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邪儿独身一人立于灵堂,取一黄符燃尽后定目不言。
只片刻间,一老儿便现身来见。邪儿也不回头,她目视着仁韩灵位,吩咐道:
“去通禀诸人,夺仁已成。”
那老儿并不怪罪邪儿无礼,桀桀一笑道:
“你等求凰谷之人,办事果真妥帖。这未到三月之间,五常便已夺其三。如此看来,大事可期呐。”
邪儿听罢有心一问:
“哦?还有哪位姐妹成事?”
那老儿又一番怪笑,似恭似讽道:
“桀桀桀,你家偏儿于林间引义,见天机缠身,她以大夺小;
那妄儿更不简单,惑乱礼子,逼母自尽;
而你...桀桀桀,侧目柔情,剑下薄命。我真不知晓,你家师傅放你等这四个女怪出来,到底能聚个什么鬼凰来!桀桀桀......”
妄儿听罢不喜,她凝眉斥道:
“闭嘴!且端好份内之事。”
老儿见妄儿心有怒意,不敢造次。他撇下一言后,便只身飞走。
“我当有此意,告辞。”
妄儿当知老儿要走,一不回头,二不回辞,只身端立于殿间,愁眉不展。不知在做何寻思。
......
同夜。
洲棉城侧三里地,有一商院。
那商院大气斐然,规圆而建。
里环一院:贴壁处,叠舎七间,横卧十来栋。其外,皆裹白玉砖,拔地二十丈。
间设八门,以卦象横陈。通八路,相拥处立有一殿。其上挂有一匾,上书《天商殿》。
这布局间,三步立一岗,五步设一哨,且炬炬争辉,致使夜色难近。
尤是那建筑高墙而立,若想要坚固,地底岂能没有排布?
一看便知此地,主家定有争皇之心。
三层地牢处。
一女子皮开琼鼻,肉绽玉唇,柳眉染血,目净肿胀,且面无人色。其莹肤处,裹凡尘,拖碎肉,女衣只剩片瓦,长腿娇娇欲颤。
双手环锁,垂吊栏遮,皓首无力低垂,长发杂叠秀色。
若你初看下,定不忍其香生疾苦。
然再看之下,又似已死之人。
此人便是......
痴儿。
......
子时,地狱间哀嚎将歇,但今日却不闻呻吟。
痴儿勉起精神,独目环视一眼,这才吐了口浊气。
“呼...”
--“恐这身子,要油尽灯枯了。”--
痴儿如此想来,绝非虚言。如今她身无寸力,若不是心有挂念,说不得早已身死将场。
遥想当初,她初见信爷,顺风顺水。
然而,当论及救世这档买卖时,信爷却当堂摔盏,二人就此打将了起来。
眼看要取胜之时,却闯来三将。
这三将卓金银甲,踏登云靴。手握长戟间雷光闪烁,痴儿一眼便认出了这三将的来头,定是天庭雷部仙将。
痴儿自知不敌,欲退身而走,谁知殿外伏兵竟有万人,且个个精猛。
故如今......落得此番下场。
“哎...”
如今的她,亦是不知如何是好了。
却正当此时......
“桀桀桀...你家师算的果然不假,三缺一呐!”
痴儿闻得有人嗤笑,勉力将独目移至那处,模糊打量一番。这才提着不足半口的气儿稀稀言道:
“你...庆忌...如何来...得?”
庆忌见问,却又不答。他从怀中取来一丹,且进且言道:
“你且先食下这颗大还丹,吊住性命再说罢。”
痴儿听罢勉力扬起皓首,待庆忌取丹赠于口中,这才使尽浑身力气,欲将大还丹咽下。
不想咽如火海,喉间粒水不存。大还丹卡住命喉,不得进退。
痴儿目现悲苦,庆忌见罢,桀桀一声怪笑,这才取来一葫芦净水,替痴儿冲咽入腹。
痴儿得了救,将歇片刻。庆忌出言道:
“你怎地如此落魄?真不及你那三位妹妹多矣。”
痴儿听罢这话,方想起正事来,她不忍再歇,勉力言道:
“且莫先说这个。你助我去禀报家师,就说仙门来犯。”
庆忌听罢,心想事大。这会儿老迈的僵容上又慈眉善目了,正经起来还算那么回事。
“仙门?仙门莫不是曾言过,不插手此劫吗?”
痴儿摇了摇头,答曰:
“我亲眼所见,岂能儿戏说。仙门雷部万兵三将,定在此处扎营。”
庆忌皱面上一皱再皱,似把褶填平了般言道:
“临了时,你家师没给我嘱咐这个。只言你有难时,令我照料一番罢了。”
痴儿听了庆忌的话,得知家师似早有所见,却又不警醒她避难,恐是另有盘算。她不疑有它,定色道:
“那岂不是说,家师仍不知晓仙门所为,那你还不快去?”
“这......”
庆忌似有难言之隐。
痴儿不解。
“怎么?”
“你家师唯恐天机再变,言她有心跳出三界之外。你叫我去哪里寻她?”
“家......”
痴儿不知家师何时说过这话,刚要辩驳,却细细一想,还真如庆忌所说,恐非虚言。
那家师若真要跳出三界之外,求凰谷与人界之门,定要隔断。如此一来,即便是她等姐妹回去,也入不得师门了。
想到这里,她无觉间随口问道:
“那这可如何是好?”
庆忌见问,一番寻思间,有了主意。遂言道:
“不如速去知会伏越,请他领兵踏平此处,以绝后患?”
“伏越?”
痴儿一听伏越,这才想到如今没了家师做主,那她们这四姐妹,头顶之人非他莫属了。
但伏越兵寡将少......
“这万人阵仗,伏越怎敌?”
庆忌思虑一番,这才探言道:
“我龙首山,还有十万妖!”
十万妖?怎地如此多?
“那且如此吧,你先放我下来。”
庆忌一听,做怪道:
“我一老朽,连根麻绳都拽不断,你让我放你下来,你那缠腕处的铁链,莫非是假的不成?”
“你......”
庆忌桀桀一笑,释言道:
“就一凡妖尔,行速得便罢了。”
痴儿听罢,饶是道心不泯,亦心添雪色。
正待这时......
二人侧耳处闻得铁门动静。
“吱唔...”
痴儿心怕的紧,却又不得不正色道:
“恐是来人探班,你且快些逃走。”
庆忌急忙收了心思,临终一问:
“去哪?”
痴儿忙道:
“寻伏越!救我...”
“好!”
言毕,庆忌一闪无形。
痴儿低下皓首,那一头长发虽凌乱不堪,却尤存秀色,它们在莹落间遮住了痴儿臊处,并摇摆其间。
痴儿她怕,却又故作不言.....
“头儿,这女儿家死了没有?”
“哼!不知。不管如何,你且去取来钢鞭,叫我照例十下。”
“呃...诺!”
稍后......
“啪!”
“啪!!”
“啪......”
......
而孩儿谷夺凰之战已时近三月,有巢氏围困伏羲皇儿精兵于此处,百密无疏。
伏岩震怒。这短短三日间,含信鸟往来无数,穿云破日,却无果而终。
伏羲氏震怒...
朝堂震怒。
国道被人藐视,长此以往,国运何存?
伏岩当堂翻案,誓要敲碎有巢氏那一身傲骨。
他一声令下,兴兵三十万,于梁州始,借道女娲氏东豫之水,划浆撑船。又强穿燧人氏西豫腹地。于神农氏左右夹击下,致使有巢氏于兖州百万精兵岌岌可危。
如今两氏兵锋处已见会师,且将兖州隔海而断。
然有巢氏大,皇母面对强敌,临危不惧,欲调遣皇军二十万,前去兖州与二氏争雄。
不过堂前国师却急奏一本。上书:
“因果皆在孩儿谷。擒得一人,可转败为胜,从而李代桃僵,痛剿神农氏。”
遂,有巢氏皇军于兖州之界兵分二路,三万皇军取道向西,其一路气势斐然,直向孩儿谷杀来。且......
不日将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