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的身体越来越虚弱,大部分时间都在昏睡……如果没有魂力存储晶石在源源不断地往他体内输送魂力,恐怕师父早已撑不下去了。我日日夜夜守在他身边,生怕只要我稍微一离开他就会彻底从我的世界中消失……当特拉尔告诉我魂力晶石中的魂力马上就要耗尽时,我恐惧地不知所措。我疯了似地划破自己的手掌,将血滴在那旋转越来越缓慢的晶石上,安琪儿曾经说过,我的魂力不仅浓稠,而且异于常人。说不定,说不定可以救师父,哪怕只是再多维持一段时间。当血落在晶石上时,绿色的光芒瞬间变得耀眼,金色的流质物体从血液里抽离,一点点渗入晶石内部。
我欣喜地睁大了眼睛,特拉尔大叔更是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不通过任何魔咒进行转换就可以直接注入晶石内部,这种现象我还是第一次看见。”特拉尔困惑地抓头发。我简单地包扎了伤口,心满意足地重新坐到床边,手指轻柔地抚摸着师父的长发,“师父,不要害怕……小鱼不会让你有事的。”不会有事的,只要我还活着……就绝对不会让你有事。
为了避免再发生自身魂力消耗过多的情况,我每天不敢放太多的血,但即使是这样……连续的失血还是让我的精神状态越来越差。不过也有回报……也许是因为我魂力特殊的关系,师父清醒的时间越来越长,甚至可以下床走动了。我扶着师父在中庭里散步,参天的古树投下斑驳的阴影,阳光透过树叶洒落细碎的阳光。
“小鱼,为师一直都没跟你讲过萨菲国吧……萨菲国是个美丽的岛国,那里常年开着绚烂的樱花,当它们在春月同时绽放时,整个小岛就像笼罩在花海里,美得不似人间。”师父靠着我坐在树下,他冰蓝色的瞳眸凝视着我,就像阳光下最耀眼的蓝宝石。原来萨菲国和日本有这么相似的地方……我望进师父的眼睛,笑容徐徐绽放,“师父,带小鱼去看樱花好吗?”师父伸出手抚摸着我的脸颊,一寸一寸,略带凉意的指尖流泻出深深的温柔,“好……我们一起去看。”
深夜,风凌宫内。棕发的俊美男子看着在身旁早已沉沉睡去的黑发少女,眼中的心痛和不忍早已泛滥。他白皙的食指抚摸着少女手臂上清晰可见的一道道疤痕……因为担心被其他人知道自己又在不停耗费魂力,她甚至连治愈师都不敢请。每次特拉尔用魔药帮她勉强治好,才过几个小时又必须再制造伤口。当他迷迷糊糊地醒过来,看见她疼得龇牙咧嘴却依然不管不顾地在手臂上划着伤口时,他的心痛得几乎要滴出血来。她刻意割破可以被衣袖遮住的地方,她一定是在考虑他的感受。她永远都这么温柔……傻丫头。
如果他就这么半死不活地继续留在她身边,她一定每天都要过这样的日子,用自己的血维持着他虚弱的生命……而这样的日子必定无法长久。她的魂力再浓稠也经不起这样的长期消耗……她会因为他而陷入危险。这是他……最无法忍受的事情。想要和她一直在一起……不想就这样消失……为什么连爱上一个人都不被允许?他紧紧攥住自己的衣襟,锁骨上已经呈现暗红色的樱花昭示着他生命的行将结束。动情即死,这是那个女人施加在自己身上最不可饶恕的咒。
咒印处突然灼烧般地疼痛起来……眼前的空气一阵波动,一个棕色卷发飘扬,身姿妩媚的女子缓缓走出,停在雷迪斯的面前。雷迪斯眼中迸发出的冰冷怒火让她心中一痛,手紧握在一起,她勾起一抹妖艳的笑容,冷冷开口,“如果不想让她因为你继续糟蹋自己……你应该知道怎么做吧……我可以答应收回契约,只要你顺从地陪我一夜,只一夜。”雷迪斯的瞳孔骤然紧缩,“你在耍我?”
“不,我说到做到,只要你陪我过了这一夜,我会让一切恢复正常。你会恢复自由,不再被契约和圣咒束缚,而我……也会在音乐祭结束后离开暗国,永远都不找你。我累了……只想最后留下一点回忆。”女子的脸上泛起一丝倦色,眉间是淡淡的忧愁。雷迪斯蹙了蹙眉,他疑惑地看了许久,终于缓缓收回视线,再次望向身侧沉睡中的女子,手颤抖着抚摸着她的乌发……如果只是再被践踏一回就可以换来与你一世的相随,那么让我……再毁一次,再脏一次也无妨。你要乖乖的,等师父回来……我的徒儿。
我微微睁开眼,该给师父补充魂力了……手下意识地向旁边伸去,结果却是空荡荡的一片。呼吸猛地一滞,我惊恐地坐起身,四处张望寻找师父的身影。房间里漆黑一片,夜色依然很深,只有淡淡的月光透过窗帘洒在地面上。师父去哪里了?我下床慌慌张张地披上斗篷准备推门而出……在我的手指触上门把手的瞬间,一排魔法字符哗地出现在空气中,闪烁着醒目的红光。我凝神看去,顿时全身冰冷,那上面写着,“如果要寻你师父,见到字符后立刻到我居住的华瑟宫来。不来你会后悔的——菲欧娜。”这是什么?绑架通知书?靠!死女人……敢对我家师父乱来,我林小鱼非把你切成片儿!
我冲出风凌宫,顺着月色下散发着幽蓝光芒的路标指示,一路飞奔至巫族使者的住所——华瑟宫。一只放射着粉色光芒的字符看到我后慢悠悠飘了过来,格外牛逼地冲我扭了下身子,然后头也不回地扭着往前走,似乎是示意我跟着她……靠,这字符和她主人一德性。我一头黑线地跟着她穿过华瑟宫的庭院……这庭院似乎是用幻术制作出来的,竟然是日式的……亭台楼榭,石桥流水。
如此和风的景象出现在西方的建筑内着实让我吃了一惊。话说回来,竟然刻意安排字符给我带路,这个女人想必是有什么好戏要演给我看吧……我摸着下巴若有所思。很快,进入宫殿内部,穿过吊满了水晶灯饰的华美大厅,我被带着进入一个房间。房间里空空荡荡,只有一面等身大的镜子……我狐疑地瞅了一眼那只字符,那只字符晃晃悠悠地飘到镜子面前,在上面轻轻一触,镜子瞬间放出微弱的金色光芒,图像随即清晰地出现在镜子上。
我不自觉地攥紧了拳头,全身的血液叫嚣着冲向大脑……虽然早有心理准备,我却还是因此刻镜子上香艳刺激的一幕而震惊,难过,心痛……画面中的女子不着一缕,她躺在床榻上,眼神妖媚动人,水波荡漾,她的手紧紧地环抱着身上男子精壮的腰身,绯红的脸上绽放着美丽却诡异的笑容。
“雷迪斯……你在犹豫什么?我就这样躺在你身下,你却能保持一副如此淡漠的样子,和当年一模一样……不,比当年还要冰冷。起码,之前的你会冷漠地看着我做,眼神充满恨意。而现在,那冰冷的眼眸里分明藏着其他的情愫,是在想她吗?想你亲爱的徒弟吗?哈哈哈……她如果看到你现在这副模样,不知道会有什么反应呢?”
“住口!不许你提到她……不许你……”伏在女子身上的男子有着紧致的肌肉,蜜色的肌肤,匀称的充满魄力的身躯。他的衣服被凌乱地撕扯开,褪到了腰间。他此刻伏在女子身上,撑着手臂,眼神冰冷地看着她,瞳孔中却好似空无一物。在提到“她”时,他的瞳孔中闪过一丝光芒却又被突如其来的愤怒和耻辱淹没。如果被她看到这种肮脏的画面……他该如何面对她?女子扯起一抹讥讽的笑容,她伸出手按在男子的后脑勺,将他的头压向自己的胸口,“吻我,否则我不会解除契约。”
男子的脸上一瞬间浮起苦涩的微笑,他竟然又像当年那样不得不对她言听计从,只是当年的他没有在乎的人,他可以冷漠地屈服,只为了不受撕心裂肺之痛。他可以隐忍,苟且偷生……因为他那时只是个麻木的人偶。而如今,他心里有了想要相守的人,他怎么可以怀里抱着其他女子温存?
他痛苦地闭上眼睛,脑海里瞬间浮现出一个黑发少女的笑脸,她向他伸出手,轻轻唤着他,师父……“小鱼……小鱼……”雷迪斯挣扎着坐起身喃喃低语,那每一声呼唤都让菲欧娜的恨意不断加深。她微微侧过脸,视线落在房间另一侧的梳妆镜……你看得一清二楚不是吗?接下来才是好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