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怎么回事?”孙彻看着礼部侍郎秦年问道。
科考收卷乃是礼部的事情,而秦年正是此次科考收卷的主管官员,这责任肯定得秦年来承担了。
秦年也是一脸的疑惑,他根本就不知道有白卷这回事,所以孙彻这么一问一下子把他问住了。只听秦年说道:“皇上,那日臣负责监督科考考卷的查收,但是下面的官员并未说有交白卷的啊,而且本朝也没有规定说不允许学子交白卷啊。”
这时只见孙彻摆了摆手道:“朕问的不是这个,他交,朕允许,但是朕想知道这个人是谁!竟然敢视我大中朝的科考为儿戏,朕很想知道这个人是谁。”孙彻重复着自己的话,下面的官员都面面相觑,不知道究竟是哪个吃了豹子胆敢冒这杀头的危险。
孙彻冲着礼部的大小官员问道:“谁收的白卷?”
礼部的官员们都是大眼瞪小眼,虽然谁收的白卷并没关系,但是此时孙彻在气头上,谁要是站了出去,肯定没好。
“谁收的白卷?朕再问一遍。”孙彻的耐性已经到了极点,这些礼部的官员已经触怒了龙颜。
这时只见礼部的官员齐天通一下跪倒在地,双手伏地,爬着向前走了一段道:“白卷是微臣所收,臣没有及时上报,罪该万死!”
孙彻白了一眼跪在下面的齐天同,此人吓得战战兢兢,在下面跪着还直打哆嗦,孙彻哼了一声道:“既然是你所收,那你可知交白卷的学子是谁!”
齐天同叩首道:“回皇上,臣收卷之时,那个位置的学子已经出了考场,所以臣并不知道交白卷的这名学子是谁!”
孙彻的耐性已经到了极点,听了齐天同的话早已经是气的不行,“你们都不知道是谁是吧,好,好,很好,那朕就查出来他是谁!”只见孙彻又冲着周炳立道:“太傅,朕这次恐怕得麻烦你处理这件事了。”
孙彻本以为周炳立会拒绝自己,谁知周炳立听了孙彻的话上前一躬身道:“老臣一定将这个将科举视为儿戏的人查出来交给皇上发落。”
没想到周炳立这么爽快就答应了自己,孙彻满脸的激动啊,这周炳立竟然理政了,孙彻老子孙章络求了那么多次都没能让周炳立上朝参政,孙彻今天一句话竟然有如此效果,不由让孙彻的自尊心得到了强烈的满足。
“你们都听着,朕特传旨命太傅周炳立全权负责查处本次科考的相关事情,有没有官员徇私舞弊,有没有人在考试前收受贿赂,还有那个敢交白卷藐视我大中科考的学子,这些事都会水落石出,太傅处理此事的时候,各部官员需全力配合,不得怠慢。”
听了孙彻这番话,官员们都是一脸的惊讶。说白了孙彻这是让周炳立来办案的,孙彻心里已经有了一个强烈的念头:这次科考不正常。所以他找了一个与科考无关而又有关的人——周炳立来把这件事查清楚。
说无关,是因为周炳立向来不干涉朝政,从来不过问朝中的事情。说有关,是因为此次科考周炳立受孙彻的委派前去巡视考场,周炳立是本次科考的巡视官员,而且他是代孙彻去的。这科考徇私舞弊的事情也是周炳立提出来的,而且孙彻也感觉到了此次科考里面发生的事很多。周炳立德高望重,又从来不参与朝廷上的党争,所以由他来执行,公平性会得到很好的保障。
杨占斜着眼看了一眼站在那里的陈中寿,但是陈中寿连一点反应都没有,杨占不由暗道:难道这次科考的事情跟他没关系。
龙椅上的孙彻冲旁边的刘忠点了点头,这时只听刘忠的娘娘腔喊道:“有事上奏,无事退朝!”
“启禀皇上,臣有本奏。”群臣都顺着声音看去,竟然是兵部侍郎邱闯。兵部尚书刘陆去北疆巡查去了,所以兵部的事情现在是邱闯当家,兵部的事一般都直接关系到战事,听到邱闯有本要奏,众人都不禁有些惊讶。
孙彻看着邱闯惊道:“你有什么事,快说!”
只听邱闯说道:“近日江南的探子来报,晋王孙甘在金陵招兵买马,重金招揽贤士,其不臣之心昭然若揭,江南已经路人皆知,金陵之人只知有晋王孙甘,不知有天子我王啊。”
邱闯这一番话说出口,朝廷上的人个个都是张大了嘴巴,这种事可是不能乱说的,没有真凭实据之前,说亲王谋反可是灭九族的大罪。龙椅上的孙彻听了邱闯的上奏,盯着邱闯看了半天,只听孙彻说道:“你这些事都是听谁说的,无中生有,晋王是朕的亲哥哥,怎么会谋反!而且朕已得到消息,他派他的儿子孙进前来为太皇太后祝寿,近日就将到达洛阳。他要是谋反会将我的侄子,他的亲儿子送进这洛阳城吗!”
孙彻说到后来已经是怒吼,孙彻平时以忠孝廉教导百官,现在邱闯竟然说自己的哥哥要谋反,而且只是听探子来报便在朝堂上上奏掀开此事,不由让孙彻气极。孙彻打心眼里不相信孙甘会谋反。那毕竟是自己同父异母的哥哥。
下面的邱闯见孙彻怒气冲冲,却仍然丝毫不惧,抬头道:“皇上,小王爷孙进进京给皇太后祝寿乃是缓兵之计啊,晋王孙甘现在羽翼未丰,应该速速发兵剿灭他啊,等他兵马齐备,尽揽贤士之后,那时候再打就来不及了。”邱闯神色激动,他今天既然敢说出这种事,便是豁出去了。
这时朝堂上有一个人面色凝重,这个人就是司徒南,晋王孙甘谋反的事情,早在数年前他便听清源道长提起过,那时晋王似乎已经在着手准备谋反之事。现在听到邱闯又提及此事,肯定是事出有因。常言道:没有不透风的墙。晋王孙甘就是做的再隐蔽,终究也会露出点马脚。
虽然司徒南也知道此事,但是司徒南却一直没有提出来,司徒南混迹官场数十年,他知道这种事是不能随便说出来的,倒不是因为司徒南辞官归乡,无权过问朝政,因为他深知说出这种事的利害关系。先不说朝廷中是否有晋王孙甘的党羽,就是孙彻这一关也过不了,孙彻平时最重忠孝,说他的亲哥哥谋反,他怎么会相信,而且大中朝建朝数百年从来没有过亲王谋反之事。
司徒南现在在想到底要不要支持邱闯,杨占看到身旁的司徒南面色凝重,不由一阵疑惑,小声道:“恩师,难道确有此事?”
司徒南斜眼看了一下杨占,然后又看了一眼龙椅上怒气冲冲的孙彻,摇了摇头。杨占看到司徒南这幅表情,神色放松了下来,心想邱闯说的事原来是子虚乌有啊。
此时太师秦英站在那里一句话没说,不过面色并不好看。谁人不知,孙甘的大女儿就是秦英的儿媳啊,邱闯现在说孙甘谋反,如果这罪名要是成立的话,那可是灭九族的大罪,秦英也得收到牵连。
秦英不说话,不代表秦英的小弟们不说话,这时只见陈中寿迈步上前道:“皇上,这邱闯简直就是一派胡言,危言耸听,竟然敢污蔑晋王爷谋逆造反,现在北疆战事不断,邱闯身为兵部侍郎,不用心于北疆的军事,却在这里无中生有,其罪当诛啊。”
邱闯一听陈中寿这么说自己,马上不干了,指着陈中寿说道:“陈大人,晋王想干什么,谁都知道,今天既然百官都到了这宏德殿,我邱闯为了大中朝的百年基业冒死上谏,死,我邱闯不怕,怕我也就不会在这里说了。”只见邱闯冷哼了一下,接着道:“晋王孙甘乃是贱妃所出,做得出这种忤逆之事又有什么好奇怪的!”
这个邱闯被调入京不久,之前一直在江南任总兵,颇有政绩,唯一的缺点就是嘴巴太大,什么都说。孙甘虽然是庶出,但是怎么说他和孙彻也是同父异母的兄弟,邱闯这是把孙彻也给骂了,孙彻当即大怒,指着邱闯道:“你!你大胆!好个邱闯,竟然敢辱骂皇家的人,来人啊,拖出去斩了!”
邱闯仍然是一副倔强的模样,看来他今天是抱着一死的决心来上谏的。孙彻口谕一出,立马冲上来两个殿前侍卫将邱闯拿住,被侍卫架起来的邱闯犹自大喊:“我邱闯死不足惜,但是我一颗赤胆忠心,天地可鉴,今天皇上不信我邱闯,邱闯为皇上死,我无怨无悔!”
邱闯这么说更让孙彻生气,挥手示意侍卫将邱闯快点拖出去。
愚忠!这就是愚忠!司徒南不由暗道。此时司徒南一脸急色,邱闯敢这么冒死上谏,确实是一个忠臣,但是还不能称之为良臣,良臣上谏会讲求策略,而不会愚忠。司徒南还在犹豫自己要不要上前劝阻的时候,只听太师秦英喊道:“皇上息怒,邱闯入京不久,不懂规矩,还请皇上宽恕于他,至于晋王造反一事,还请皇上明察后再处置邱闯,以免误杀忠臣啊。”
秦英为邱闯求情,这下百官又是一惊。邱闯说人家亲家造反,但是人家秦英非但不落井下石,还给邱闯求情,这是以德报怨啊。孙彻显然也很吃惊,看这秦英道:“太师啊,他,他竟然污蔑朕的哥哥造反,还辱骂皇家的人,这等大罪朕怎么能饶恕他呢!”
“晋王是否造反,还请皇上查证后再治邱闯的罪,邱闯刚刚调入京城,不懂京中的规矩,触怒了皇上,还请皇上念他初犯,饶他不死。”秦英躬身说道。
孙彻看道秦英执意要为邱闯求情,也不好拂了他的面子,现在孙彻的怒气也已经消了一些,冲着邱闯说道:“既然太师为你求情,朕就饶你不死,但是死罪免了,活罪难饶,将邱闯压入天牢,静思悔过!”
邱闯看到秦英为自己求情,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当下呆在了那里,侍卫们架着他便出去了。
邱闯出去后,宏德殿里寂静的没有一点声音,良久孙彻才说道:“退朝!”
孙彻没想到今天召集百官来这宏德殿欣赏今年科考的佳作会弄出这么多事,先是科考舞弊,后是晋王造反,这些事以前都是闻所未闻,现在竟然在朝堂之上被这么多人谈论,孙彻觉得他的面子丢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