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小小的凸起的土堆,后面竖着一块碑。周围不是繁杂的鲜花,而是一小片翠绿的草地。在草地的边缘,一圈常绿树木围着墓形成一个半圆的形状。
墓碑上写着——“爱妻段雪澜之墓”。
甄璃和孟泽恺瞧了瞧周围,并没有什么其他特别的。虽然刚才乍一看是吓了一跳,现在静下来,却也慢慢适应了。
“爱妻,段雪澜……”甄璃开始在记忆里翻找,“完全没有印象,不记得爹爹或者方伯伯曾提到过。”
“阿璃,既然是葬在了落雨庄,方庄主现今孤身一人,应该是方庄主的夫人了。有可能是过世的早,所以这么多年来都没有听过见过。”孟泽恺分析道,“而且,你看这院子名‘澜海’,你的玉佩是雪花状,方庄主的寝居名‘段阁’,这三个一连起来,不正是段雪澜了嘛。”
“有道理。真没想到方伯伯是如此有心的人,造了这么一个地方来缅怀夫人。”甄璃应道。比起来,虽然爹爹给娘的墓选的地方也属于风景优美的,甚至周围还有专门的人看守,每次去扫墓也都只有自己和爹爹还有四个长老可以去,可却显得冷清了些。这个叫段雪澜的女子,葬在这花海里,真是美,每天应该都有人来修剪花草树木,也算是每天都有人来看望她了。只可惜,虽比娘亲的墓显得热闹些,终都是有些寂寞的。只是,哪一个墓前又是不寂寞的了?
说起来,爹爹很少会提到娘,娘亲是因为生自己难产而死的,爹爹总是避开娘的话题,大概是怕提到伤心事吧……就像方伯伯,把他的夫人葬在了这么一个美丽而幽静的地方,是不是也怕触景伤情呢……
虽然因为从没有见过娘亲,并没有什么感情,但这毕竟是悲伤的事情,想着想着,甄璃便失落起来。
孟泽恺看着甄璃的表情,知道怕是又想到她未曾谋面的娘了,岔了个话题安慰道:“开锁的时候我还惊讶,为什么方庄主送你的玉坠偏偏是可以来开着院子的钥匙。现在看到这个,我可算是有些明白了。方庄主无儿无女,我们阿璃太惹人喜爱了,方庄主便将你当成自己的女儿了。阿璃,你有这么两个疼自己的长辈,该是高兴起来的。”
阿璃笑了笑,这孟泽恺就喜欢在自己失落的时候打个岔安慰自己,这心思都教他给看穿了。
突然想起了一进园子的那个农舍,那幅挂在墙上的美丽的画,便说道:“孟泽恺,你说那幅画上的女子应该就是这段雪澜吧。”
孟泽恺一想,这样解释最通,便也同意道:“果然是个美丽的女子,也值得方庄主为她费心费力。也许那农舍正是早年方庄主和他夫人住过的地方的翻版呢。世道才子佳人,方庄主通晓谋略和生意上的事情,他的夫人又似天仙,真是羡慕人的一对,可惜了,看起来方庄主的夫人逝世的早。唉……”
瞧着孟泽恺一副感叹的模样,甄璃笑道:“孟泽恺,怎么,你也想找一个这样的夫人?就你这坏样,迷都迷倒一堆了,就是只是被迷倒,真正好的女子,谁敢嫁给你?”
孟泽恺一听,又是在讽刺他,坏坏的笑容立刻浮起来,道:“我怎么听着有些醋味,莫不是阿璃吃醋了?那怎么行,阿璃那远在容城的子都哥哥可怎么办?我孟泽恺武功是不错,可要真动起手来……把你子都哥哥伤了怎么办?”
“就凭你?子都哥哥才不会输给你呢!”甄璃想也不想直接接道。猛然间反应过来,刚才孟泽恺拿的是自己和林子都开玩笑,自己居然还默认了,脸刷的一下就红了。气急败坏道:“孟泽恺,你又来了,我,我不理你了!”说着向墓碑走去,四处乱看掩饰着。
孟泽恺笑嘻嘻的看着甄璃气急败坏的身影。甄璃虽然是大名鼎鼎魔教甄堂堂主的千金,有万人捧,众人宠。可大人们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小小的甄璃还是挺寂寞的。自己从小便把甄璃当做需要人疼爱的小妹妹,陪她玩,惹她生气,逗她开心。说来也怪,这么多年了,两人天天闹在一起,孟泽恺却始终把甄璃当妹妹看,甄璃也始终当孟泽恺是个总喜欢欺负自己的哥哥。说起来两人自己都不清楚,明明是青梅竹马,却真真只是纯洁的兄妹情意。倒是林子都,甄璃每年只能见到几次,却深深爱慕着。难道是应了那句距离才是美的说法?
刚才又拿阿璃爱慕林子都的事情说事,估计阿璃又要不理自己一阵子了。笑了笑席地坐下,得,让她装模作样的东张西望吧,等她不气了,也得拉她回去了。出来了好一会,还要赶回城里。
这孟泽恺刚坐下,正盘算这,前面的甄璃忽然喊道:“孟泽恺,你快来看,这有句诗。”
孟泽恺走上前去,顺着甄璃手指的方向,看到墓碑的一角有小字写着一句诗——“朱雀抱绮总相宜”。这一句诗放在这里很是奇怪,于是两人将墓碑又看了一圈。可是确实只有这一句,并没有别的接下去的诗。
甄璃好奇道:“你说,这怎么只有一句呢,还有这朱雀,抱绮并不像是地名,好奇怪,会不会是什么东西的名字?还有,后面一句呢?啊,对了,这该不会是什么藏宝,藏秘籍的线索吧。”
孟泽恺哭笑不得,都是江湖上的故事讲多了,以后还是少讲的,不然再这么下去,阿璃少不得连自己都能给编排一个新的故事。笑着拍了下甄璃的脑袋,道:“阿璃,你故事听多了。这是方庄主夫人的墓,又不是什么别的地方,练藏宝线索你都想出来了。也许这句诗是方庄主夫人生前比较喜欢的呢,别多想。”复又看了看天色,担心回去的迟了堂主要担心,加道:“早点回去吧,你要是喜欢这,明年还带你来。只是这毕竟是方庄主夫人墓的地方,还是要和方庄主说明白的好,方庄主既然给你了玉佩,想必是会同意的。”
甄璃想了想,出来是挺久的了,这也没有什么别的东西,便依了孟泽恺的意思。只是提到来年再来的时候,甄璃说道:“还是算了吧,这毕竟是方伯伯夫人的墓园,我们总来打扰不太好,这种奇观看过便行了。明年咱们还是去别的地方转吧。”
孟泽恺应着,能这么想最好,心里暗暗祈祷,明年可别再赌输了,要不然指不定甄璃又想出什么难办的要求。
两人原路返回,一路上因为熟悉的缘故,倒比来时快了许多。甄璃想着从前看到的高台,八成便是这墓园的背面,心想幸好当时没有自己跳上去,不然乍一见墓碑,自己又是一个人,总归是要被吓到的。
不知怎么的,又想到方玉有意的指引和小厮的指路,甄璃还是觉得怪怪的,方伯伯夫人的墓园,为什么要有意的让我找到呢?
甩甩头,想着孟泽恺说的当自己是女儿的话,暗笑自己怎么又想多了。肯定是往年的举动被看在的眼里,方伯伯为了满足自己的好奇心而又不忍心破坏自己的行动,故意指引的吧。
待两人回到听雪阁的时候,方玉早已和劳恩商量好了生意上的事情。只见劳恩坐在厅里等着他们,一旁的小厮答道说方玉谈完觉得困乏,先去休息了,让他代为转告说时辰不早了,少主等人得赶快动身回程,若是想念他这个老头子,大可明年再来,到时候不要逛园子了,陪着他说会话便行了。
甄璃听了,和孟泽恺对视一眼,不好意思的笑了,方玉这是什么?变着方法说自己贪玩呢,不过听上去并没有不高兴的意思。
甄璃放下心来,谢过小厮,便和孟泽恺,劳恩出了庄子,同来押送货品的弟子们早已侯在了门口。
于是,甄璃等人一人一匹快马,启程回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