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妈妈和姐姐,如海自是信得过的。三个奶兄弟,倒也非外人。只是大些的闹得忒不像话了,只倚云还挣气,跟我读了几年书,我看他倒甚有所得,只是不屑于名利之身罢了。可只一点,他三十有四竟还是单身,多有不便。剩下的林管家、李妈妈与紫风姐姐,到底是妇孺弱小,又有若大产业要去打理,难免会有人相欺。我的意思,将玉儿还托于她外祖家,老太太只看在敏儿的面上,也定不相负。不知可好?”(如海)
紫姑妈似有话说,但到底是止住了,与李奶奶一起点头称是。因提到是荣府琏二哥哥送我回扬州的,父亲便命人去请了他来。可巧他竟没有出去,却也难得。
等双方见了礼,父亲就直言丰述,琏二哥哥听了因笑道道:“就是姑丈未曾交待,府上也定不会亏待妹妹的。这几年,妹妹在荣府的一应吃穿用度,甚厚于府上的众位姐妹。况妹妹聪慧乖巧,府上的人没有不欢喜她。不说别人,只老太太,就断舍不得妹妹。走的时候,老太太千叮万咛的,等回去一定要带回妹妹呢。日前,已催了多次了呢。”
“既这么着,百年之后,我就放心了。只你妹妹在府上也不是一天两天的,将来还有一应嫁奁需准备。虽说自己亲外祖母、舅舅,但到底已累贵府多年,怎能还要府上破费呢?我意思呢,备薄银若许,以备黛玉之用。琏儿回去时,连我的亲笔书信一起带回。不知可好?”
琏儿哥哥听了,假意让了一下,便称:“姑丈厚意,实难推却,琏儿却之不恭了。”父亲因就荣府诸事,寒暄数句,琏二哥哥即找了个由头自去了。
这里父亲对我多有交待,我噙泪细听紧紧盯住父亲,仿佛只一眨睛,就与父亲天人永隔。李奶奶与紫姑妈也在旁,泪眼暗垂。是日,我屏退众仆从,秉烛侍于父侧。勉强喂了点药,又喂了点子粥,不想半夜全呕了出来。父亲一时仿佛气若游丝,嘴里叫着母亲的名字,意识也亦强亦弱。我睁着哭红的眼睛不知所措,倒是紫鹃知事的,忙请来了李奶奶与紫姑妈。
等紫姑妈正欲差人请医,不想父亲却听得真切,忙止了她。一时之间,父亲苍白的脸上,仿佛有了血色,又要了碗茶,是父亲的病又转机了吗?
正想呢,父亲一边差人叫喜儿,一边喘微微地道:“李奶奶、姐姐,自从敏儿走后,我就早写下遗言,并多有官衙的凭文。你们可依言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