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节假期很快就过去了,邢礼告诉水心:“我初五就得走了,先去总部报到,再回哈尔滨,暂时不能去见你了。”
水心说:“没事啊,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工作,你忙你的吧。”
这时,年前结了婚的水彩,也开始催水心。告诉水心说:“抓紧找吧,人家又没让你等他。别耗着。”
水心也知道。
邢礼又打电话,水心说:“你痛快点,几时能回来见面,给个准话吧。”
邢礼说:“你着急了,家里给你压力了吧。我三月底回总部去,参加一个展销会,差不多四月中旬能回去。”
水心说:“好吧。”
邢礼说:“我也很着急,可是真的力不从心。”
很快就到了月底。邢礼,整天忙着准备各种资料,还要去自己所辖区域的代理商那里去知道销售情况。
慢慢地,电话少了起来。水心起初是焦躁,后来慢慢平静,就想放弃了,反正面也没见,空聊了这么久。算了就算了。
一周后,电话停了一周,邢礼又打来了,说:“忙死了。你在干什么呢?”
水心无精打采,说:“在运动啊,做瑜伽。”
邢礼说:“锻炼身体呀。”
水心说:“没啥话说就不要说了。我也很忙。”
邢礼说:“生气了,我这么久没打电话你生气了啊。现在就生气,这点小事就生气,那以后还有气声了呢。我就是忙,你不知道整天忙死了。要顾各种事情,我妈骂我,你也怨我。我到处不得好。”
水心哭了:“说,你随便吧。忙你的吧。”
挂断了电话。
过了几分钟,水心平静了,邢礼又打过来,一直说,一直说,说自己错了,说自己很难,很难。直到说得水心不哭了,他自己哭了,水心反过来安慰他,才算结束。
这次电话之后,也一直没再联系。
4月18那天,萧萧发信息给水心:“姐,他回来了,你们见了吗?”
水心说:“没见啊。我不知道。应该是不想见了吧。何必非得见呢,已经好久不联系了。”
萧萧说:“别介,姐,你们聊得那么好,情投意合的,他还和我说对你印象相当好的。你们一定要见。你想想,你们聊了这么久,最后就这样不了了之了,就错过了,多可惜呀。你别急,我跟他说。”
水心挂了电话,过了一会,邢礼的电话过来了,说:“我回来了,昨天晚上才到的,坐的是火车,很累,没顾得上联系你。”
水心说:“没事,本来就是陌生人嘛,没有必要多说什么。”
邢礼说:“你在哪,等我忙完这边的事过去见你。”
水心说:“忙你的吧。”
水心心里早一感觉到了,一切都不一样了,一切都变了。
邢礼也是没真心想见的,才那么说的。
水心一个人来到锁河边,天很冷,风很大。萧萧又打电话问:“见了吗?”
水心说:“我自己在河边,今天调休,不上班。”
萧萧说:“姐,你别想不开啊,我过去陪你,咱们去看电影吧。”
水心说:“你还是好好上班吧。我溜达一会就回去。”
在河边转来转去的水心,心也在不行地转。转了几圈,心里挣扎得厉害,她想看看这个隔空喊话的人到底是什么样子。
她已经不顾及面子了。拨通了邢礼的电话。
邢礼说他正在办理住房贷款。说办完去找水心。水心冷冷地说:“不用了,我直接过去。”
此时,水心已经没有相亲,找对象的概念了,她像一头发了疯的猫,一向温顺,突然遇到令她愤怒的事,忍无可忍,不再计较面子。她只要看这个邢礼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水心到了那个地方的时候,邢礼快结束了,等了几分钟,水心就见一个矮胖子从大厅里走出来了。
水心的心里突然乐了。这不是她喜欢的类型。还好!
邢礼见了水心,有点手足无措。
他常和水心说自己很自卑,一直很自卑。水心不信。
看着邢礼手足无措的样子,水心刚才还有些疯狂的情绪一下子没有了。
邢礼没有了一点电话里的嚣张跋扈,嘟嘟囔囔地解释着。
水心根本不听他的解释,一直笑。
邢礼说:“我四点的汽车,去济南。”水心看手机,两点多了。说:“那快走吧。送送你。”
水心算是尘埃落定了,心里很失落,但是也算是释怀了。
两个人并肩走去邢礼住的地方,取他的行李,邢礼走在盲道上,水心走在下面马路上。身高才看起来差不多。水心想自己和他站一起,邢礼肯定没有自己高。
到了邢礼住的旅馆,邢礼跑上去去行李,告诉水心:“我每次回来都住这里。”
水心没说啥,低着脑袋。邢礼说:“你是不是想上厕所?”
水心被这句话逗笑了:“谁要上厕所了。”
他们坐在大厅里,等萧萧他们的领导过来,道个别。
邢礼拿去贷款合同,说:“看这么多钱。我还了后身上一份钱都没有了,还是跟朋友借了二百块钱,买的汽车票。”
水心说:“这是你不想见我的原因吗?”
邢礼说:“不是,原因很多,我有可能回不了这里。五一之后有派我去甘肃,你愿意和我去吗?我自己都不想去,很烦,烦死了。心力交瘁。”
水心沉默。
萧萧领导来了,要送邢礼去车站。水心跟着一起上了车。
到了车站,邢礼说:“让张哥送你回去吧。好好保重。再见。”
水心说:“不,等你走了我自己走。”
萧萧他们领导便笑笑走了。
水心和邢礼进了候车室,已经开始检票了,邢礼匆匆地过了检票口,转过头来对水心说:“回去吧,自己多保重。”
一张嘴,水心看见了他嘴里的紫色的黑牙。
萧萧和水心说过,他牙齿不太好,山西那边水土的原因吧。
水心无从想象,但是最后一刻看到了。
无论邢礼长得多不咋滴地,但是在他转身上车的那一刻,水心还是感觉一阵凄凉,感觉这个世界只剩下她自己了。只有她自己了。从此这个世界上,她又是孤单的啦。
等她回过神来,心情瞬间轻松起来。
她明白了,邢礼以前说的话,邢礼的自卑,邢礼的身心交瘁。许多东西很沉重,重得险些砸到她。她还拼命地挤上去,想被砸上,好像急着要中奖一般。
她打电话给萧萧,跟萧萧说了整个过程。萧萧说:“姐,干得好!我支持你。现在好了,咱可以放心不要他了。再找好的。”
水心说:“嗯,他太矮了,牙齿还是黑的,出了衣服干净点,其他好不可取之处了。那么矮,还没我高呢,我不对自己负责还得对我未来的孩子负责吧。要是真和他好了,生的孩子也长那么矮,不是还不好找对象吗?”
萧萧说:“对头,姐你太有远见了。我太同意了。”
水心兴奋地说着,说着说着,心不知怎么就暗了下来。
她低声跟萧萧说:“我要回去了,88。”
挂断电话,水心独自打了车,心里有一股无法拒绝的滋味,苦涩,却又从说起。
默默地回到住处,心仍是凉凉的,嘴里冒着一股苦涩的味道。
水心觉得,自己这种感觉来自盲目相信别人,相信爱情的结果。这是个教训,也是个经验。经验就是财富,水心才会长大。
后来的很多时候,水心每逢坐车,看见一个长得不咋地的男人,在那温柔地跟电话里的女人说话,水心总是想,电话那端,不知有个怎样的傻女人,像当初的自己盲目与邢礼那样,迷恋着这样人没人样,又不知道生活如何的陌生人。真傻,简直傻透了。
有时候,她又想,任何人都有爱和不爱的权利,只要不涉及欺骗,违法犯罪,别人都是无可厚非的。
过去了,这一劫完全是自找的。妈妈说过,水彩说过,一切其实都是了然的,只有自己是糊涂着。任何事情都不可以盲目,感情更是。
这是水心的教训,也是财富。