天都传令旗?罗睿早就从书中了解了这种令旗,皇城天师府制作,没别的用,就是将天都的指令传达天下,不能仿制。传令旗出,天下执行。
罗睿因为认识这传令旗,走上前去,村民们看到他这番举动,皆是一惊,但看到罗睿从容的眼神,也就释然了。这小子,不会胡来。
罗睿拔出传令旗,将其展开。在展开的一瞬间,一道金光射向空中。一篇烫金大字展现在众人眼前。“自今日起,不论贫贵,禁止私自修行罡气。未央国民,可到军队、学院修行,一视同仁。凡是已经修炼罡气者,速到就近郡守报备,由官方统一安排。违者连坐,死罪!”
罗睿看着天空的金字,眉头微皱,自书中看来,未央第一代皇帝正是大力提倡全民修行、全民皆兵,才打下了硕大的江山,建立未央帝国、成立天都。怎么未央的后人却逆行其道?莫非认为帝国已经是天赐大陆第一帝国了?也许是帝国需要集中人才?我修行战神诀,已经三层巅峰,修为已到战狂。即使去郡守备案也无妨,帝国要用人,我便从军;不用人,我便去学院。正好爷爷让我出去走走,这也是个机会。对,把狗蛋带上,他现在战兵巅峰,快到战士了。
此时的罗睿却没注意他的爷爷,双全紧握,牙关紧咬,似乎恨透了那小小的传令旗。
“罗睿。过来,我有话对你说!”
罗睿赶紧跑到爷爷身边,跟着进了茅屋。在屋里,罗汉面色严肃,一股煞气传出,罗睿从没见过爷爷这个样子。呐呐说不出话。
罗汉皱着眉头看着罗睿,说道:“你不能去郡守报备,无论如何也不能!”
罗睿奇怪的问道:“为什么?不论贫贵,从军或者去学院都能修行,这是好事,也许天都想整合人才,爷爷你说过,我的修为在同龄人里都算拔尖,这正好是个机会。我去郡守报备,应该能得到重视,这样就能给村里带来更多好处!”
罗汉看着孙子清澈的眼神,微微摇了摇头,暗道我让睿儿避世,在这淳朴的小山村,他正直、善良,宽容、有爱,可这也让他只看到世界的美好,忽略了隐藏的黑暗,我这么做,到底是错,还是对?罗汉第一次对自己的教育方法感到怀疑。
他叹了口气,又深深的呼吸,吐出一口浊气,似乎做了什么重大的决定,“睿儿,今年你十五岁。可还记得一共看了多少本圣贤遗书?”
罗睿不解的看着爷爷,说道,“四本大作,十一本小论,遗篇数千。”
罗汉点了点头,道:“从中有什么收获?”
“人有忠孝礼义,人活一世,立信、立德、立仁义;克己、修身、为天下。”
“好!好!”那我问你:“如何仁义,对谁仁义?为天下,谁的天下?”
罗睿想都没想,郎朗答到:“心中自有一杆秤,对仁义者仁义,对忠孝者仁义,对有德者仁义。这天下,不就是万民的天下,当然是为万民了!”
罗汉不屑的笑了一声,“你错了,人心隔肚皮,也许大家敬仰的大善人,背地里是个杀人不见血的奸商;也许这未央的皇帝,是个为了自己能负天下人的昏君!”
罗睿刚要反驳,罗汉挥手打断,继续说道:“也许那西边结界的罪奴,并不是什么异族,而是为这天下人流血流泪的英雄,却背负了天下人的唾弃!这天下,是他未央家的天下。你以为,他凭什么天下禁武,习武修行,这是天下人的权利,若他治世盛平,他用的着禁武备案?若他深的民心,真需要人才,不过登高一呼,必定万民拥簇,他用的着天下禁武?”
“罗睿,有些事情我从未教过你,是怕玷污你一颗赤子之心!三天,我给你三天时间,你什么都不要说,不用做。去陪陪你的朋友,看看那些叔叔、婶婶。三天之后,再来找我!”
说罢,将陷入震惊中的罗睿推了出来。“嘭”的一声关上了房门。罗睿非常尊重罗汉,虽然憋了一肚子疑问,但还是调整了心态,敲响了狗蛋家的房门,“狗带,带上小香,去端了那窝火云雀!”
“好嘞!火云雀的蛋可是大补,我这都惦记半年了!”一个胖乎乎,理着西瓜头的少年从屋里冲了出来。
罗睿笑着,看着狗蛋憨憨的面庞。陷入了无限回忆,他知道,三天后,他一定会离开这里,爷爷的话里有玄机。这三天,就让我们好好疯吧!
三天转瞬而过,天还没亮,罗睿和爷爷已经来到了村口。罗汉从怀中掏出一封信交给罗睿,严肃的说:“睿儿,你大了,雏鹰总要飞翔。记住我得话,往西北走,去天山。这一路会路过不少城池,用眼看、用心感受遇到的一切人和事。等到了天山,在拆开这封信。我相信到了那时,你会有自己的选择。”
“爷爷,保重!带我给狗蛋他们说声对不起,我会回来看你们!”罗睿双膝跪地,梗咽着说道。
罗汉上前一步,搀起罗睿,粗糙的收抚摸这罗睿的脸庞,“乖孙子,还记得你的梦吗?”
“记得!金甲玄鳞披风,长戟所指,天下天平!”罗睿大声说道。
“好!赶快滚蛋吧!”说着,罗汉对着罗睿屁股上一脚,从来没见过罗汉出手的罗睿,被踢飞了几百米,心中想到,原来爷爷实力这么强!
落地后,罗睿看着村子方向,恭恭敬敬的磕了几个头,转身而去。
罗汉看着远方,留下两行浊泪,“将军,少将军长大了,您。。。看到了吗?”
远方,少年的歌声渐行渐远,朝阳初生,始入江湖。
“心有凌云志,不忘脚下根。
儿郎将行远,初心永不负。
江山任人走,怒江凭谁游?
待到归来时,千军万户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