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初不会知道大学就是这么回事，乌烟瘴气。有单纯的近乎透明的女生，也有肮脏的，社会把他们放在一起都染上颜色了。我只经历过一次，可一次就足够了，就厌倦了。所有的事情都是自己做出来的，你不愿意别人也不能把你怎么着。一老师在课堂上教我们“软的怕硬的，硬的怕不要命的。”有时候为一小事就磨刀霍霍了，一个个装的舍生取义似的。
我躺在陈初的车上还很悲壮的说“靠！什么社会！”陈初对我这德行已经有很好的免疫力了。他估计还沉醉在刚才怀中的女人的香味中呢，满面红光。我这人嘴上从不老实。
“我看你今晚也不用回去了，还是找个女人陪着吧！”
陈初也不是省油的灯，这是我最近才发现的。
“你不就是一个女人吗？”
“千万别，你把我当成一男的吧！我跟您招了吧，我只对女人感兴趣！”
我这人最爱做的事情就是打听别人的私生活，越深刻越好，最好****到床上的那种。这是小艾的话，我也就厚颜无耻的胜任了。
陈初在我耳边吹热气的时候，我就一巴掌把他煽到床上了，我对他的评价就是一私生活不检点的男人。
第二天我登着高跟鞋踢着小正步出现在繁华的办公楼前时心情好的不得了。接待我的是面试时见过的徐姐，她是人事部的，一女强人。我对她印象很深刻是因为她的着装，浑身都是名牌，在她面前我连脚都不敢伸出来。我看着脚上那双在夜市淘来的几十块钱的鞋子，自尊心受到严重的打击。在学校的时候还行，出来就泄气了。这个社会把女人的虚荣心全逼出来了。所以今天我穿着陈初买的价格不菲的衣服出现在她面前时一下子就觉得自己长高了。女人的虚荣心是无药可救的，而且还是一种传染病。
在会议室等待的时间里，我有足够的时间来观察我身边和我一样的新员工，三男四女，还算协调的比例，三个穿着小西装的男生，怎么看都觉得别扭。我调整好姿势，开始看我的同性人员。离我最远的那个皮肤白皙，小巧，应该不是我那个有点野性的家乡能养育的出来的。她的头发乌黑从来没染过色，白色的裙装，很是清纯，只是脸上的妆有点过了，如果没有化妆该多好。我顿时萌生了一种美被扼杀的感觉。在我对面的是一个看起来有点世故的女人，穿着明显不是一个刚毕业的大学生能折腾的起的。卷发，高鼻梁，身材高挑，有很好的气质。我看看自己，也就不用怀疑为什么我至今单身了。在我身边的是一个很干练的女生，短发，简单时尚。我突然意识到所有女生中除了我，其他都是穿裙装的。
我的自尊心又一次的受到了打击，这是没办法改变的事情，除了那次联谊会我破天荒的穿过一次裙子外，再也没有了。
“大家好，我叫楠茜。本地人，大家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以后可以找我哦。”
我看着离我最远的那个女生站起来，声音很温柔。我就说我那伟大的家乡是不可能养育出来这样江南的女生的。接着大家都互相介绍了一下，我才知道在我对面的叫夏梦，英文名字叫Lisa，在我有限的英文中这个词我还真没听说过，她是北京人。我身边的女生叫依萱，上海人。轮到我时，我就有点紧张了，我说我叫季珂然，一大四学生，河南人，出来实习的。
所有的人都诧异了，然后我就在这种诧异的眼神中看到徐姐走了进来。后来我才知道为什么他们会震惊，因为我毫无保留，而且口无遮拦，不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那时候他们就判定我是一个毫无社会经验的菜鸟了。虽然夏梦还有邵天和我一样都是出来实习的，但他们比我有经验多了。这是在中国，经验是很重要的。所以我急需知道的就是为什么我这个菜鸟会出现在这里，就像玫瑰园为什么会长狗尾巴草一样。
简单的欢迎词后，徐姐把我们分在不同的部门，楠茜和夏梦在企划部，邵天在外联部，依萱和我都是应聘总经理助理这个职位的。可是上司却不是同一个，而且总经理一直没出现。依萱做了副总经理助理，而我就被安排在蔡部长的手下做事。据说蔡部长这个人是一个很奇怪的人不过很有能力，只是助理就换了好几个，每一个都做不长。这段时间蔡部长出差，我也就暂时在自己的办公室熟悉公司环境和业务了。依萱总会跑到我的办公室跟我讲与副总经理有关的事情，我这人对八卦特感兴趣，但也会分是什么场合。我是一喜欢咋咋呼呼的女生，可是这样的话对我来说听听就可以了。这是一个秘书应该有的职业操守，不要随便议论上司的私生活。
副总经理姓欧阳，一三十多岁的男人，清瘦笔挺，白净清秀，江苏人。总是穿很正式的西装，不喜欢打领带，思考问题的时候喜欢十指交叉放在下颚。做事不动声色却很精明。这是依萱对他的评价。我个人没有什么观点，只见过他两次，都是在会议上见到的。没有说过话，但经常听到他和依萱在办公室的笑声，每次都毛骨悚然。
一个星期之后我就见到了我的顶头上司，他一回来，感觉整个公司都很压抑。副总经理带着我去接的机，在车上我第一次跟欧阳说话，有点紧张。他问我毕业了吗？我很诚实的是说没有，然后他问了很多私人生活，包括我是不是有男朋友，我说没有，我没有，至今单身。我一见这人挺随和的，差点把我说话的操行整了出来。我这人就属于那种给点月光我就浪漫的那种。第一次见蔡部长我着实吸了口凉气，一挺有魅力的男人，他手指修长，抽烟的姿势不算优雅但很纯熟，我在他身上上下打量了很长时间，知道他把行李丢给我。然后冲我笑着说：“看够了吗？”我咽了咽口水。声明一下虽然这个男人很有魅力，但我是不喜欢这一类型的，而且还是一个老男人。
他回办公室的时候徐姐他们准备了一个简短的欢迎仪式，他进去的时候和每一个女同事拥抱了一下，看的我更冷了。依萱就在我身边冲我做鬼脸。我想我是遇到秘书人员最头痛的事情了，一私生活特复杂的上司。
以前还不懂夹着尾巴做人是什么滋味，现在懂了。过了一段时间后我就光荣的从陈初的窝里搬出去了，陈初特兴奋，我一看他那表情就觉得自己跟个祸害似的。公司的员工宿舍还算不错，夏梦、依萱和我住在一起，后来发现隔壁就是邵天他们三个男生，楠茜在家住。我对现在的处境相当满意，其实也没什么好在意的，以前在学校梦寐以求的有个好工作，而且还是在一家不错的公司，现在都有了，尽管还在实习阶段，已经知足了。我第一件事就是躺在床上打电话，夏梦和依萱在一边收拾东西，女人的东西很多，只是化妆品就已经让我目瞪口呆了，所以当我只带了洗发水和沐浴露，还有简单的一些护肤品的时候，她们表示震惊。最后就是发出像小艾那样的结论了“你真不是一个女人！”我一笑了之。躺在床上给小艾打电话，这孩子在学校已经快被逼疯了，也难得见她这么努力。说一些无关痛痒的话，听小艾讲那些人最近的动态，比如书生最近写了一首怎样煽情的诗，讲他在KTV怎样疯狂，讲水木最近又跟谁好上了，又开始了同居生活，讲一些很牛逼的人和事，还有老师的很多丑事，讲他们怎样在课堂上装的跟一君子似的，课下怎样在酒吧调情。我听着只是笑，这些事情突然就装不进心里了。小艾从不提伊格和水草。我说水草呢？她沉默了很长时间，然后跟我说水草被一房地产公司的老板包养了！我说：“靠！她怎么也这德行！”小艾在一边叹气，她说都变了，什么都不是从前的样子了，她说珂然，我也变了，变得软弱了。我听了这话当时眼泪就流出来了。我说小艾，别在意，谁都会变的，等我回去！
挂上电话我就不知道现在在做些什么了，只听见依萱和夏梦在旁边走来走去，还有水龙头里水流的声音。闭上眼感觉就像回到大一，在桂花香氛中做着色彩斑斓的梦。那些人在脑子里晃来晃去，然后就都不见了。只记得小艾总是穿着鹅黄色的衣服在身边叽叽喳喳说个不停，然后世界就一下子安静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