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电视节目里,最喜欢看的就是《探索·发现》,而《探索·发现》里,最爱看的就是“秘境追踪”,重复看仍觉得有趣。
青少年时期,和弟弟一起读长年订阅的《飞碟探索》、《科学画报》并讨论,经常幻想着能亲眼目睹地外生命的到来,却总是空想。于是曾经和读小学的弟弟一起,用硬纸板做了小飞碟,让弟弟以棉线系住,悬垂于空;我则用父亲的海鸥双镜头相机、120胶卷拍摄,自己在闺房暗室里冲印出。因棉线在黑白照片里的隐匿不现,看着类似杂志披露的伪造的得意之作,和弟弟坏笑不已。
人类如果失去幻想,就不会诞生伟大的发现和伟大的发明,不会创造辉煌的文化文明,亦会失去对未来和未知世界的探索勇气。但是一味沉迷幻想,而不以知识为充实、为基础,则又会走向新的无知与迷信。
记得年轻时在父母家,没有风扇的原始年代,不爱扎人堆的我,在热到三十八九度,用湿毛巾顶在头顶心也不能降温,漫步玄武湖边仍觉热浪自水面扑涌而来,第二天必须上学上班,所以必须休息时,便无奈地学父母和邻居,到四楼大平台上露天乘凉或睡觉。
父亲测绘用的旧行军床,是经常拎上去自己装配的卧具,父亲又将一张不用的旧木板床搭着,随自家人和邻居坐憩。我是喜欢那张行军床的,绿帆布已经被经年的阳光晒得变浅发暗,木头架子也呈现近乎浑圆的油褐色。睡上去软软的,几乎要陷下去。好在那时我不重,所以睡在里面,虽然翻身有惊险的咯吱咯吱声,却不曾睡垮它而掉在楼顶水泥板上。
邻居的孩子们有的听半导体里的歌曲,有的谈天,大人们也是摇着芭蕉扇闲聊着。我是不喜欢和邻居交流的人,觉得没什么可交流的,于是上来后,只是静静地躺着,看天。看一穹深邃的天幕,看天幕上稀疏而绣的星子。
不识天文是我难以启齿的隐衷,尽管母亲告诉过我关于天河、牛郎织女等基本的民间传说和对应的天象,我却总是笨拙到看到一堆星星便很茫然。
只有一颗星星是认识的,那就是启明星。原因很简单,每当夜半时分,邻居们皆纷纷下楼回家睡去了,唯有我因酣眠而不觉。每次上楼纳凉,都是在凌晨,来自东面的第一缕紫金山后升起的朝阳的阳光,将沉睡的我灼醒,然后睁眼一看,整个大平台只我一个,端正地平躺在床上,身上大概是朦胧中怕冷而拉遍全身的粉红色毛巾被,已经被露水打湿一层。
总是无梦,在露宿的夏夜。当然也没有看见任何和地外生命有关的奇异景象。却因此识得此生唯一识得的星星——启明星,可以偷偷安慰自己道:认识太阳,认识月亮,还认识启明星……也算上知天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