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说自由和名誉比生命更重要。
陆小河并不同意。
他认为只有活下去才有重获自由的机会。
至于名誉,他更是一点都不在乎。
当然并不是所有人都和陆小河的观点相同。
像林轩就在为失去自由而闷闷不乐,药也不喝,就那样一个人怔怔地望着屋顶。
郝俊就更严重,为了名誉,已经嚷嚷了好几次“宁死不做鸭”。
陆小河三人被关在内字三十三号房中,看守也是两个壮汉,对他们的态度不咸不淡,把药和衣服放在房间中间的圆桌上就不管了,直接退出房间,站在门外。
这个内字三十三号房位于迎龙轩的四楼,作为牢房来说很不错,有三张干净的床铺和三套干净的被褥,中间的圆桌周边还有四把圆凳。
陆小河废了好大力气,忍着剧痛和口里的苦把药咽了下去,对还倒在地上一个毫无生气和一个不断折腾的人道:“行了,等我做的菜让那位阁主和这里的客人爱不释口,我就让你们做我的帮厨,到时咱们一起想办法逃走。”
“你有把握?”林轩和郝俊异口同声。
“当然。我做的菜,他们不仅没吃过,而且吃了一定觉得好吃。”陆小河对自己的厨艺还是有信心的。
有希望就有动力,林轩和郝俊两人也费力爬起把桌上的药给喝了,然后打坐以真气促进伤势的痊愈。
陆小河没有打坐,因为他发现他不用打坐,心里已足够安静。
打坐的目的就是要达到内心的安静以求更有效率地修炼调动真气。
既然现在安静的环境令心中清明,自然不用依靠打坐了。
一柱香之后,陆小河依然坐在圆凳上,但身上的伤已好得多了,已经能正常行走,也不知是那些药管用,还是魔息对疗伤有奇效。
就在陆小河准备看看林轩和郝俊两人恢复得怎么样来作对比,映证一下魔息是否对疗伤有奇效时,门忽然不推开,从门外走进一个少女。
这个地方见到少女并不稀奇,可见到一个穿着粗布衣服的少女倒是很令人意外。
少女对陆小河道:“跟我走。”
陆小河皱眉道:“为什么?”他重伤未愈,现在根本不想动弹。
少女神情严肃,道:“因为这是阁主说的,也是我家夫人的命令。”
既然是阁主说的,陆小河已经知道他非去不可,但他还是想知道些事,于是他问道:“你家夫人是谁?”
“我家夫人是地商商主吴言的妻子。”少女的话更令人意外。
有些人,有些事,对于来自异界的陆小河来说虽然听过,但很陌生,因为那些人、那些事对陆小河来说太遥远了。
吴言便是这些人中的一个。
吴言人如其名,他没有言语,他是个货真价实的哑巴。
就是这样的一个哑巴只用了二十年便创建了地贾,又用了二十年把地贾从南大陆扩展到北大陆,接着还是二十年他成为了地辰星上最富有的两人之一一直到现在。
他现在已经三百多岁,据说他积攒下的财富如果换成粮食足以让两个大陆的人吃上一百年。
这可能有些夸张,可无风不起浪,有这样的传言足以说明吴言的富有。
这样一个人的妻子无疑也是一个大人物。
大人物的命令都是不容拒绝。
拒绝就代表挑衅他的权威,就等于向他发起挑战。
没有绝对的把握,没有几个人也不会对这种大人物的命令视而不见,更不会拒绝。
陆小河也不会。
陆小河跟在少女身后行走着。
由于伤势未愈,他走起路来有些摇晃,就好像是一个喝醉了酒的人。
和酒醉的人一起走路,总是走得很慢。
少女领着陆小河花了好长的时间才出了迎龙轩,进了迎龙轩后面的一个暗巷之中。
巷子里极为冷清,和热闹的迎龙轩形成鲜明的对比。
陆小河越往深处走,越疑惑,迎龙轩的后面为什么会有一个这么冷清的巷子?他又是被带去做什么?
终于在暗巷的尽头他看到了一个小院,很平常的一个小院,有些陈旧,有些落寞。
正好天上的雪在这一刻也停下它的舞姿,它已跳了很久,它太累了,他需要休息。
但如果要选一个休息的地方,它一定会选这个小院,而不会是迎龙轩,因为这个小院更像是一个家。
少女抬头看了看天,乌云散去,星光毫无阻碍地散落下来,被地上的白雪接住,化成白色映入人的眼睛。
雪景很美,雪后的景色也别有一番韵味。
少女没有欣赏,她只是在确认时间,她似乎是个很有时间观念的人。
少女的手落到小院的大门上,微微用力,吱呀一声,陈旧的大门被轻轻地开启。
陆小河紧跟着少女进入小院。
小院跟陆小河预想中的一样,并不大,里面和外面一样陈旧,很多东西都已损坏,就好比院中大榕树下的那个石桌,从中间开裂,眼看就要碎成两半。
陆小河很想问问少女把他带到这里的缘由,未及开口,就被一声狗叫咽到了肚子里。
陆小河循声望去,发现一只黄色的土狗。
这是一只普通的土狗,身上没有那些灵兽的真气,让陆小河想起在另一个世界家里的那只黑狗。
那是只很聪明的黑狗,年龄比陆小河都大,也许是够老成精,它不仅会自己洗澡,自己找食物,还懂得上厕所,能分辨出图谋不轨的人,也能分辨出美女,它总是喜欢去蹭美女的腿。
这只土狗还不如老家的黑狗聪明,明明陆小河对它没有企图,还是对着陆小河一直狂吠。
“大黄不要叫了。”从小院的正房中忽然传出一个很好听的女声。
女声很温柔,大黄狗也很听女声的话,一听到女声就立刻不叫了,只是没想到大黄这种大众狗命在异界也是如此普遍。
大黄不叫了,屋里的人又道:“沁儿把大黄带去休息吧。”
少女二话不说,领着大黄进了正房旁的屋子里。
正房中的灯忽然亮起,那是一种很亮的灯光,比陆小河见到的最大功率的灯泡还要亮。
那透过纸窗传出来的光把整个小院都照亮了。
“外面的人可以进来了。”
陆小河在听到这句话时皱了皱眉,因为他察觉到这个声音的主人在说到进来两个字的时候语气中忽然多了些什么。
陆小河整理了一下有些破的黑色衣服,将眉毛展开,如少女之前一样轻轻地把门推开。
然后陆小河就看见了一个美女,一个见过但不太熟的美女。
这个美女就是之前与阁主隔桌而坐的女子。
她坐在正对着门高背椅子上,看着陆小河,眼睛已有了笑意,道:“不错,能挡住我的‘媚言’,光论灵魂强度,你已经比我强了。”
陆小河不知道媚言是什么,但他已猜到跟她说话时多出来的无形之物有关,同时他也对这个女人的身份有几种猜测。
美女微微眯起她的眼,道:“你知不知道我是谁?”
陆小河站在门口看着她,道:“你是地商商主吴言的妻子。”
美女笑了,笑颜中似有种令人陶醉的芳香。
不过这种芳香不仅没有令陆小河醉,反而让陆小河更加清醒,更加警惕。
美女笑着道:“你错了。”
“我错了?”陆小河故装出惊讶的表情,实则内心却不在意。
这毕竟是没有真凭实据的猜测,他说出的只不过是他认为最有可能的一种。
美女道:“我只是一个名**雨的生意人。”
陆小河沉默了会儿道:“我能不能问问你做什么生意?”
春雨道:“我做的生意很杂,一时半会说不完。我就挑一件我做过的最大生意说吧。”
陆小河没说话,仔细听着。
“那大概是十年前,我和吴言做了一笔大买卖,他得到了美色,我得到了名分、金钱和权利。我成了吴夫人,他拥有了第三任妻子,我们各取了所需。”
陆小河闻言面色如常,道:“那的确是桩大买卖,可惜与我无关。我只是想知道,你为什么要见我?”
春雨看着陆小河,脸变得真诚,至少看上去是那样。
“我想和你做笔生意。”
陆小河看着春雨,有些摸不清头脑。
生意是各取所需,而他实在想不出他身上有什么东西是她需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