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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游金山法海示妖

再表白氏当时用法脱身,转回家来,日已昏暗。汉文看见,惊道:“贤妻,你怎么徒步回来?”白氏并不提起这事,笑应道:“妾到中途眩轿,因此舍舆步行回来,尚觉开拓心目。”

汉文道:“原来如此,快些入房将息。”白氏缓步归房,暗共小青说知,小青不禁失笑。

光阴迅速,倏忽腊景残冬,又值新春时候。一日,汉文因徐员外招饮春酒,要去赴席,白氏叮咛早归,汉文应诺。遂即出门来到徐家,员外邀入,酒席已备,二人坐下细酌闲谈,盘恒些时。员外叫声:“贤弟,此处有座金山寺,是个名胜的所在,近来又修整得十分华丽。寺内有一位长老,法号法海禅师。法力高强,能晓过去未来之事。今日适值我们清闲,兼是阳春佳候,我和你同去游玩一番何如?”汉文喜道:“极好。一来观看景致,二来访僧谈禅,我们即刻同行便了。”员外见汉文说得高兴,立命撤席,二人整拂衣裳,携手出门。一路上看那春光明媚,万紫千红,二人说说笑笑,早已到金山寺了。二人进了山门,举目一看,果然无双,宝刹第一名山。怎见得?有赞为证:殿阁深幽,楼台高耸。万户玲珑,千门晶荧。法界端宏,映湖光之荡漾;梵宫华丽,挹云气之虚明。列群峰而作障,临万脉以纵横。宝钵花香,献一天之瑞彩;菩提路回,渡众生于蓬瀛。鱼鸟皈依于法座,磬钟响彻于桑庭。潮声带经声以俱震,山色连树色而齐青。喷四时之晴阴,峰烟锦绣;夸七泽之胜概,江气荡平。锦缆兰舟,时凌波而竞棹;名贤佳客,辄投地而同情。果尔无双仙景。信乎!第一玉京。

二人观之不尽,玩之有余,转过回廊,进入大雄宝殿,参拜三保如来尊佛。里面法海禅师在云床坐禅入定,已知他二人同来,遂步出大殿,施礼道:“二位施主,请里面待茶。”二人慌忙还礼致谢,同进方丈,叙礼坐定。茶罢,法海开言道:“老僧今早入定,已知二位居士光临敝寺,乞道姓眷。”员外道:“弟子姓徐名乾,本处人氏。这位兄弟姓许名仙,浙江人氏。久闻上刹清幽,老师道法,是以同来瞻仰领教。”法海道:“久仰,久仰!请问许居士尊夫人,可是姓白名珍娘么?”汉文吃惊道:“正是贱内的名字,法师何以晓得?”法海笑道:“居士,老僧能知过去未来之事,且居士尊脸现浮妖气,有甚难晓。此妖非同小可。他原是四川青城山清风洞修行的白蛇精,思凡下杭,在仇王府花园内栖身。更有丫环小青,也是蛇怪,主婢二人迷惑居士数载,恩情亦系前缘,偷盗库银、宝器,致你两番受罪。居士可记得端午日被你强灌雄黄酒,露出原形,惊坏身体,后来被他用法瞒过,依旧同他为夫妇。如今居士切勿回去,性命可保;若不听老僧的话,决丧残生。”汉文听罢,毛骨悚然,暗想:“法师的话,句句金玉,言言真切。我若不躲避,定遭二妖亡命。”遂五体投地,叫声:“法师,弟子被妖所迷,不能脱身,望法师怜悯,垂救微命。”法海扶起,道:“居士请起。老僧出家之人,慈悲为本,居士既然醒悟,要老僧相救,这也不难,今居士可暂住敝寺,料二妖决不敢到金山寻你。等待二妖去后,许时居士方可下山。”汉文道:“弟子被妖纠缠,愿拜法师为师,在寺削发出家。”法海笑道:“居士你尘缘未断,后会有期,不用披剃,暂居寺中就是了。”汉文领命。

这员外在旁听见法师这篇言语,细忆前番的事,暗暗惊骇。又见汉文如此光景,更加诧异,忙辞别了法师并汉文,独自下山回去了。汉文住在寺中,不在话下。只因这一住有分教,咫尺陆天变成巨浸。要知后事,且听下文分解。

淹金山二蛇斗法叠木桥两怪叙情

诗曰:

求僧难释米尔郎还,遂教名山波浪翻。

几度春风情宛转,相逢疑是梦中看。

且说白氏当日,自汉文出门之后,心神不宁,盼至日暮,不见回来,眼跳耳热,十分着急。

叫声:“小青,相公今早出门去徐家,因何至今未回,我心甚悬。”小青道:“娘娘既然悬念,待小婢去看便知。”遂即驾起妖云,在半空中四下观看,徐家寂寂,并无形影;回头望金山寺一看,却在寺中。随转云头回来,叫声:“娘娘,原来相公是去游玩金山寺,因此未回家来。”白氏听罢,不觉满脸愁容,双眼垂泪。小青慌忙问道,白氏叹道:“小青,你怎知道这金山寺,有个老和尚名唤法海禅师,法力高强,十分了得。相公此去寺中游玩,他必然会共相公道破你我的根基,相公一定被他留住,夫妻恩情从此断绝了。”说罢,悲泣起来。小青劝道:“娘娘何须悲痛。前年茅山野道,妄夸利害,尚被娘娘所吊,今日何怕金山秃驴。”白氏道:“小青,你但知其一,不知其二。这法海佛法高妙,非比茅山。如今不可用强,我和你同去金山哀求禅师,看他肯将相公放出否?”小青道:“娘娘主意不差。”

二妖即刻驾云来到金山寺,按落云头,行到山门,看见一个小沙弥坐在寺前。白氏近前,叫声:“师兄,烦你进去禀上老师父,说我们是许相公的亲眷,要来寻许相公回去的。”小沙弥听罢,即到方丈里面,禀道:“启上师太得知,山门外面来了两个妇女,说是许相公的宝眷,要来寻许相公回去哩!”法海笑道:“无知孽畜,好不知死,敢到此间。”遂即头顶昆卢帽,身穿紫袈裟,左手执着龙禅杖,右手捧着金钵盂。法海抖擞精神,移步出了山门,手指白氏骂道:“孽畜!我是佛门慈悲,念你修行年久,不忍加害你们。迷惑汉文这也罢了,今日大胆,敢上吾金山。好好退去,饶你性命,不然可惜你千年道行,一旦化为灰烬,悔时晚矣!”白氏无奈,跪下叫声:“佛爷,念小畜非是迷惑汉文,与他数载夫妇,皆系前缘,万望佛爷广行方便,放汉文出来,感恩不浅。”法海道:“我岂不知你与他实系前缘,但汝今已经怀孕,不可再恋汉文,趁早回山,以待孕期。若还在此饶舌,休怪我不慈悲。”白氏哀求数次,法海只是不依。小青在旁看见,按不住心头火发,骂道:“秃驴!你既是佛门弟子,方便为先,若拆散人间恩爱,永坠地狱。待我拿住这秃驴,碎尸万段,方消此恨。”说罢,将身畔红绫帕解下,祭在空中,变作一条火龙,望法海面门烧来。法海看见,呵呵大笑道:“你这小可伎俩,亦要班门弄斧。”遂将右手钵盂举起,将火龙收在钵内。白氏也发了性,叫声:“和尚看宝!”口内喷出一粒宝珠,光华夺目,望面门打来。法海看见,觉得心惊,只得又把钵盂祭在空中,只见霞光万道,瑞气千条,隔住宝珠,随向白氏头上罩来。白氏看见佛门宝贝,惊得魂飞魄散,急急收了宝珠,同小青驾云逃走去了。

法海收起钵盂,转身入寺,到大殿上坐下,命擂鼓撞钟,聚集合寺僧众。法海开言道:“你们众人听吾吩咐,妖蛇今日共我斗法,看见佛宝飞身逃去,其心不甘,今夜必然复来水淹金山,溺死镇江无数生灵,总是天数使然。我今付你众人灵符各一道,今夜贴在手中,我将紫衣袈裟罩住寺口,不怕妖蛇水厄。今夜我镇住山门,看妖蛇怎生作状,你众人亦须小心在意。”大众遵命,领了灵符,各去准备不题。

再表白氏同小青逃回家中,双眼流泪,小青叫声:“娘娘,可恨法海秃驴,坚然不肯放相公出来,宝贝又被他收去,小婢今夜同娘娘再去金山,拿这秃驴,寻回相公何如?”白氏叹道:“小青,他法力高强,更兼钵盂利害,是你亲眼看见的,幸得我们走离,不致钵下亡身,今夜再去,惟有拜恳哀求,看他肯回心否。”

看看红轮西坠,玉镜东升,二妖依旧驾云来到金山。看见法海坐在寺前,寺门紧闭,天罗地网布列山门。白氏同小青跪下哀求道:“佛爷,望你大开慈悲,放出许郎,小畜们永戴二天。”法海喝道:“孽畜,许生已削发,在寺出家为僧了,你们再休想他。早早回穴,免丧残生。”白氏见他口气太硬,料他必不放出,同小青立起身来,骂道:“残忍秃驴,离我夫妇,与你誓不两立!”遂喷出宝珠,向面上打来。法海忙祭起钵盂,收了宝珠。随手祭开禅杖,要打白氏。幸喜空中来了救星,你道救星是谁?原来是上界奎星日。白氏腹中怀个状元,非同小可,因此被魁星将笔尖架住禅杖,救了白氏。白氏得命,同小青驾云走了。法海看见,已知就里,收了禅杖,将紫衣袈裟罩住寺门,踏罡步斗,护住金山不题。

这白氏同小青逃归,咬牙切齿,恨道:“这秃厮真个可恶,留我情郎,收我宝贝。罢了!一不作,二不休,待我下个毒手,淹倒金山,溺死这满寺的秃厮,以释此恨。”小青听见,满口赞耸。白氏遂同小青驾云飞在空中,念动真咒,驱动四海龙王。不一刻,四海龙王齐到,口称:“娘娘有何法旨?”白氏道:“令你们取水淹倒金山。”龙王领命,即刻率领鱼兵虾将,兴云布雨,倏忽满地滔滔,银涛雪浪,淹上金山。法海看见水到,念动真言,将袈裟抖开,众僧将灵符望水丢下,只见水势倒退,滔滔滚下山去。众龙王霎时收束不住,水势滔天,淹下山去。可怜镇江城内,不分富贵贫贱,家家受难,户户遭殃,溺死无数生灵。白氏看见大惊,忙对小青道:“你看,海水不能淹上金山,反溺死镇江无数生命,我今犯了弥天大罪,不如同你逃回清风洞,暂且栖身再作道理。”小青道:“娘娘主意得是。”白氏辞谢了龙王,龙王率领众水族,回海去了。白氏连忙同小青纵起云头,竟归清风洞。正是:此日能招千里浪,他时栖压在雷峰。

再表金山寺僧众,忙乱了一夜,到得天明,法海退了法,收起袈裟回寺,进入方丈。众僧问安已毕,法海对汉文道:“居士,你妻小水淹镇江,浸死无数生灵,犯了弥天大罪,如今逃归清风洞躲避。此地亦非你久居之所,且你罪限已满,可以回乡。我有个师弟,在杭州灵隐寺做住持,我今修书一封,付你带去,你可在他寺中享清闲之福,免受红尘灾厄。”说罢,遂写书一封付与汉文。汉文拜谢法海救命之恩,接过书,别了法海,取路下山。遥看镇江,尽是茫茫白土,料想徐家亦必遭此祸难,心下好生凄惨。一路上饥餐渴饮,暮宿朝行不题。再说白氏在洞思忆汉文,终日悲戚。小青近前劝道:“娘娘,且免忧愁,待小婢前去金山打听相公消息,再行计较何如?”白氏点头依允。小青遂即驾云来到金山,摇身一变,变作飞蛾,飞入寺内,尽知汉文的情由,忙即飞身回转清风洞,将法海令汉文回杭州的情节,细细述与白氏知道。白氏听见大喜,连忙同小青出洞,驾云望杭州而来。

二妖在云端看见汉文行到杭州,地名叠木桥,遂即按落云头,一路迎来,叫声:“官人何往?”汉文举目一看,惊得魂不附体。白氏泪流满面,叫声:“官人,你听信邪言,疑妾为妖,妾共官人结发以来,数载经营,赞成家计,纵使妾果是妖,并无害你身体分毫,官人请自三思。”汉文道:“我今已出家了,你不须再来缠我。”白氏冷笑道:“官人,你真呆了。你要出家,许家宗脉债谁传续奉祀?且腹中孩子是你的骨血,官人纵不念夫妻之情,亦须念父子之爱。”说罢,悲啼起来。汉文被他抓着根头,半晌无言,又想起数年恩爱,心中有些不忍起来。小青近前,叫道:“相公,不须过疑,小姐因重名节,不肯失身他人,因你游玩金山,几日无见回家,主婢二人放心不下,亲往金山寻访相公。不料水涨镇江,满城受难,幸得我们同在金山,不致葬于鱼腹。但家园崩塌,我们进退两难。因前年相公在苏州受罪时,小姐私寄有数百金在杭州李姑爷处,如今思量无策,要回杭州,且喜天幸此处遇着相公,万望相公转回心意,不可辜负小姐一片苦心。”汉文听罢,不觉酸心,叫声:“贤妻,愚夫一时蒙昧,误听秃驴邪言,错疑贤妻,望贤妻恕罪。”白氏牵住汉文的手,叫声:“官人若肯回心,不致妾身有白头之叹,就是官人的仁慈了,何罪之有。”汉文大喜,叫声:“贤妻,我们如今要栖身何地?”白氏道:“官人,我们现有银两寄在李家姑丈处,如今同去他处,将银两图个生计,将来再作商量何如?”汉文道:“贤妻主意不差。”于是三人同归钱塘。这一去有分教,亲上加亲,仇里添仇。要知后事,且听下文分解。

怒狠狠茅道下山喜滋滋文星降世

诗曰:

避迹名山已有秋,栖云泊雾下兰舟。

金公木母冤难解,诞育文星拜冕旒。

且说许汉文被白氏、小青二妖一敲一击,依旧相认,同归钱塘。搭船来到李家,正值公甫立在门首,汉文走到面前,公甫满心欢喜,连忙进内,叫声:“贤妻,你兄弟回来了。”许氏娇容听见,满心欢喜,三脚两步步出厅来。看见汉文同二个标致妇人,立在厅前。汉文上前拜见姊姊,许氏道:“恭喜兄弟今日回家。这二个妇人是谁?”汉文道:“一个是弟妇白氏珍娘,一个是使女小青。”许氏道:“原来是妗娘。”白氏、小青亦上前见礼,大家坐下叙了一番离别之情。许氏道:“兄弟,自你问罪出门去后,我晓夜难安,幸喜去冬接你消息,寄下银两,方知兄弟在苏如意。后来又闻缘事再配镇江,使我喜变为愁。今日且喜夫妻双双回来,莫大之幸。”

汉文正要回答,白氏恐他言语不对,忙向前应道:“姑娘,只因前年苏州当值祖师圣辰,例应供列宝玩,是奴将先父遗下的宝器取与官人排设,继因官人生辰复排厅中,不知何处强徒见宝动心,冒认引官,屈打成招,问罪镇江。奴只得收拾银两,托寄尊府,追随镇江服侍。官人因元旦游玩金山,被妖僧法海所愚,要削发出家。奴家闻知,同丫环前去金山寻回官人。谁知镇江水涨,满城浸没,幸蒙天庇,奴在金山免获于难。今同官人回来,暂借姑娘尊府,权且栖身,再作别置,望姑娘俯允。”许氏道:“兄弟,妗娘如此贤德,世间难寻,劝你休作无情之人。只是愚姊屋房狭小,姑且暂住若何。”公甫道:“不妨!此隔壁有二间房屋,甚然宽大,现在要卖,待我向他商议定价,以便成交。”汉文听罢,大喜。许氏即去治酒接风。分作两席,公甫同汉文在厅上,许氏同白氏、小青在房中。席中言谈,方知王员外已经身故。汉文想着前情,不胜感叹。及至席罢,公甫收拾外房,暂与汉文等居住一宿。

天明,公甫取出原寄的银两,递与汉文。汉文道:“姊夫何须取出?可将此银为弟买置房屋、家器,若有余剩,可作生计。”公甫道:“既是如此,我且收下,至一应事情,我去料理就是。”汉文道:“全仗姊夫扶持。”公甫笑道:“你我至亲,说那里话。”遂将银子收入,即去寻问厝主,议论房屋,一说便成。遂即立券,兑交银两明白。公甫又去买置什物、家器,办得件件周全,拣个黄道吉日,汉文搬移过去。公甫将用剩过的银两取付汉文,汉文十分称谢。与白氏商量,依旧开张药铺,两家门户相通,时常来往。白氏因水淹镇江,误害生灵,每到夜间,在花园排设香案焚香祷祝,冀消罪愆。正是:私心满望风浪静,谁料波涛又重来。

按下白氏慢表。再说陆一真人,当日被白氏所辱,忿恨归山,修真学道,在山收一蜈蚣精为徒。一日,在洞中修炼,想道:“蜈蚣法术已经精通,不免带他下山,前去报仇便了。”遂唤声:“徒弟何在?”蜈蚣听见师父呼唤,上前应道:“师父,弟子在此,有何吩咐?”真人道:“贤徒,吾唤你出来非为别事,因我前年在苏州吕祖庙,被青城山的白蛇精吊辱,此仇至今未报。如今白蛇现在杭州,我今要带你下山,前去杭州,剪灭此妖,以雪前年之恨。你意若何?”蜈蚣踊跃道:“弟子愿同师父下山,除妖报仇。”真人见说大喜,即刻同蜈蚣出洞,师徒二人驾云望杭州而来。不消片刻光景,已到杭州。二人按下云头,就在城隍庙内安身。真人道:“贤徒,你去收除蛇怪,须当小心,相机而前,不可被他逃脱。”蜈蚣领命,驾云来到白氏花园内存身,等候不题。

且说白氏看到更阑夜静,又到花园焚香祝祷。正要低头下拜,这蜈蚣看得亲切,飞身出来。白氏忽闻一阵腥风,抬头一看,惊得魂魄悠荡,跌倒在地。蜈蚣伸开嘴正要啄去,不防半空中来了白莺童子,因知白氏有难,奉菩萨佛旨,飞身而来。看见蜈蚣要下毒口,忙飞落云端,望蜈蚣头上只一啄,已啄去了半截身子,其余半截横倒在地。童子救了白氏,自回南海覆旨去了。此时小青在外听见园中叫声,慌忙进来,看见白氏倒在地上,着了一惊,连忙扶(起),救醒白氏。问道:“娘娘因何如此?”白氏定了心神,方才应道:“小青,我适间入来,正要焚香下拜,不知何处来了一条大蜈蚣,钢牙利嘴,望我啄来,我惊倒在地。你怎生知道,入来救我?”小青道:“我听见娘娘惊叫声音,因此入来,蜈蚣想已去了。”遂扶了白氏归房。

再表陆一真人在庙,不见蜈蚣回来,等得心焦,遂即驾云前来探视。忽见蜈蚣啄死在地,十分惊骇。这小青扶了白氏入房,翻身复入花园,收拾香案。看见花下草边一条半截蜈蚣,正在惊疑,猛抬头看见陆一真人立在云端。小青心下明白,纵上云头骂道:“好泼道!前年我娘娘仁慈,不忍加害,饶你狗命。不思报恩,今日反同此孽蚣要来害我娘娘,天幸孽蚣自毙,不然几乎遭你毒手!”真人骂道:“孽畜!害我徒弟,仇上加仇。”小青大怒,飞剑劈面砍来,真人将手中麈尾劈面交还,二人斗上数合,小青解下青绫帕祭在空中,化作一条捆仙绳,捆住了真人,遂命黄巾力士将真人丢在东洋大海去了。小青收了青帕,按落云头,走入房来,叫声:“娘娘,原来是当年吕祖庙的陆一野道,同此孽蚣前来报仇。如今被小婢用青绫帕,丢在东海去了。但不知何人来除这孽蚣,救了娘娘。”白氏掐指一算,叫声:“小青,原来是南海佛祖,差白莺童子前来相救。”遂同小青出房,望空拜谢佛祖救命之恩。

白氏因受着这番惊恐,抱病在床,汉文着忙,早夜调治。许氏闻知,亦过来探视。进房坐定,许氏道:“妗娘玉体违和,妾身特来探候。”白氏道:“贱躯偶恙,动劳姑娘玉趾,何以克当。”小青捧茶入房。茶罢,许氏道:“妗娘孕体今已弥月,须当加意调摄,但愿诞生男儿,接续许家宗枝。”白氏道“多谢姑娘金言。奴家闻知,姑娘尊孕与奴同时,奴有一言奉禀,未知姑娘肯垂听否。”许氏笑道:“你我至亲,有何见教,妾无不依。”白氏笑道:“奴同姑娘孕期均满此月,若两家生男,结为兄弟;生女结为姊妹,倘若一男一女,结为婚姻。未知姑娘意下若何?”许氏喜道:“此乃美事,妾身乐从,一言为定,永无更改。”白氏正要回言,却好汉文走入房来,白氏遂将这段情由对汉文说明。汉文大喜道:“既承姊姊美情,弟有微物作订。”说罢,将手中玉圈脱落,付与许氏;许氏也拔头上金簪一枝,递与汉文,两边均各收下。汉文留住姊姊,治酒相待。席罢,许氏辞别过去,将两家订亲的事,共公甫说道始末,公甫听罢,亦欢喜无限。正是:今朝共结丝萝庆,他日同承诰命荣。

话表白氏因病体未痊,又同许氏谈说多时,动了胎气,捱到夜间,腹痛起来,汉文同小青二人在房服伺。到三更子时,红光满室,文星降世。小青抱起,看是男儿,同汉文十分欢喜,扶了白氏上床,一夜忙到天明。公甫闻知,过来作贺。到得三朝,家中开设喜筵,汉文请了姊夫并姊姊过来,同饮喜酒。孩子取名梦蛟,字应元。座中欢饮,杯盘狼藉。公甫笑对汉文道:“阿妗既举玉麟,未知令姊若何?”汉文笑道:“姊夫,天从人愿,决然生女无疑。”合座大笑,日暮席散。

当夜许氏过去,夜深腹痛,到得天明分娩,果然生女。公甫、许氏却也欢喜,以为应愿。汉文、白氏闻知,更加欢悦,汉文遂即办花红绫疋,三朝送过姊夫家中。公甫收下,遂请汉文过去同饮喜酒,女儿取名碧莲。席中汉文对公甫道:“姊夫,弟说姊姊决然生女,今果谐愿。”公甫大笑,席罢散归。自此两家连婚,更加亲热。谁知这白氏有分教,才离山虎,旋遭水龙。要知后事,且听下文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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