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来这都是个哲学问题。
如果有人能清清楚楚地回答“我是谁”这个问题的话，那么或许世上又会多了个哲学家。不过大多数人对此的回答是“我就是我啊”，当然，某种意义上说这个回答也挺哲学的。
“我？我是沈叶馨，寒极宗的沈叶馨啊，梅林大人您这是怎么了？”
看着那一双无辜且水淋淋的大眼睛，梅林忍不住叹了口气。
“我知道你是谁，但我开始怀疑你究竟是谁。你脑海中那些关于炼金术的知识从哪里来的？”
“这个……我也不知道，等我意识到的时候，就已经有这些了。”沈叶馨有些委屈地看着梅林，“梅林大人，您说，会不会真有灵魂转世这样的事情啊？”
梅林不知道人死后灵魂究竟会怎么样，也没有研究过。他这几百年的课题是如何不让自己死掉，而不是研究死后会如何。不过根据自己的经历，他倒是觉得灵魂转生这一说法似乎也不是无稽之谈。
“算了，这个问题我们以后再聊。”梅林挥挥手，悄悄瞥了沈叶馨一眼，“那么接下来的时间你怎么安排？”
“看来该商量的也谈论得差不多了，我就先回去了吧，师父还在门派里等着我回复。”沈叶馨向梅林微微躬身，“那么……”
“要不要一起吃个饭什么的？”
“啊？”
梅林突然的提议让沈叶馨愣了片刻，倒不是说这个提议有多么不合理，只是她完全没有想到这位神秘的新领袖会邀请自己。而且奇怪的是，在她的内心深处却有一个声音呼喊着不要拒绝。
那不是她，但却是她的一部分。这种感觉……很奇怪。
“怎么能浪费您宝贵的时间在我身上？”沈叶馨有些犹豫地回答，“您应该很忙碌吧？新仙门，还有您那边的事情。”
“的确，但吃饭的时间总是有的，而这个时间，我想跟你一起度过。”
少女的脸有些发烧，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门派里，还有九仙门大会时其他门派的年轻弟子，都尝试过跟自己接近，其中不乏非常优秀的人。但对于这些主动接近者，沈叶馨一贯采取的手段就是视而不见。
但当梅林发出邀请的时候，她却发现自己很难拒绝。
或者说，是她的内心不愿去拒绝。
但这是怎么回事呢？
“梅林大人，您没有对我施加什么奇怪地法术吧？”虽然觉得有些失礼，但她依然忍不住这么问。
“完全没有。”梅林斩钉截铁地回答。当初在死之境为九仙门弟子们买下贤者之石的时候，沈叶馨并不在其中，所以梅林可以老老实实地回答这个问题。
稍微沉吟了片刻之后，少女点头答应了梅林的邀请。因为接下来梅林还有些事需要处理，两人约定黄昏时分在城里最好的酒家——留仙阁见面。
很多年之后，当梅林再次回忆起这段往事的时候，他都会为自己这次的邀请而不解。他不明白究竟基于怎样一种考虑，他才会主动将自己跟沈叶馨再次连接起来。这不是一个明智的决定，甚至他之后多次后悔，但或许这就是名为命运的力量。
不过在这个时候，梅林真的非常忙碌。他一边要继续指示阿尔兰特公会的成员按照自己的想法行动，一边还要对正在重组的新仙门进行组织重建，另外还要兼顾在尼福尔魔法师塔那边的打工。
他的时间就是金钱，不，比金钱更加宝贵。但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他宁愿付出这些宝贵的时间来搞清楚一些事。
比方说，这位名为沈叶馨的少女究竟是谁。
掌灯时分，当梅林出现在留仙阁的门前时，沈叶馨早就等在那里了。远远看去，她的身影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显得格外显眼。或许是因为这位冰山美人散发出的冰冷气质让路人们不自觉地纷纷远离，总之她所在的地方就是跟旁边不一样。
“抱歉，让你久等了。”梅林一脸歉意地道歉。实际上他应该是差不多时间到的，明显是沈叶馨来早了。不过这种情况下，就应该绅士先开口道歉。
“不……因为没有什么事，所以我来早了一些。”
“早了多久？”
“大概一个时辰吧。”
也就是说，这女孩已经在这里等候了整整两个小时。而且……
“一个时辰的话，那不是我们之前谈话完毕的时候么？你没有去市场看看衣服和首饰什么的，打发时间？一般女孩的话，都喜欢逛街吧？”
话一出口梅林就知道自己白说了。‘
虽然沈叶馨的外貌的的确确是无可挑剔的美人，但她穿的衣服是门派统一制式的蓝色弟子服装，而且除了背后的一柄剑之外，身上没有任何看起来像是首饰的东西。或许正因为这种朴实无华，才让她的美更加惊艳。
如晶莹剔透的冰花那样。
“不，我没有什么兴趣。”
“我明白了，很抱歉让你感到困扰。那么我们赶紧进去吧。”
留仙阁的外观跟寻常的酒家无异，就连内里的布置都似乎很是普通。但唯有明眼人才看得出，这家店的布置可不简单！
门前的石狮子是凝聚灵气的玄武岩雕成，一旦发生什么大事，石狮子会立即活过来；门口的牌匾是万年沉香木雕刻的，其香气弥漫了整条街；除了墙壁和地板外，店里所有的木料用的都是珍贵的金丝楠木；店里面的饭菜则是用灵气浇灌的蔬菜精心制成……可以说，奢华地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
因为档次高得或许连真仙都愿意留下来，所以名为“留仙阁”。
当然，花费也极为不菲，但梅林存了几百年的钱，最不差的就是金子。
“就这里吧。”在三楼选了个靠窗的座位，梅林带着沈叶馨坐下，随便点了几个菜。虽然是“随便”点的，但开销绝对不会低。
而且三楼不是谁都能来的地方。
沈叶馨环顾了一圈空荡荡的楼层，对于楼下两层的热闹有些感慨。“梅林大人，我记得三楼似乎只提供给九仙门的上层人士？”
“没错，各派掌门和长老之类的。不过据说今天还没有人预定，所以我把三楼包下来了。”
包下来了。
沈叶馨在心里重复了一遍，然后轻声叹了口气，试着不去想究竟花多少钱才能把留仙阁的一整层包下来。不，因为是特供给九仙门上层，或许不光是钱能解决的问题。
可见如今这位年轻人的影响力达到了怎样的程度。
“那么，梅林大人，您请我在这种高档得令人咋舌的地方吃饭，是想跟我说什么呢？我想既然是您的话，应该不会只是为了吃饭才请我来的吧？”
“我在你心里就这种形象么？”梅林苦笑，“好吧，虽然我是希望搞清楚你身上究竟有着怎样的秘密，但不会违背你的意愿来了解。你如果能记得起而且愿意说的话，我会好好听；如果你不记得了或者不想说，那么我们吃饭就好。”
“也就是说，我们真的是来吃饭的？请原谅，我什么也想不起来，除了脑海里莫名其妙有着那些知识之外。”
“那行，我们好好吃饭。”
点的菜很快端上来了，看起来都是些家常菜，但梅林也不会俗到特地去解释这盘辣子鸡用的材料是血统珍稀的九天云雀，那碗山珍汤里飘着的则是千年灵芝。三菜一汤，简简单单，但弥漫着浓得化不开的灵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