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子都,魔教薛堂堂主座下二弟子,江湖上的俊年新秀。行走江湖的年轻一辈有不少人听过他的名字,而居住的蓉城的平民们提到到他那都是十有八九要说上几句的。说的不外乎是林少侠英俊,武功高,人好之类的。因为林子都已年二十,外界又有如此多的好评,惹得不少人家的姑娘都暗怀春心,也有些急躁的托了媒婆说亲,但薛堂主都帮他婉言回绝了。借口总是些太年轻,专心练武之类的。
其实二十成亲并不是太早,且练武的人往往过于重义气而轻视生命,早些成亲有个牵挂也好些。只是薛祺明白林子都心里的小小野心,年轻人,总是要闯荡的,成亲或许反而会变成羁绊。而且,最重要的是,薛祺也知道甄枫的女儿甄璃自小就和林子都要好,他也看得出来,林子都对甄璃也是有些异于兄妹的不寻常感情。甄璃是甄枫的女儿,而林子都是薛祺的弟子兼养子,从门当户对的角度看当真是很相配。薛祺也很喜欢甄璃,再说他也有些私心的想着若是这两人能走到一起,那他薛堂和甄堂可就结上了亲,这甄枫也就不能总把魔教的事情都推给自己。再说有他们这两个堂主镇着,一些有妄想的人也能收敛一点,魔教最近不是很太平啊。
不过,薛祺很是看重林子都这个自己最得意的弟子,所以并不打算现在就找甄枫把这门亲定了。想着让林子都和甄璃再培养些感情,林子都是个有主见的孩子,他觉得合适的时候肯定会向他提的,自己还是不要施加压力的好。而且,便是现在提了,甄枫那么宠着自己的女儿,哪里会那么快同意,肯定还要留上几年。但是,瞧着甄枫的动静,似乎是想和江湖划清界限,看来还得再劝劝他,金盆洗手那是那么容易的!
甄璃当然不知道薛祺的这些心思,只是单纯的喜欢林子都,盼着他每年几次来如城。不过甄枫和薛祺是多年的朋友了,自然猜得出薛祺打的什么算盘。不仅每年小聚薛祺必然带上林子都,而且所有需要派弟子来的时候派的都是他,还总是特许他在如城多呆几日,美其名曰甄堂主不管武功智谋都很高明,要多学习。实则不然,大部分的时间都被甄璃占去,当真合了薛祺的意思,好好培养感情。只是甄枫早已有退出江湖的意思,也不想甄璃再和江湖沾上关系,自然是不太愿意甄璃与林子都走的太近。可甄璃偏就喜欢林子都,甄枫也不愿伤了女儿的心。要说甄枫的确武功和谋略都很高明,但在感情问题上却实属门外汉,没有找到合适的办法,只好走一步看一步。只是甄璃已长到了十六岁,正是少女情窦初开的年纪,心里有朵花在慢慢萌芽,这让甄枫无处可管。
甄枫不喜甄璃记挂着林子都,却不能不回答女儿的问题,想着昨日接到的报信中没有提到会是派哪个弟子,便道:“往年都是林子都,这次应该也不会有变。”语气虽然和刚才一样慈爱,但脸色已有些严肃起来,想开口提点两句,可甄璃一脸高兴的模样,又不忍心,想想还是等等再说。
虽然心里也认为还是林子都来,却还是有些忐忑,怕生变化,听到爹爹这么说,甄璃顿时放下心来。全然没有注意到甄枫的脸色的变化,只想着在去落雨庄前能不能见到子都哥哥,下午得早些回来,让林子都陪她去做些什么之类。
从小时候开始,每年林子都来,甄璃都要缠着他做这做那。小时候府中有棵大树,树上的果子很好吃,孟泽恺总是摘了果子逗甄璃,一次林子都来了,甄璃很是兴奋的告诉他果子的事情,让林子都也帮他摘果子。林子都不同意,甄璃这么说都没用,最后甄璃火了,赌气自己爬上了树。果子是摘到了,人却不敢下来,林子都看不下去,上树把甄璃弄了下来。事后还说甄璃一个女孩子家净做这些男孩子做的事情,而且还做不好。那眼神中的不屑一如最开始说甄璃赖床时一样,甄璃又被打击了一次。林子都后来再来的时候,甄璃倒不要他陪着爬树摘果子了,只是花样变成了带她出府放风筝,陪她逛集市。长大后还闹着要学薛堂的武功,吵着要听江湖上的故事,再不然就是必须坐在那听甄璃说发生的事情。林子都一开始是极力想摆脱这个总跟着自己的小尾巴,后来,渐渐的,习惯了这个小自己四岁的甄璃,每次来倒是会主动去陪甄璃。
正想着这些过去的事情,有弟子进来报道:“堂主,薛堂主堂下弟子已到,正在前庭候着。”
甄枫想着是林子都来了,收起不快,出声时已是威严郑重的模样,吩咐道:“让他进来吧。”
弟子得令出厅唤人,片刻,厅外传来脚步声,然后一个藏青色的身影出现。藏青色身影行至正厅中央,单膝跪下,双手抱拳,恭敬道:“弟子严思拜见甄堂主。”
魔教中众弟子不论属于哪个堂或归何人管,见到教主,两堂主和东西南北四使的时候都需自称弟子。
这一跪拜可是惊到了甄璃,这是谁?甄璃满心失望,原以为是子都哥哥,哪想是个听都没有听过的弟子。薛堂主如此器重子都哥哥,既然这次是重要的事情,怎么会不派子都哥哥来呢。想着便转头向门外望去,看看是不是林子都也来了,只是还未进来。门外只有两个静候听令的弟子,再无他人,心里的失望不由更重。这心里的失望立刻显在了脸上,有些无精打采的向严思点头福身道:“见过师兄。”
要说惊讶的可不只是甄璃,坐在上首的甄枫见到严思的时候,脸上也闪过一丝惊讶,不过很快便被掩藏起来。见甄璃打过招呼,点点头,冲严思道:“恩,起来吧。坐。”
严思起身走到甄枫的下首,甄璃的对面坐下,并将腰间携带的剑解下置于椅边桌上。细观其貌,国字脸,浓眉,大眼,给人一种憨厚的感觉。再观其衣,藏青色的袍子,左袖口处一圈淡棕色的镶边,镶边上有一圈星纹。
这不正是早晨在城中差点撞了武河的骑马男子嘛!
严思坐定后抬头看向甄枫。只见上首坐着一个正是中年的男人,长相和善,却能感觉到他周身散发着一股霸气,让人不由自主的恭敬起来。一双鹰一般的眼睛锐利无比,而这双眼睛此刻正看着他。严思被这么一看,觉得这眼神似乎可以洞穿肉身,将心中所想都给看了去。这是严思第一次见甄枫,暗想薛堂主有曾描述过,却也不如直观带来的震撼大,如此一个人为何要将教中事务推手不管,做起商人呢?严思不能理解。再看向对面坐着的甄璃,方才进门时已将甄璃失望的表情尽数收入眼中。
她该是失望来的不是林子都吧。林子都和甄璃的事,严思有听师傅说过,自然是明白些的。却还是有些感叹,师妹喜欢林子都,师傅长老都喜欢林子都,平民百姓更是喜欢林子都。他有样貌,有天资,总是师兄弟中最耀眼的一个,有他在,就不会有别人被注意到,特别,是自己。想着师傅平时对自己的种种,心下一阵难过。难得林子都有重要的事,自己被派来,可不能做错什么。
只是一瞬间的功夫,心里已想了许多。忽听得甄枫问道:“薛祺最近一切还好吧。”
虽然不希望和薛堂结亲,薛祺毕竟是多年的好友,关心总是必要的。
严思赶紧恭敬的答道:“是,师傅一切都好。来时还特别吩咐弟子要代他向堂主您问好,还说希望堂主得空去蓉城玩玩,叙叙旧。”瞥了眼甄璃,又补充道:“师傅愿意派林子都前来,谁知前两日突有紧急事情,林子都被派去他处,便又我代为前来。”
一听就知道是特意解释给甄璃的,甄枫跳过林子都笑道:“呵呵,这薛祺就惦记着让我去蓉城,都邀请了这么多次了,看来我不答应可不行啊。不过什么时候去可得再议啊。”
有这再议两个字,八成又是去不了,严思便也只是应道,未再顺着说下去。欲转入正题,提这次来如城的原因,刚欲开口,便见甄枫冲自己摆摆手,道:“薛祺派你来如城的原因已在报信中写明,不过此事事关重大,稍后再议,你先去偏厅等我,璃儿今天要出府,我再叮嘱一下。”说着击掌两下,一个小弟子从侧门入内,站在严思旁。
看来甄堂主并不想让师妹听这些事,严思听后点头答应,便随小弟子去往偏厅。
甄璃刚才听着爹爹与严思的对话,知道了原来是林子都有紧急任务才没能前来,失望之余好受了许多。可她也看到了严思说这话前看她的一眼,不免吃惊的想着,难道他知道我记挂着所以才特意说给我听的?毕竟还很年轻,这么一想便不好意思起来。
甄枫看向甄璃手边的木盒子,目光沉了几分,说到:“璃儿,不早了,去落雨庄还有些路途,早点出发的好。”
甄璃想着既然林子都没来,那还是早些去落雨庄的好,便也答应着,保证不闯祸,一定把盒子交到方庄主手上,又听甄枫说了些关于安全和别贪玩的叮嘱,便拿着盒子出了正厅去找孟泽恺。
甄枫坐在椅子上,想到刚才和严思的对话,自言自语道:“薛祺啊薛祺,你还是用了严思,这是何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