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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何尊師

何尊師,不知何許人,唐高宗龍朔中,居衡岳,不顯名氏。其顏若四十歲人,行步如風。常往來蒼梧五嶺問,來無所慕,去無所教。僅百數餘年,人常見之,狀貌不改。或問氏族,但云何何。或請其鄉里及修證,亦云何何。時人因號曰何尊師。衣弊履穿,其心浩如也。道士田虛應、鄧中虛嘗請曰:尊師卒無言,何以開悟學者。則曰:知不知者上也,不知知者下也。誰能鑿混沌之竅,悟自然之理耶。遂杖華入林而去,須臾群虎隨之,不復見矣。唐明皇開元中,司馬承禎遊衡岳,望祝融峰曰:當有高仙處之,何氣色秀異之若此。已而見尊師於林中,承禎致禮造問,則據石而坐,若無所睹。不見答而退,歎曰:此可謂全而德不形言者也。乃構廬於祝融峰延之,尊師就此不復出。觀察使呂渭即其廬,請受符朦。雖張太空、田虛應、鄧中虛師事之,皆不得其旨。天賓二年下元日,雲鶴翔空,異香芬郁,謂弟子曰:吾去之後,當舉於紫蓋南峰盤、石上。遂化,顏色不。變。弟子乃環衛,行遷神之法。中夕聞雷震之聲,即失其所在。衡陽太守蘇務廉文其碑。

劉知古

道士劉知古字光玄,其先彭城沛人也。自中山靖王而下凡十二世,皆顯達。曾祖英,隋朝以孝廉登科,歷官臨那令,故大父與其考,因家于臨那。母太夫人昊氏,感異夢而生知古矽生而慧,幼而明,長而秀,壯而正。視名利若仇條,惟從事於道。唐高宗龍朔中,出家為太清觀三洞道士。至於八公賓章,三簡祕錄,丹經脈鴃之旨,出死入生之術,罔不洞曉。睿宗召見問道家事,稱旨,特加崇錫,送還山。明皇開.元中,天災流行,疾疫者十有八九,上召知古治之。乃歎曰:火德星君聖人,亦癘。下法煉藥,上醫察聲,至于緘艾,不其遠矣。遂以色代脈,用氣鐲病。故能膏肓河決,賸理雪散,其精妙之如此。上寵,錫,皆不受。天寶十九年,詔知古兼內史田思崇醮二十四位。久之,乞還蜀,請以居第為大千秋觀。上親書額賜之,李邕文其碑。知古以兄為儒,弟為釋,因設三教像以事。在一國公張說聞其風而悅之,作三教銘,其辭曰:正氣生神,結虛為實。上清尊帝,中黃守出,華彩衣裳,虛無宮室。紫黑乘斗,赤鑪飲日,十天從此二萬靈受役。蓮華釋門,麟角儒術,法共不二,心同得一。道心惟微,守而勿失。而後因天長節,改觀為天長。嘗有客授以黃白衛。雖暈甍連構,頗極壯麗,所費萬計,未嘗資於人。工畢,客復至,約於束陽伏牛山,其下有古觀,因茸而居之。又授神虎寶經、上清隱文、高奔上道之要。行之十年,忽然室中見有光,產丹芝一莖,扣之有金石之聲。夢神人謂曰:後山石壁中有金魚,跨之可以沖天。非此芝扣石,不可致。遲明訪金魚,茫然不知其所。是夕復夢曰:滴泉之下是也。既至,以芝扣,如風雷之震,巨石進裂。得金魚長三尺許。乘之飛空,雲霧旋擁而去矣。

王昱

王昱者,居洛陽青羅山。鄉里見之已數百歲,常有少容。茸居幽勝,多殖芝木藥苗,栽培花木,皆有方法。著《山居雜錄》三篇。每日蔬饑,多是粉芝英充估青艇,其術行於世。或游名山,或寓荊渚。唐高宗朝,諸武擅權,威傾海內,惟太子賓客武攸緒,天后之姪,退身遠禍,結于於嵩陽,師模於昱,得其導養煉氣之訣。昱謂之曰:捨人爵而慕仙階,誠為難事,必在堅志林谷,以周其義,毋為之檢鶴書以易其操。明皇開元中,召昱至京師,頗優恩禮。明皇先於茅山併得楊許七真及陶隱居所寫上清諸經真跡,既詣司馬白雲受三洞寶錄,後遙詣李元靖受真跡上經。其所闕楊君筆札十數幅,遣昱資韶書信幣,就紫陽觀請元靖先生補之,曰:朕不欲命小臣干冒於先生,委玆專往,必冀神仙手筆今古相續爾。到山之日,靈鶴翔嗚。補經之時,異香芬烈,有神人降于元靖之室。皆精誠所應也。及還京,歲餘請歸舊山,不復遊於城闕。昱與達奚侍郎往還,昱死後,杖屨詣達奚,方知其尸解矣。

吳道元

昊道子得神仙術,周遊人問,後改名道元。雅好畫,其妙入神。唐玄宗聞之,詔入宮庭。有粉牆數尋,俾畫山水。宣問道子所欲何物,道子曰:用帳幕蒙茁其牆,用墨漿一缶。上命如之。須臾揭起帳幕,捧墨漿於粉牆上,用力一撥,復以幕覆之。頃刻問,問畫山水何似,道子對曰:已畫畢,請陛下觀之。上臨視之,山水林木,人煙烏獸,無不備具。而且精妙奇好,雖國中畫工有所不及。上觀顧久之,歎羨無已。道子乃徐步指點曰:此處山巖之下有一小洞,其中多有仙人,扣之必應。於是手指擊之,忽然門開,有童子在側。道子奏曰:此洞可入,其中甚有佳致。臣今先入,請陛下繼來。道子遂一躍而入,在洞中以手招上,上不能入。於是復閉其門,須臾牆外守卒奏云:昊道子越禁城躍出,莫知所之。上再往視,畫牆處乃瑩白如舊,無有山水矣。

顏真卿

魯公顏真卿字清臣,師古五世孫。博學,工辭章,事親孝。唐玄宗開元舉進士,又擢制科,再遷監察御史。其後德業,詳載《唐書》歐陽脩《集古目錄》云:顏真卿撰《麻姑壇記》并書,公忠義之節皎如日月,不免惑於神仙之說。老釋為斯民患也深矣。《青鎖高議》云:歐永叔與梅聖俞遊嵩山,醉望西峰巨崖,有丹書四大字云:神清之洞。永叔指示聖俞聞,無所見。公乃不言。洎乞身告世,作詩曰:四字丹書萬仞崖,神清之洞鎖樓臺。燭霞極目無人到,鸞鶴今應待我來。後數日薨。公平生不言神仙事,主張吾道當如是也。建中四年,德宗命真卿問罪李希烈,內外知公不還,親族餞於長樂坡。公醉,跳躑前楹曰:吾早遇道士云:陶八八授刀圭碧霞丹,至今不衰。又曰:七十有厄即吉,他日待我於羅浮山。得非今日之厄乎。公至大梁,希烈命縊殺之,座於城南。希烈敗,家人啟柩,見狀貌如生,遍身金色,爪甲出手背,鬚髮長數尺。歸葬偃師北山明皇十七年事。顏真卿嘗得神丹服之,後為李希烈所殺。希烈平後,改葬,發其棺頤目如生。隱士曹庸曰:後三十年,擘裂飛騰而出,被羽衣行山澤問。即所謂地仙也。後有商人至羅浮山,有二道士樹下圍棋。一曰:何人至此?對曰:小客洛陽人。道士笑曰:幸寄一書達吾家。遣童子取紙筆作書,至北山顏家,子孫得書大驚,曰:先太師親翰也。發塚開棺,已空矣。徑往羅浮求之,竟無蹤跡。又曰:先太師書法蠶頭馬尾之勢,是真得仙也。白玉蟾云:顏真卿今為北極驅邪院左判官。

鄧紫陽

道士鄧紫陽,建昌南城縣人。初隱麻姑壇之西北。後因省親,路獲神劍,佩之。性頗剛毅,自負濟世之材。每憩溪壑之問,誦天蓬呎不輾,遂感北帝遣神人授以劍法。遠訪南岳朱陵,謁青玉光天二壇,禮鄧真人。夢有所感。唐明皇開元中,蒙召入大同殿,建醮胡藩,封為天師‘。修功德二十七年,忽見虎駕龍車,二人執節於庭中。顧謂其友竹務猷曰:此迎我也,可為吾奏願欲歸葬本山,仍謂立廟於壇側。明皇從之,後尸解。

伊祁玄解

伊祁玄解,鬢髮童顏,氣息香潔。常乘一黃牝馬,不啖芻粟,不施韁勒,唯以青氈藉其背。常游青、兗問,與人話千年事,皆如目擊。唐憲宗聞其異,遂召入官。處九華之室,設紫莢席,飲龍膏酒。每日親自訪問,頗加敬仰。而玄解魯朴,未嘗聞人臣之禮。上因問:先生年高,顏色不老,何也?玄解曰:海上種靈草餌之。因種於殿前,一曰雙麟芝,二曰六合葵,三日萬根藤。上餌之,覺神驗。時西域進方圓二美玉,玄解曰:此龍虎玉也。圓生於水,龍寶之。方生於山,虎寶之。詢使人,果得之於漁獵者。玄解欲還束海,請於上,未之許。遇宮中刻木作海上三山,綵繪華麗,問以珠玉。上因元日與玄解視之,上指蓬萊曰:若非上仙,無由得及此境。玄解笑曰:三島咫尺,誰曰難及。臣雖無能,試為陛下一遊,.以採物象妍醜。即湧體空,漸覺微小。俄而入於金銀闕內,左右連聲呼之,竟不復見。上追思嘆恨,幾成羸疾,因號其山為藏真島。後經旬日,青州奏玄解乘牝馬過海矣。

許柄巖

許柄巖秀才,家于岐山下。唐德宗貞元中,舉進士不第。於長安昊天觀習業月餘併喪三馬,不可塗行。而更選良駿,有蕃人牽馬來,稱是逸足。柄巖欲市,尚且疑之。是觀有道士能易,柄巖請筮之。遇乾,日飛龍在天,利見大人。曰:此馬龍種也,當因此馬利見大人,則事無不諧矣。人皆哂其妄,獨柄巖信而市之。雖加意秣飼,而膚革不.充。後值韋令公鎮西蜀,柄巖舊出其門下,自詣坤維而謁。道經劍閣,馬驚失足,俱墜於巖壑之問,幾萬丈。底為槁葉所積,俱不能損。仰觀峭絕,無計攀援。良久祝曰:我非劉備,爾非的盧,無計躍出。吁,道士之占,何其謬耶。遂與馬解其銜勒,去其韉席,縱其所欲。似經一晝,柄巖捫石竅,漸能瑜足,因躡巨栗如拳,取而食之,甚濟飢渴。如此又約數十里,竅漸明朗。忽若出洞口,見平地數里,春景爛然。殖碧桃萬有餘株,花問有青石池。池傍有石屋,屋中有道士,白髮丹臉,偃臥於石榻之上,傍見二玉女。柄巖因之‘叩首再拜,玉女大駭曰:爾何人,遽至太一元君之室。柄巖具陳本末,二女遂白元君。元君召柄巖,柄巖拜手稽顆。元君曰:爾在人問何好?曰:好道,多讀莊老、黃庭經。元君曰:爾於三道書各得何句二請一一說之。柄巖曰:莊子云:真人息之以踵。老子云:其精甚真。黃庭經云:但思一部壽無窮。元君日…子近道矣。乃命坐,玉女酌石髓而飲之,曰:嵇康不能得,今爾得之,乃數也。柄巖乃跪謝而飲之。玉女前曰:穎道士至矣。元君命設榻而坐,有道士長眉巨唇,恢形古貌,執算而跪禮之。元君勞之曰:君何遠來?曰:故來相謁。元君曰:請與吾算二事,且劈大華何神也?立海橋何鬼也?吾不能達。道士遂布算簌簌,披閱三才,討論六合,上窮蒼昊,下抵幽泉。良久,擘大華者雖云巨靈,實夸父之神也;立海橋者雖云醜怪,乃五丁之鬼也。元君點首,曰:然。又曰:算吾今夕何為。又布算曰:元君今夕合東遊三萬里。元君曰:何太遠乎。柄巖因熟視道士,乃昔卜馬者,大驚其事。道士曰:昔日乾卦,合今日矣。柄巖叩首而謝之。遺巡,有仙童馭鹿龍而至,曰:東皇君使迎元君,今宵於曲龍山骯月。元君撫掌而哈曰:道士卜中矣。道士敬謝而告去,元君曰:為我語邢和璞。道士曰:諾。元君與柄巖曰:可同游曲龍山。便令浴於池,而同跨鹿龍去。頃刻而抵曲龍山,但見危橋千步,聳柱萬尋,若長虹之亙青天,如曳練之橫碧落。勢連河漢,影入滄淇。玉瑩無塵,雲凝不散。元君命柄巖拜東皇,東皇曰:爾許長史之孫也。柄巖曰:某少孤,不知先祖何官也。東皇曰:吾昨宵與汝祖同飲,亦知汝當來。東皇遂命仙童酌醴而進,與元君三人而飲。元君問東皇曰:近來海水如何?東皇曰:比前時之會淺,已臧半,吁知桑田亦應不久爾。東皇命玉女歌青城丈人詞,送元君酒。歌曰:月砌瑤階泉滴乳,玉簫催鳳和煙舞。青城丈人何處遊,玄鶴唳天雲一縷。仙童擊玉,繼而和之。宴極,東皇索玉簡而題詩曰:造化天橋碧海東,玉輪還過輾晴虹。霓襟似拂瀛洲頂,顥氣潛消蠹籥中。元君繼曰:危橋橫石架雲端,跨鹿登臨景象寬。顥魄洗煙澄碧落,桂花低拂玉簪寒。亦請柄巖繼之,曰:曲龍橋頂飯瀛洲,凡骨空陪汗漫遊。不假丹梯躡霄漢,水晶盤玲桂花秋。於是紅鸞舌歌,彩鳳羽舞,笙簫響徹於天外,絲桐韻落於人問。仙倡盡歡,各治命駕索輿,令柄巖俱乘鹿龍而返。下視大城郭,柄巖日;此何處?元君曰:此新羅國也。又至海畔小城邑,又問:此何處?曰:此唐國登州也。俄頃到舊洞府,柄巖再拜辭歸,元君曰:爾能飲石髓,已得人問千歲。無漏泄,無荒淫。能如此,猶更得一見吾也。命玉女牽柄巖馬來,曰:雖是君馬,本即吾洞之龍子,因無由作怒傷稼,謫於人問負荷。亦偶去與君綠合爾。馬至昔日解鞍處,毛色如故,翅逸爽瘦,如八駿之狀。元君曰:汝到人間,無用此馬,但於渭溪解之,當化為龍,不異昔日費長房投青竹杖於葛陂也。柄巖驚躍,稽首拜辭。玉女謂柄巖曰:龍子迴日,號縣田婆緘與寄少許來。遂跨馬如飛,食頃已達號縣之舊莊。田園蕪沒,井邑凋殘。詢之,時代已六十年矣,時宣宗大中五年也。柄巖體已清虛,性兼淡泊。既無所欲,焉有用乎。遂不問舊產,惟謀田婆緘。一日訪詢田婆,婆曰:太一家紫霄姊妹,常寄信買緘來。詁之其他,即結舌噤齒而不對。遂取緘擊於馬鬣,放之渭濱,果北為龍而入水去。柄巖後隱匡廬問,多有人見之者。

摸先生

摸先生,不知何所人。游京師,手擁小竹筍貨藥,人有疾者,則以手摸之,輒愈,人故呼為摸先生。其姓名則不知也。或與之錢則受,不與之亦不索。束雙髻於頂,其容甚野。然眸子明白,顧阮動人。一日遇雨,求宿於茶肆李生家。生容之,自是比夜來宿,晝則方去。他日,又與一客俱求宿於李生,生亦不拒。中夜生起望其牖中,則若有光曜。生驚俯而視,見先生坐火焰中,他一客則以肩抵床,斜身缶力而已。生驚而呼之,乃不復見火,室中暗矣,惟聞鼾睡之聲。明日生詢先生,曰:君昨夜何為而若此?二人俱笑而不答。自此先生亦辭去,後不復有人見之矣。

王君

真人王君,少好道術,與妻俱入山,精思修道,屏絕人事。常以八節日隨四時朝拜,後遇太虛真人,夫婦俱拜之,就其請道。真人以素書二十五卷,乃九天皇仙太上靈丹之道,告王君曰:爾有至相,應當得仙。汝今仙名已定,但欽守此道,勿示人也。併以經授之。復七年,太一中黃以靈華丹與之,遂有龍車羽駕,天仙來迎,白日昇天,為太和真人。初,不知授書人姓名,昇天之後朝謁授書之師,乃太虛真人南嶽赤松子也。

梁須

道士梁須,不知何所人。為道士聞梓檳赤者服之卻老還少,令人夜問徹視見鬼等。須時年七十,乃服之,轉更少壯。年至一百四十歲,能夜看書,行及走馬。入青雲山去也。

王元芝

王元芝,鍾陵人也。十數歲時,夜出門見一道士,與語,因隨之在江中水底月光中行。不見有泥沙,水隨步自開。路傍見一物如龍,又若蛇,形長十丈許,有五色光。問道士,答曰:此水母也,見者長生。明日方還,自是好遊山問。多飲酒,亦無服餌。每言洪崖西山蕭史壇,匡廬玉筍麻姑諸仙洞,無不褊歷。其問嘗於江右識仙人曹德休。德休,西晉太史官,後梁尚書郎。即得不死之道,泛舟西江,與元芝往來。元芝嘗為縣吏,被繫獄中。德休知之,來其家,令取水少許,禁呎之,令人餉元芝。元芝飲訖,械繫已脫。遂歸,同德休而去。來往九江、金陵、江都,四十餘年方歸,年益少。先是,鍾陵多山魑,元芝欲到,山魑避之,謂人曰:王處士來。人有於道衢見兵士旗幟千人,至其前,乃元芝行也。或逆風掛帆,或泛水安坐。唐.懿宗咸通末,元芝遊玉筍山。雲水道士皮元休,舊與之友善,忽於郁木坑見元芝與道者數輩遊覽,因問所適。答曰:是蕭子雲、昊世雲、梅福、大脩諸仙約我,將登玉梁山,候蓬萊范仙伯爾。言已不見,即雲霧淇濛,風振林谷。元休悵仰而歸。一本芝作之字,未知孰是。

賣藥翁

賣藥翁,莫知其姓名,人或請之,稱此是姓名。有自童稚見者,至于暮齒,復見其顏狀不改。常提一大葫蘆賣藥,人告疾求藥,得錢不得錢悉與無阻,藥皆神效。或無疾戲求藥者,得必失之。由是人不敢妄求藥,敬之如神明。常醉於城市問,得錢亦與貧人。或戲問之:有大還丹賣否?曰:有一粒,要賣一千貫錢。人皆笑之,以為風狂。多於城市笑罵人曰:有錢不買藥喫,盡作土饅頭去。人莫曉其意,亦笑之。後於長安賣藥,抖擻葫蘆已空,內只有一丸出,極有大光明。安在掌中,謂人曰:百年人問賣藥,過卻億兆人,無一人肯把錢買藥喫,深可哀哉。今須自喫。卻藥入口,足下五雲生,風起飄飄,飛騰而去矣。

袁亢

先生袁亢,不知何所人也。葛裘草履,遍遊天下,所至終日沉醉。遊齊州長青縣市,有李生以財豪所邑下,先生日過其門,則引手謂李生曰:日乞我百金為酒費。生不礙其請,即時遺之。比日而來,凡經歲,生無倦色。一日,先生別生曰:久此擾子,吾將遠遊,子能觴我,則主人之意盡矣,亦將有以教子。曰:方將為餞別。與先生出郊外,酒半酣,先生云:子有大息,能慎之乃兔,不然禍來不測。生云:先生如賜教,敢不從命。先生取筆,於生手掌中書慎字,曰:子慎勿毆人,否則人死子手,出一月乃無患。生歸,日夕思慮不敢出。經旬浹,一日忽聞門外誼競,生忘先生之言,遽出視焉。有跛而丐者在生庫前,出言甚穢。生忿然毆之,跛者仆地,首觸戶限,奄然無氣。生大悔,泣謂其母曰:不聽先生之教,果有大禍。逃則不忍去侍下,住則當受極法。生性至孝,於是大慟。母曰:可竄以偷生,毋坐而待縛。乃由居之後戶而去。方出,忽見先生。生泣拜云:別未瑜月,滅裂教誨,今果如先生言,為之奈何?先生曰:子復歸,吾為子別圖之。先生坐一靜室,為生曰:子出受繫,吾自有計。先生乃闔戶,閉目而坐。生出戶,觀者如堵,吏乃執生。俄而跛者起坐,少頃乃行去甚速。吏乃捨生令歸,生入室視先生,尚閉目端坐入定。翌日乃開眼,謂生曰:跛者固已死矣,吾出神入其屍,使之行。今置其屍在靈巖山涸澗傍,人邇所不至處矣。先生又曰:子能至孝,宜有善報。子之壽期,合有七十四。.今以毆跛者,促其四年矣。先生將去,生曰:死生再造之賜,罄家所有不足以報德,不識先生意欲何物?先生笑曰:吾方與星辰出沒,同天地長久,安用世貨為哉,乃去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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